听到这声音,鬼影子不由地却是回转过身来,眉头微微一皱,而后却是一脸不耐烦的说了一句道:“怎么?你这少年可是心中有些舍不得么?”
这出声阻止鬼影子的,不是萧逸辰又是何人?
此时萧逸辰离得那鬼影子还有些距离,再加上自己现下重伤在身,方才虽是听不清他与苏墨凝究竟说了些什么,但眼看苏墨凝那一头乌黑的秀发就要为鬼影子所毁,变作尼姑模样,初始之际,萧逸辰倒还不曾觉得怎样,甚至是觉得有些好玩儿。
只是一看到苏墨凝眼中泛起泪花,不知为何,萧逸辰的心竟是突地莫名痛了一下,情急之下,几乎是想都不想,便一口喊了出来。
现下听完鬼影子这话,萧逸辰先是一怔,而后脸上却是突地没来的一红,显然方才自己如此失态的去维护苏墨凝,莫说是他人,便是自己心下也不由地感到有些意外了。
眼下萧逸辰虽是动弹不得,便是心底里也是少有的有些慌乱,但他终究还是稍稍沉思了一下,面色故作肃然状道:“谁、谁舍不得了,这魔教妖女,你便是将她一刀给杀了,又跟我有什么劳什子关系?再说我们正派中人向来不与这魔教妖人为伍,这你是知道的,只是方才她救了我一命,是以这落发之罪,便让我来一力承担,也好还了这小妖女的救命之恩,一刀两断,省得将来被人传将出去,说我与这魔教妖女纠缠不清,落下个与魔教妖人勾结的骂名。”
“哈哈,妙极妙极,你这小子分明是舍不得她,却是非要拐弯抹角编出这等说辞出来,当真好玩,好玩。之前她要我救你性命,现下你却又要还她救命之恩,你们之间乱七八糟的,都差点把我给整糊涂了,罢了罢了,你们之间的事情我懒得理会,只是你们二人的命都是我救下来的,所以一切还是由我说了算才是!”
听完萧逸辰的话,鬼影子哈哈一笑,却是将萧逸辰心中所想一语点破,把他给说了个面红耳赤,便是那不远处地苏墨凝听到鬼影子此番话语,不由地也是向萧逸辰的方向多看了几眼。
看到萧逸辰一副支支吾吾、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知为何,苏墨凝的心底却是没来由地掠过了一丝欣喜。
鬼影子自然不知道苏墨凝现下心中所想,不等他们二人答话,他却是忽地话锋一转,继续道:“如果说你们二人要报恩,那也该当是谢我救命之恩才是,既然如此,我倒是心中有个主意,我且让你们一个变作小尼姑,一个变作小和尚,既报了我自己的削发之仇,也省得你们二人惦记报我恩情之事,然后再让你们结为连理,洞房花烛,岂不更是妙哉?哈哈哈哈!”
不知何时起,这脑袋向来不甚灵光的鬼影子竟是生出了这般一石二鸟,不对,是一石三鸟的主意,他越说越是高兴,待到后来,竟是连自己身受重伤的事都忘记了,不由地却是在半空之中手舞足蹈,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鬼影子前边说的话倒还能让人听上几分,待到后来,却是越说越是离谱,纯粹是一些强词夺理的无稽之谈,是以莫说是萧逸辰,便是苏墨凝听完这话也是面色赤红的啐了一口,道:“你、你这嘴上无毛的老家伙,在胡说些什么?”
若是换作往日听到这话,鬼影子非得气炸不可,只是现下他正兴奋至极,而且好不容易才想出这个让自己甚为满意的主意出来,自然是对苏墨凝的话却是理也不理。
过了好一会儿,那兀自发笑鬼影子似是笑得累了,但见他却是身形微移,持着金蛟剪走上前来,一把抄起苏墨凝的秀发,就要向她的头顶落下。
看这模样,思来想去,他却是想要先先对苏墨凝下手了。
萧、苏二人眼下都被施了定身之术,动弹不得,饶是萧逸辰在不远处大声呵斥咒骂,试图制止,但那鬼影子却是依旧充耳不闻,权当未曾听到。
眼看苏墨凝秀发不保,就要为那金蛟剪给剪掉,不料,就在这时,突然,一声厉喝,却是从她身后猛地传了过来:“有我在,我看谁敢动我宝贝女儿分毫!”
这一声呵斥,虽是威严极大,便是语气之中也满是不容置疑的口吻,但不知为何,说这话的人,听上去却是有些中气不足,似是受了很重的伤势。
听到这声音,鬼影子当先反应过来,不由地却是连忙向苏墨凝的身后看去,但见不知何时,那炼无极竟也从那七彩琉璃阵中脱身了出来,现下正立在苏墨凝身后不远处,双目如电一般,深深地望着此处。
那深切却又笃定的眼神,便是鬼影子看了,也不由得心中一凛。
只是现下不知是何缘故,那炼无极的脸色看上去却是有些苍白,不对,准确的来说是惨白才是,那毫无血色的脸上乍看上去感觉就像是被什么人给吸走了精血一般,白的让人感到害怕。
而在炼无极的身后,那原本被苏墨凝借助乾坤袋之威给强行给打开的那个洞口,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却是兀自关了起来,湛蓝的天空倒映在他们一众人身下的那一泓池水里,竟是光滑如镜,干练如洗,丝毫没有之前那副黑云压顶、愁云惨淡的模样。
至于那上古魔神刑天,更是连一丝影子也见不到了。
看到如此情形,鬼影子先是一愣,而后不知为何,却是嘿嘿一笑,毫无惧色的对着那不远处的炼无极道:“嘿,想不到你这碧游宫宗主竟也有几分斤两,不但自己从那法阵之中脱逃了出来,便是那上古魔神刑天恐怕多半也又被你给重新困在了那阵中了,我虽是猜不透你在这其间施展了什么手段,但能做到如此地步,已是很不简单,了不起,了不起啊!”
话说到最后,鬼影子连说两个‘了不起’,显然对炼无极能从刑天手下脱身感到意外之余,暗地里对他的道行也不由地有些钦佩了起来。
炼无极听到这话,却是并不买账,只听他忽地冷哼一声,对那鬼影子理也不理,径自缓缓走上前来,到得苏墨凝近身处,将食指与中指并拢,暗施法诀,而后往她的后背轻轻一点。
对炼无极这下出手,纵使鬼影子现下还立在苏墨凝身旁,但不知为何,他却并未出手阻止。
伴随着炼无极这一下子,苏墨凝顿觉原本鬼影子施展在自己身上的定身之术却是解了开来,便是那原本被封住的周身经脉也不由得缓缓有真气开始涌入了。
“爹,你…”
苏墨凝原本是被鬼影子定在当地,动弹不得的,现下身子刚刚恢复便利,自己方一回过身来,竟是看到炼无极是这般重伤在身模样,她心下一惊,不由地却是猛地喊了一声,就要上前去将炼无极给搀住。
不料,那炼无极却是微微向苏墨凝摆了下手,示意自己并无大碍,而后转过身来,对那依旧在他们父女耳二人身边站立的鬼影子言道:“鬼影老儿,几十年不见,不但你的道行不曾长进,便是你的性子也还是这副德性,当年我便劝你,现下我还是想说上一句,你这执拗的脾气也该改上一改了,如若不然,迟早有一天,你会死在自己这臭脾气之上!”
炼无极这番话说将出来,莫说是苏墨凝一阵地错愕,便是不远处的萧逸辰也心下一惊:想不到这炼无极竟与这其貌不扬的老头是旧时相识,莫说自己现下重伤在身,难以脱逃,便是不曾受伤之时,自己也万万不是这两人的对手,如此想来,自己现下的情形可是大大不妙啊!
就在萧逸辰盘算自己该当如何脱身之际,那鬼影子听到炼无极如此说,不由地却是嘿嘿一笑,道:“炼无极,你少在这猫哭耗子假慈悲,你心中那点小算盘我还不清楚?怕是你心里巴不得我早点死吧?”
鬼影子说完这话,不由地却是向那炼无极多看了几眼,看他依旧还是先前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似是并未将自己的话放在心上,鬼影子不由地却是将眼睛向苏墨凝的方向轻轻一瞥,继续道:“罢了罢了,今天算我倒霉,将你女儿还有你的乘龙快婿从那七彩琉璃阵中救出,自己落得重伤不说,还丁点好处也没有,这赔本的买卖自此之后我是不会再干了!”
言罢,不等炼无极等人反应过人,那鬼影子却是忽地一声,凭空飞起,摇摇晃晃之余,却是急急地向远处去了。
看到那鬼影子就此离去,苏墨凝不由地秀眉微微一蹙,走上前来,怯生生地对炼无极道:“爹,这人你认识么?…”
听到苏墨凝发问,不知为何,那炼无极却是望着鬼影子在远处渐渐变作黑点的身影,依旧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喃喃地说了一句道:“我与他,又何止是认识呢…”
炼无极这一句话,声如蚊蚋,便是一旁的苏墨凝都有些听不太清楚他说了些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