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破旧门扉的打开,一时之间,却是有无数的阳光涌了进来,照亮了这原本就有些昏暗的庙堂。
刹那间,黑暗,无所遁形,随之退去。
“怎么?你这般遮遮掩掩,藏头露尾,难道还担心自己被人给认出来不成么?”
似是对站在自己身后的那人十分的了解,炼无极不曾回头,却是早已知晓来人已用黑布蒙面,一副唯恐被人认出的模样。
“呵呵,有些事,还是不要提早暴露的好,以后万一生出一些不必要的事端出来,坏了炼宗主你的大计,那可是大大的不妙了。”
身后那蒙面之人似是听出了炼无极言辞之中的嘲讽之意,但他却是并不以为意,只听他话锋一转,却是将自己乔装打扮这件事给推到了炼无极的身上。
“哼!”
炼无极向来甚为自负,只不过这次虽是在言辞之中被身后之人挤兑了过去,但不知为何,他却少有地并未着恼,只是冷哼了一声,将衣袖一拂,而后便缓缓转过了身来。
此刻因为破旧的庙门已被打开的关系,庙堂之内却是一片光亮,在略微刺眼光线的影响下,唯有一道长长地黑影从门口处映射了进来,寂寞而又孤傲。
这黑影自然便是方才那位与炼无极答话之人了,顺着炼无极的目光细眼瞧去,但见立在门口的那人却是一袭黑衣打扮,便是脸上也自鼻子往下用一块黑布给蒙了起来。
乍看之下这人虽是与萧逸辰等人在异界之中所见的黑衣人有些相像,但细瞧之下,却是大大的不同:比起那周身上下为死煞之气所笼罩的黑衣人来,这人除却只是穿了一件黑衣藏住身形之外,却是与那黑衣人的打扮大相径庭,而且更为不同的是,这人的眼神坚定,其间更是隐隐有光华流转,与那黑衣人相较,却是少了许多的杀伐之意,自然便不是同一个人了。
只不过这人行事如此谨慎,自始至终都是一副藏头露尾的模样,想来却是果真不想被人认出,是以才会乔装至如此模样了。
“炼宗主,你此番紧急将我招来,却是不知道有什么事么?”
那黑衣人看炼无极此刻已是转过身来,不由地向前走了几步,微微施了一礼道。
这黑衣人一口一句‘炼宗主’的叫着,言行举止之中,却是并无碧游宫内众人那副毕恭毕敬、言听计从的模样,想来他却并非是出自碧游宫门下。
听完这话,炼无极却是白了那黑衣人一眼,而后道:“你少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此番在三霄阁上,你不但不曾出手相助,反而处处与我作对,誓死不退,若非我都天神煞大阵小有所成,搞不好我们碧游宫的一众人不等起势,便要被你们这些正道中人给诛杀在这荒岛上了!”
炼无极话音方落,不知为何,那黑衣人瞳孔微微一缩,眼神之中却是不由地有一丝异芒闪过,显然对炼无极这般直接喊出自己身份一事不由地感到有些恼火。
只不过那人终究还是强自把那火气给压了下去,而后稍稍稳住心神,却是微微一笑,道:“炼宗主,如果此番紧急将我招来,只是为了这件事的话,那我还有要事在身,就不便奉陪了。”
“哼!你敢!!你可别忘了,那清虚老道独子身死之事…”
那黑衣人正待转身,欲做离去状,不料炼无极却是突地冷冷地说了一句,只是话到最后,似是为了故意卖个关子,他却是并未把话全部给说出来。
说来也是奇怪,炼无极这没头没脑的半句话方一出口,那黑衣人不知为何,却是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瞬间没了精神,就连眼神不由为之一黯,原本作势欲出的身子就这般生生又给停顿了下来,再也不说话了。
轻轻撇了一眼那黑衣人,炼无极却是并无再与他斗嘴的意思,但见他稍稍向前走了几步,而后却是话锋一转,道:“现下三霄阁之事也算告一段落了,此番我把你招来,也是有其他事情要你去办。”
“什么事?难不成是要我帮你救出那困在诛仙台下的炼无焱么?”
黑衣人此刻不知在想些什么,听完这话,先是一怔,而后不由地却是微微抬了下头,问了一句道。
炼无极微微摇了下头,缓步从破庙之中走出,负手而立,在门口处背对着那黑衣人,而后双目望向远方,继续道:“我碧游宫此番重返中土,搭救我兄长只是其一,最为重要的,我便是要将这天下正道给一并铲除了,也算是为我兄长这些年来被困诛仙台下出一口恶气,普天之下,恐怕没有比这更好的礼物送给他了…”
“什么?!”
显然那黑衣人并未曾料想炼无极竟是口气如此之大,单凭碧游宫之力,便想要铲除这天下正道。姑且不说这正道门派如过江之鲤,多如牛毛,便是那玉虚宫、大自在宫还有般若寺这正道三大巨擘,根深蒂固,也绝非泛泛之辈,想要将他们连根拔起,却是千难万难。
看到黑衣人双目之中那惊愕的表情,似是猜透了他心中所想,炼无极不由地长叹一声,继续道:“你当我不知这天下正道眼下正值枝繁叶茂,根基甚牢之际么?但即便如此,难道我就拿他们没有办法了不成?”
炼无极这话说到最后,竟是出奇的自信,显然对如何将这正道门派给一并铲除,他已是成竹在胸了。
“那你想要怎样…”
那黑衣人看炼无极竟是如此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不知为何,他却是不由地小心翼翼问了一句。
“我虽不能以一己之力与天下正道抗衡,但要我将其各个击破,只要处置得当,想来却也并非难事。”话说到这里,不等黑衣人答话,炼无极却是继续言道:“当今天下正道以三大派为首,表面之上虽是一团和气,但内地里却是勾心斗角,暗流涌动,这其中尤其是大自在宫与玉虚宫,因为二十年前玉虚宫门内出了叛逆之人,致使云霞仙子死在了玉虚宫,这等深仇大恨,若非是因为顾及正道的颜面,这两派恐怕早就争斗个你死我活了。”
“你是说…”
黑衣人恍然大悟,不料,不等他把话说完,炼无极却是把头微微一点,而后一口截断道:“不错,自从这云霞仙子身死之后,这三大派之中,属这大自在宫最为羸弱,我只要稍加利用,再加以挑拨,到那时候,想要将这大自在宫连根拔起,却也是信手拈来。”
听完这话,那黑衣人不由地微微点头,显然,如果是稍加利用这两派之间的矛盾再加以挑拨的话,让其自行争斗,两败俱伤,恐怕也不是难事,只不过…
黑衣人想到最后,不知为何,似是又想到了什么,眼神却不由地为之一黯。
另一旁,炼无极自然不知这黑衣人心中现下所想,但见他方一说完话,却是探出手来,向胸前一摸,而后取了一样东西出来。
那黑衣人定睛一看,但见为炼无极持在手中的却是一拇指大小的翠绿色的小瓷瓶子,瓶子上方用香木辅以绸缎封住,再以蜜蜡在四周封的严实,只是不知里边装着什么要紧的东西。
“这是…”
黑衣人虽是不知这其中就究竟装有何物,但看炼无极一脸自信的模样,他却深知这东西绝非什么凡品,搞不好是那南疆失传许久的蛊毒也不一定。
“这是我用九九八十一味南疆毒虫炼制七七四十九天方才大功告成的灵药,这药无色无味,对普通之人也无甚害处,但若让那修行之人一旦闻了,不消一时三刻,便会浑身无力,仙力尽失…”
“什么?!”
黑衣人不曾料想,这天下间竟是还有这等奇毒,听完这话,不由双眼一瞪,失声叫道。
过了好一会儿,那黑衣人看这模样似是还不曾从那惊悸之中完全醒转过来,但见他喉结微微蠕动,声音低沉道:“炼宗主,你是要我潜入那大自在宫,将她们给一并就此杀了么?”
炼无极轻轻摇了下头,微微一笑,而后言道:“非也非也,如此大张旗鼓去灭她满门,却是与我圣教大计不力,再者这等灵药放眼六界,也仅此一瓶而已,而且也仅对极小范围一定区域内的几人有用,是以,我只需要那几个老不死的命便罢了,多少给那大自在宫留些血脉,方才能让其对玉虚宫恨上加恨,仇上加仇啊,哈哈哈哈…”
炼无极话音方落,那黑衣人不禁一阵感到脊背发凉,这等恶毒的手段,恐怕也只有炼无极能想得出来吧?
不过反过来细细一想,这炼无极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毕竟这等恶毒之药若是轻易便可炼制,而且可以大范围迷倒众人的话,在那三霄阁上,他们与正道中人冲突之际,大可以此来诛杀众人,也不必如此大费周章了,而且现下如果只是将大自在宫的几个要紧人物诛杀,再嫁祸到那玉虚门下,这等便宜之事,炼无极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念及此处,黑衣人不由强自压住心头那股莫名地寒意,而后出声问道:“那接下来炼宗主你需要我该当如何去做?”
炼无极听完这话,却是少有地嘿嘿一笑,而后向那黑衣人招了招手,让其附耳于自己身前,将这事该当如何去做却是一一向他说了出来。
黑衣人初听之际,却是眉头微皱,待到后来,却也渐渐点头示意,想必已是同意了炼无极的主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