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此刻,苏墨凝方才看的真切,那握在刑天手中的巨斧分明却是一把仿佛在血池里浸泡过、蘸满了鲜血的血斧。
而且不知是何缘故,虽是历经千年之久,这血斧之上依旧还是血迹未干,殷红的血液顺着斧刃,滴滴答答的往下滴落了下来,让人看了不由地感到一阵恶心,毛骨悚然。
纵使如此,现下苏墨凝可没心思去仔细看这血斧,眼看着那斧子就要劈落在自己身上,几乎是下意识的,苏墨凝却是奋力向着旁边一躲。
咦?!
原本对这下躲避并不曾抱着希望的苏墨凝,不知为何,却是猛地发现自己的身子竟是能动了,便是那股束缚住自己的神秘力量也仿佛在一瞬间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了踪影。
大惊之余,苏墨凝不由地喜出望外,但见她几乎是想也不想,连忙催动周身的道行,娇喝一声,却是猛地向一旁飞起,堪堪将那血斧给躲了开去。
嘭~
就在苏墨凝间不容发的躲过这血斧之际,那刑天右手中的血斧已然是狠狠地劈在了七色光华流动的地面之上,刹那间,只听一声闷响传来,地面一阵地晃动,光华涌动之余,却是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
抬眼瞧去,刑天这一斧看似力道不大,但却在七彩闪烁的地表上留下了一道触目惊心而又奇异的劈痕,那道裂痕看上去好像要撕裂开地表一样,便是以它为中心,往前后方扩散出的一道道裂缝,也足足有几丈之远,这一斧当真是破坏力颇大。
看到自己一击未重,仿佛早就在自己料想之中一般,那刑天却是丝毫不以为意,只见他轻轻用力一提,下一刻血斧已然是被他给重新从地上给拔了出来。
不等苏墨凝反应过来,紧接着,也不见刑天有何动作,待到那斧子提到自己约莫小腿的位置时,只见他却是就此停住,而后以一个极其诡异的姿势,就这么横着斜斜的一劈,竟是又向苏墨凝给斩了过来。
此刻苏墨凝刚刚逃过一劫,心有余悸之余,身形还尚未企稳,看到刑天虽是身形巨大,但动作却是丝毫不慢,不等自己回过身来,这血斧竟是又向自己来了。
看到如此情形,苏墨凝不由地感到一阵头痛,但好在现下那股子束缚住自己的力量已然消失,行动起来倒也颇为的便利,而且不知是何缘故,这刑天表面上看去虽是甚为的可怖,道法高深,但这挥舞血斧的力道却是又轻又慢,只见苏墨凝足尖轻轻地往地上一点,下一刻,她的身子却是如同惊鸿一般凭空掠起,一个飞身,却是又将刑天的血斧给躲了开去。
而且这一次苏墨凝生怕刑天再生出什么花样出来,但见她借着身子飞起之际,方一躲过那把血斧,人虽是在那半空之中,却是并未做丝毫的停顿,只见她忽地转过身来,竟是直直地向那场地的中央飞了过去。
这法阵的空间原本便不大,这段距离,对苏墨凝来说更是须臾便至,方一落地,生怕刑天追将上来,苏墨凝不由地却是连忙转过身来,一脸戒备的望着远处。
单从方才刑天招呼也不打便动手的行为来看,苏墨凝可不认为这刑天是什么好言相向、容易相处的主儿。
只是这次,出乎苏墨凝的意料,不知为何,顺着她的目光瞧去,那刑天却是并未追击过来,放眼望去,他只是转过身来,向着苏墨凝所在的方向兀自站立,将那血斧垂于地上,便再也不曾动弹了。
如此一来,倒是让苏墨凝不由地感到有些困惑了:方才还想要置自己于死地的刑天,不但到现在一言未发,而且此刻竟是不再追击自己,就这般傻傻的站在原地,这等魔神心中所想之事,果然是不能以常人之心前去揣摩的。
苏墨凝心中虽是这般想着,但私底下却是丝毫也不敢怠慢,谁知道过一会儿还能出什么纰漏,而且若是真的一板一眼动起手来,她可不认为自己能是刑天的一合之敌。
而且方才因为事出仓促,自己来不及应变,现下借着这喘息的当口,苏墨凝不由地却是信手一翻,下一刻,一把明晃晃、闪着森然寒光的短匕已是被她暗自握在了手中。
啊~
也就在苏墨凝刚刚将‘斩相思’握在手中的时候,忽然,不远处兀自站立的刑天却是突地大吼一声,像是发现了什么一般,手持血斧与那盾牌,再次向苏墨凝的方向冲了过来。
而且这次不知为何,听刑天的声音,不但比起方才显得更为的愤怒,那感觉就像是看到了什么让自己恼火的东西一般,满腔的怒火无处宣泄,便是连他手中的血斧也已变得一片血红之色,比起方才来,那颜色竟是又深了几分。
一时之间,搞不明白这其中是何缘由地苏墨凝虽是一头的雾水,但她却是丝毫怠慢不得,束手待毙可不是她的做派,只见她手中‘斩相思’一翻,身形忽地掠起,却是迎了上去。
然而不等苏墨凝靠近,这次刑天的血斧未至近前,阵阵惨烈的阴风已先袭身,像似冤魂一样缠上了苏墨凝的手脚,令她顿感行动迟滞。
苏墨凝心下一惊,生怕自己再如方才一般被那股神秘力量困住,不由地急忙用那斩相思在身前一阵挥舞,挣脱掉阴风的束缚,而后在千钧一发之际,向一旁一个侧身,却是险险地避开那迎面而来的血斧。
方一躲开,这次苏墨凝却是不由地一脸凝重的重新站起身来,而后向那刑天看去。
只见此刻那刑天也不再往前攻击,只是用胸前的两个巨目在牢牢地盯着苏墨凝,不,准确的来说,是盯着她手中的‘斩相思’,在呼哧呼哧的喘息着之余,似是因为气急的缘故,便是连刑天的胸膛也是一阵猛烈的起伏。
刹那间,苏墨凝却是不由地有些想明白了:自己会跌入这法阵之中,原本便是刑天有意为之;而自己方一进入法阵,会被神秘的力量束缚住,也是这刑天所为;至于后来为什么又会挣脱那股神秘的力量,想必也是刑天在这其中作的怪。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却是齐齐的指向了苏墨凝手中的那柄寒匕——斩相思!
虽是不知道刑天与这短匕有什么深仇大恨,但从刑天的眼神之中,却是不难看出他们之间该当是有着极深的仇恨才是。
一把匕首,一柄利器,自然是不会与人结怨的,但曾经持有这短匕的人呢?那可就不一定了吧?
想必也正是因为刑天心中对苏墨凝的不确定,原本已是被困住的她才会被刑天给又放了出来,至于一开始那两斧子为何会看上去又轻又慢,想必也是刑天想要试探一下苏墨凝究竟是不是自己想要找的那‘斩相思’的主人吧?
而这一切别人可能有所不知,但苏墨凝却是深深知道,这柄短匕乃是自己幼时父亲所赐,虽是谈不上九天神兵,但也算是一件上乘难得的利器,难不成这刑天与父亲是旧时相识?!
不对,父亲现下不过几十岁的年纪,又怎会与这上古魔神有来往,而且看这法阵的模样,该当已是有千年之久,父亲纵使有通天之能,也与这刑天是万万不可能相识的。
原本突地想到父亲这一层的苏墨凝,却是不由地猛然醒悟,很快便否定自己心中的这个想法。
如此一来,再看刑天盯着自己手中‘斩相思’的模样,苏墨凝却是慢慢有些明白了:这刑天与自己父亲自然是不认识的,但这寒匕的主人却是未必吧?也正是因为这寒匕之上所散发出来的熟悉气息,引起了刑天的注意,才会让自己无端跌入了这法阵之中,生出了这些事情出来。
至于这把‘斩相思’的主人,苏墨凝也只是知晓父亲在偶然间从一深谷中所得,它以前究竟是谁之物,莫说是自己,便是连父亲他恐怕也是不知道吧?
就在苏墨凝陷入沉思之际,忽然,在她的腰下却是突地有一阵豪光闪过,苏墨凝不由地为之一惊,连忙向着那里看去。
顺着苏墨凝的目光瞧去,只见原本老老实实呆在自己腰间的乾坤袋竟是不知从何时起,变得鼓胀了起来,一时之间,在这不大的法阵里,却是豪光大盛,瑞气蒸腾,与那七色波纹交相辉映在一起,好不热闹。
注:《山海经·海外西经·刑天与帝争神》载:刑天与帝至此争神,帝断其首,葬之常羊之山。乃以乳为目,以脐为口,操干戚以舞。本书借用刑天之名,编纂刑天与天帝之事,如有雷同,纯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