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好象没有人?」邵守辰狐疑地从墙后探头出去张望,却发现洋房周遭半个人影都没有。
怪,真的怪,他进来的时候明明不是这样的,那些守门的跑到哪里去了?
「人总是现实的。」雷聿瞥一眼静悄悄的四周,大概知晓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等一下!」邵守辰才闻言转头,就看到他不遮不掩地往外走。他大手一拉,扯住了他的臂膀。「你想出去送死?」他怒道。
「人都跑光了,要死也很难。」雷聿不客气地拍掉他的手,径自往前。
「什么意思?」他追上去,还是没有放松警戒。
「顾东延的组织要垮了,他的手下不会跟随他。」因为他是个残酷暴虐的头子。
「他要垮了?」警察都还没到,根本也还没交手,他就不战而败了?「你怎么知道?」他急急问,串接不起目前情况。
雷聿沉默,他只是注视着前方,绕过树丛往主屋走去。
「雷聿!」邵守辰想知道答案想得不得了,见他又走回屋内,他吓一跳,忙奔到他眼前阻止他。「你做什么?」他压低声,真快被他的妄为给逼疯。
雷聿凝视他良久,缓缓启唇:「你不想知道毒品工厂在哪里?」
「我当然想!」不然他干嘛蹚浑水?
……好吧,他承认为了雷聿也是原因之一。
「顾东延可能放了些线索在这房子里,你不想去搜搜?」雷聿问道。
「那可以等警方来再说!」到时要把房子翻过来都没问题。说到这个,支持怎么还没赶到?效率何时变得这么差?邵守辰望向外面。
「等他们来,顾东延早就带着东西逃走了。」雷聿越过他,语气摆明不相信警方的办事能力。
「你……」面对他,邵守辰总是没辙。「这样太危险了。」他再次抓住他的手,阻止他前进。
握着掌中温软的,他禁不住出了汗。他和他的接触,每一次都短暂且疏离,要不是因为发生了这些事,他们不会一起行动这么久,他也没机会看到雷聿这么多种不同的迷人面貌,进而在心底对自己的情感坦白。
沉沦也好,溺毙也罢,他只希望赶紧落幕,不要节外生枝。
曾几何时,身经百战的他变得如此胆小,只是因为怕看到某人身上染血。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拥有的私心。
雷聿望着他,那明显的担忧刻画在端整的面容上,他并不是没看到,相反地,从很久以前就察觉了。
专注的清澈瞳眸锁得如此紧密,他时常都能感受到,他的视线里只有他一个人;对着他咧开嘴笑,对着他气得跳脚,对他的行为严正警告,对他的出现郑重以待。
不知何时开始,这追着他跑的警察,会跟在他身旁仅仅是为了担心他会受伤……
他拥有一身可以瞬间击倒他的拳脚武术,但他却从不记得这点,每次都反过来想保护他。
勾起漂亮的嘴唇,雷聿笑得飘渺:「你觉得,人性本善,还是本恶?」
他问着之前已经问过的问题,沉淀过的语音听不出表情。
邵守辰一愣,他真的不了解他为何又这样问。
「你怎么……」
「回答我。」
「我……」他凝睇着他,对于他侵入内心的坚持无法抗拒,彷佛被他传递的某种意念牵引。没有考虑的,他也重复了先前的回答:「我当然觉得人性本书。即使你老是在耍手段,我也认为你有纯净的一面;即使你拥有黑道的背景,我也明白你本质上是个好人;即使我的立场与你为敌、即使你没办法信任我,我也仍旧愿意选择相信你。」
听到他的答案,雷聿眸底最深处泛起柔意。
「不后悔?」他要求他的承诺。
「不后悔。」他毫不犹豫地真诚给予。
雷聿笑了。
不属于闲雅,不属于冷漠,也没有掺入任何杂质,不同于以往的,他真心且不隐瞒地扬起酝醉至极、优美至极的笑容,响应眼前男人无悔的信任。
邵守辰差点被他惑住,他闪了神,忍不住将他高瘦的身躯拉近自己。
「雷聿,我……」
他好想现在就告诉他,他真的——
「不准动。」
极陰冷的男子声音打断了他满心难藏的情意,就要预见清明的迷障被狠冽地破灭,接近解除的危机又森然扩大。
邵守辰和雷聿同时转首,看见一把枪直指向他们。
顾东延就站立在离他们不远处,面无表情地举着黑亮的手枪。
邵守辰迅速地半回身掩住雷聿,望着眼前的中年男子,他极度地提高警觉。
这是他第一次和顾东延照面,奇怪的是,他给人的感觉好沧桑衰老,跟照片上那种陰毒绝辣、不择手段的形貌大不相同!
「警察很快就会包围这里,你还是束手就擒吧!」他重喝,企图拖延时间,降服对手。对了,是眼神,他的眼神不一样了。
所以他看起来不再那么毫无人性,宛如将一具行尸走肉注入了温暖的血液。
为什么?顾东延怎会有如此变化?
「我只要你身后的那个人。」他简洁地道。
邵守辰极惊,他下意识地看向雷聿,只见他漠然地就要往前移动,他倏地紧抓住他的手臂,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就怕他乱来。
「你赢不了的,届时警方大举进行攻坚,你就没有退路了,把枪放下!」他严厉地出声重叱,掌心冒出了冷汗,只盼救援能及时抵到。
「赢不了……」顾东延喃语,他缓缓地摇首:「……我早就输了……我要雷聿。」他将拿枪的手挺得更加硬直。
邵守辰只是抓着雷聿,没有半点空隙,也不允许自己失去冷静,他好紧好紧地握着他的手,像是要把自己的指痕烙印其上。
他们没有武器,无法藏躲,后盾未达,话说得如此漂亮,但优势根本倾向对方!
「让我去,他要的只有我。」雷聿淡淡地说道,毫无恐惧。
「不准!」他骤然咆吼,完全不把指着自己的枪口看在眼里。
「你想要两个人一起死吗?」他微怒地抬眸凝视。
邵守辰没有被他的话吓到,也无半分慌乱惶恐,反而突然地仰头哈哈一笑。
「死就死!」如黑珀般的双眼直视着他,拉起嘴角。「我们可以在下面做对没有分别立场的知己。抓着你,到地府的时候你才不会乱跑。」他举起他的手,一点也不肯放松。
雷聿晶魅的美眸当中投射出他不迟疑的坚决,他置生死于度外的洒脱,他毫无怨尤陪他下地狱的果敢;他宁死也不愿放开他……
他是认真的,没有虚假。
呵。这种无可救药的笨蛋,到底是哪里吸引他?
雷聿猝不及防地抬起另一只手,用力地压下邵守辰的颈项,将印上来不及反应的他!
这突如其来的吻一点都不如主人优雅,火烫湿润的舌尖没有一丝停留矜持,直接勾进邵守辰口中狂吮翻搅,深深地尝尽任何属于他的味道,贪婪得像是要吞下牠的灵魂,他的所有,他的一切。
邵守辰错愕地惊傻住!整个思路彻底被掏空,高大的身躯僵直如岗石。
他忘了该怎么呼吸,也记不得身处何地,他唯一的反应,就是看着雷聿那傲慢半敛的浓密长睫,全盘接收他带给他的涡漩和急流,晕眩的神智意识被冲刷得尽数中断!
一不注意,他略松了雷聿的手臂。
雷聿趁这唯一的空档,敏捷地甩脱掉他的箝制,更狠冽振臂在他肩颈处赏了一记凌厉的手刀。
没有预料的重重袭击让邵守辰霎时蹲曲了高大的身躯。
「呃!」他抚着传来剧痛的后颈,切齿痛哼。这一掌下手没有留情,差点让他昏厥过去,锻炼过的潜意识反应强撑着死命捍卫的清晰意志,他无法使力,难以置信地看着站立在眼前的雷聿。
「你跟的够了,不用再跟了。」魅惑的笑淡淡扬起。「到这里就好,如果你敢有念头下地府找我,不论是什么理由,我绝对不会原谅你。」他严重地警告。
「雷……」邵守辰额际滑落汗水,肩上的疼痛怞拉着他的粗重喘息。
「那个吻是约定,你这次一定要遵守。」他修长的手指轻触他发颤的唇,笑着洒下魔咒。
「不……不要……」他只能望着他朝顾东延走去,无能为力。「不要……不要去!」他断续的声音也挽不回他的脚步。
他不稳地深喘几口气,扶着膝盖想咬牙站起,布满水痕的脸庞爆出青筋,本来澄澈的眼睛整个,颈肩上的剧烈疼痛让他脸色发白,手脚也不受控制地自颤起来。
他用尽力气想移动步伐、想阻挠雷聿愚蠢的决定,身体却发软地怎么也不听话,他愤恨地咬破了嘴唇,撕扯掉雷聿留在上面的触感,然后看着顾东延带着雷聿坐上车远离……
「啊——」他如同受伤的野兽放声吼叫,震动了空气,震碎了心口。
耳边传来警笛的声音,他霎时瞠大被汗湿的眼睑。
警方的人马总算赶到,他们很快地将别墅团团围住,并且在屋里找到邵守辰。
他不顾同僚的劝阻,执意要他们协助他上车追赶顾东延。
依着雷聿手下的计算机,警方一行人很快地追踪到顾东延的座车,他们飞车追逐了将近半个小时,被逼到一处海港。
那辆黑幕玻璃的轿车先是想冲撞警方的围捕,而后猛然地倒退,接着,有如慢动作的电影画面,完全没有煞车地掉进了湛蓝的汪洋大海!
落海不到一分钟,就在邵守辰的面前,车体爆炸,巨大的声响鸣痛了众人耳膜,散破庞大的纲铁零件,溅起无数的惊骇水花。
包括液晶屏幕上的红点,不复存在,灰飞湮灭。
「组……组长?」
阿灿拿着文件,诚惶诚恐地看着眼前神游太虚的男人。
他已经叫了他好几次了,组长都不理人,到底还要在这里罚站多久啊?呜呜。
深吸口气,他豁出去了!
「组长!」大叫一声,连他自己都觉得吵。
眼前始终垂着头的男人总算有了反应,他极缓慢地抬眸,对上一脸喜悦的阿灿。
啊哈,回魂啦回魂啦!
「组长,这个……组长!?」他的欢欣鼓舞没有持续多久。
男人从座位中站起高大的身形,直接忽略掉阿灿的满眼期待,拿起外套越过他,跨出长腿就往办公室外走去。
「组长,你要去哪里?」阿灿急急上前询问。
男人沉默,径自迈开步伐。
「组……组长,我……这个文件……」
「放我桌上。」他只吐出一句话,低沉死板也毫无感情。
被他的语气冻结住,阿灿停下脚步,只能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发呆。
「跟你说吧,组长最近陰阳怪气的。」本来在一旁偷窥……咳,是观察,的同事丙上前,朝着傻掉的阿灿低语。
「对啊,自从上个月那件事情之后,科长不是还特地放了他大假?但好象一点帮助也没有。」一名女同事也趋近报告心得。
「还说那件事呢,侦查科策画那么久,本来以为这次肯定可以手到擒来,结果『扑通』一声掉到海里,人还是不见啦!」同事丁突然从众人身后冒出。
「哎哟,车子都爆炸了,那种情况下不死也残废,他们已经破获历年最大的毒品工厂,也查扣了好多走私贩售的枪枝和一大串军火名单,还不够满足啊?」真是太贪心了。
「就是不服气嘛!不然怎么会拼死命在那边捞啊捞?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真有毅力。
「还在捞啊?」女同事惊讶问道。都一个月了耶!太久了吧。
「没了啦!上个星期就撤了,免得被有心人士在背后参上一本,说咱们警察『浪费国家社会资源』。」那就糗大了。
「你们消息既然这么灵通,那有没有人可以告诉我……」阿灿阻断他们窸窸窣窣的闲话家常。「组长为什么会成了这副德行?」
太奇怪了,他们一向英明神武而且洒脱不羁的组长,居然化身为颓废派的首席崇拜者。不拘小节进阶到邋遢随便,悦耳朗笑转换为陰沉冷语,表情丰富变成了**僵尸,这种无法令人忽视的改变真的很诡异啊!
「谁知道?」同事丙耸肩。「他卧底破这么大的案子,上头赞誉有加,还颁了奖章给他,成了英雄,英雄都是孤独的吧?」他随口乱掰。
「你那什么狗屁论调。」没根没据地瞎扯。同事丁皱眉批评。「好象是因为雷聿也落海失踪,所以组长才这么心烦吧。」总算有人认真。
「是因为最大的敌手一下子消失,所以无法适应吗?」女同事好奇。不过啊,世界七又少了个美男子,真令人心碎。
「敌手?可这次行动,上头不是说是组长和雷聿一起合作的?」一个负责对外联络警方,一个负责内线引诱做饵,这么天衣无缝的破案组合怎会是敌人?
「是啊,我也是这样听说的。」还听说组长以前老是跟着雷聿是在培养之间的默契。真是太厉害啦!连他们都瞒过了,还以为组长只是吃饱没事做,原来是在计画大行动。
「那……不就表示雷聿其实是组长的朋友?」有人小心翼翼地开口了。
众人静默。空气沉重地压落下来。
「原来,组长会变成那样……」阿灿恍然大悟道:「是因为……伤心啊……」亲眼目睹自己的朋友在眼前身亡……
好可怜,鸣呜。
买了几罐啤酒,和一包进口洋烟,邵守辰开着车在滨海公路上奔驰。
驶到一处无人的海域停下,他拉好外套宽大的衣领,拎着啤酒就走下车。
踩着细沙,他踱步在夕阳西落的橘黄色沙滩上,直到海水浸湿了他的裤管,他才停下来。
大手拉开啤酒的易开罐,他先昂首饮了一口,随后倒转铝罐,将其余的酒液往海中洒去。
一罐空了,他再开一罐,同样只喝一口,将其余的倒入海中。
「我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酒……」他低语。「我陪你一起喝,将就点吧。」
望着那没入海中的黄色液体,他看着浪花拍打过来,然后没有遗留地带走。
几罐啤酒全都依样画葫芦地被扫尽,他也不管身下是海水,就弯着身子坐下。拿起一个空罐,他将之半埋在身后的干沙里,从衣袋里掏出进口洋烟,他撕开包装,取了一支出来,接着又伸手进外套最内面的怀袋,取出一块用蓝布包裹住的东西。
拿掉银蓝色的绸布,里面是一个银色的打火机。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牌子……」看着细长白烟上那一环英文字,他有些失神地自喃。
将于点燃,他插在罐口拉环上,任由那袅袅烟雾升空至气流当中,缓缓散去。
湿咸的海水味增添了一股淡淡烟草香,他只是坐在原地,将打火机细心地握入掌中,不让它碰沙沾水,静静地等待那烟烧尽。
他曾经觉得讨厌烟味,但现在,他好怀念啊……
混合着那浅浅、浅浅的麝香,他真的,好想念。
海水弄湿了他的裤子,他一点也不在意,只觉得这样好象可以跟那家伙更接近一点……
「你还是不准我去找你吗?」他掬起水在手心,好沉地说着。
他已经就要忍不住了……
忍不住想见他的渴望,忍不住触碰他的幻想,忍不住凝望他绝轮的笑容,忍不住拥抱他的身体……透明的海水从指缝中泄走,他半垂着眼睑,棱角分明的脸庞有着前所末见的脆弱。
他从来都不是个悲观的人,也有勇气面对任何事,但是,他到现在都还清楚记得,车子爆炸时,那几乎撕裂他胸膛的痛,彷佛被人狠狠地刨挖出整颗心脏,血淋淋的冲击让他无法呼吸。
直到那一刻他才明白,他对那个邪魅绝俊的男人,已不仅仅是欣赏或是单纯的喜欢。
他发现的太晚,甚至没有机会说出口。
一支烟烧完,他再点一支,让那熟悉的烟草味萦绕着他,包覆着他;也让那湿黏的海水渗入他的所有,他藉此感受,藉此感伤。
「你一定在笑我吧……」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居然有这么软弱的一面。「只要再给我一下就好……我在这里跟你约定。」他一定会恢复。
举起手臂横在自己额前,他遮去微弱视线的袖上有着些许湿痕。
就这样,他从黄昏坐到黑夜,把一整包烟都烧完,然后收拾好悲伤的情绪,开车回家。
他知道,那家伙绝对不会喜欢看到他现在要死不活的样子,他一定会慵懒地勾起邪笑,预祝他早早忘了他,然后活个长命百岁。
将钥匙插入大门锁孔,他进入室内打开灯。这间他住了五年的熟悉公寓,如今却只让他感觉好寂寞。
在心底深叹一口气,他走进浴室,洗了个澡,然后换上干净的休闲服出来。看到录音机闪着光,他按下播放钮,走到冰箱拿了一瓶水。
「喂?哥,妈找不到你,她说要回来,二十四小时一直打电话来烦我,你想个办法!」男人才说完,背后就传来婴儿啼哭的声音,男人连忙放柔音量哄着宝宝。第一遍留言结束。
「喂?大哥,你又不在家?妈妈打电话来说要找你,昨天凌晨三点我还接到她的电话,你快点出现吧!我跟小哥已经受不了这种疲劳轰炸。」女人哀怨地说完,第二通留言结束。
邵守辰微微皱眉。他们家是单亲家庭,他有一个姝姝一个弟弟,开通的母亲对他们一向是采取放任态度,从小就教他们要独立,等他们三兄妹都成年以后,爱玩的母亲就跑去实现她环游世界的梦想,上次和上上次会回来是要看出生的孙子,上上上次和上上上上次是参加弟妹婚礼,这次又是为什么?
「哔」的一声,第三通留言继续播放:
「我是你老娘!」一道中气十足的女声,突然从冰冷的机器中传出,吓了还在沉思的他一跳。「哈哈哈,有没有被吓到?谁叫你一直不在家,害我找不到人,浪费好多电话钱。我在威尼斯,没病没痛,活的很好,你不用担心。」
这种活宝,谁会担心?邵守辰怞动额角,将水瓶凑近嘴旁。
「……我下星期会回去,记得来接我机。其实我本来想继续玩下去的,不过我接到一通奇怪的电话,所以改变计画。你要准备好,好好迎接我啊!我跟你说,威尼斯这里好漂亮……」
怎么接到风景介绍去了?他老妈讲话为什么老喜欢东凑西拼。他闭了闭眼,可以体会弟妹打电话来跟他抱怨的原因。
录音机里传来很多旅游心得,然后才又突兀地运回原来的话题。
「……对了,还没解释那通电话,我也不知道是谁,反正是我不认识的人……是个声音很好听的男人,差点酥了你老妈的骨啊!要是我再年轻个二十岁……」
他翻了个白眼,聆听他娘的罗曼史。
「……不然我才不会嫁给你爸,生出你们这种不肖儿子……欸,总之那个声音好听的陌生人告诉我,说你在跟一个男人交往!」
「噗!」邵守辰将口中喝一半的水喷出,呛咳不已,弄得脸红脖子粗。「咳、咳!咳咳……什么!?」挑高了一双眉毛,他满脸不敢相信。
老妈刚刚说了什么?
跟男人交往?谁说的?
「儿子,你还真前卫,不过算了,我早就告诉过你们,只要你们不做坏事,我是不会管的。你弟你妹孩子都生了好几个,你老是孤家寡人也可怜兮兮的。不过我要回去鉴定啊,你可别跑!」丢下最后一句话,这通留言在她的朗笑中结束。
邵守辰拿着水站在原地,脑子里乱糟糟地,完全没有办法理解那些话代表的是什么意思。
没有给他慢慢思考的机会,最后一通留言划破空气响起:
「你,想见我吗?」
极为低沉且简短的一句话,却让邵守辰整个人震撼得惊愕住!
他迅速地转首,僵直了身躯,瞠目瞪视着那不再言语的灰色机器。
他不可能会忘记,也绝对能马上分辨出来。这个声音,让他在这一个月里辗转反侧,让他无尽想念,让他魂牵梦萦。
他曾在数十个难受失眠的夜里,向老天祈求千万次,就算要他失去一切做为代价,他仍旧盼这个声音的主人能回到他的身边。
即使只有短短的一个音节,他也绝不会错认!
想见他吗?当然想!他想得心都痛了!
邵守辰火速地抄起桌上钥匙,他不知道这通留言是人是鬼,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打算,只是想着,或许去有海的地方,可以见到他一面——
一打开大门,他猛然骇住!
一名高瘦的男子就站在他眼前。那样地熟悉,那样地令人窒息。
深色的衬衫和长裤,把他独特的神秘气质;他的姿态优雅,他的气息沉稳,俊美无双的面容上戴着墨镜,品尝的唇瓣似笑非笑。
邵守辰不知该有什么反应,他整颗心像是被用力地拧住,他的脑袋做不出任何清晰的分析。他只能看着他,深深地,和记忆中的人重叠。
是他吗?是他吗?
「不请我进去?」
从容地拿下黑色墨镜,雷聿与他对望。
尔雅的磁嗓缓慢地响起,跟他梦到的一模一样。是……他吗?
瞧着邵守辰震惊到呆掉的模样,他扬起薄笑,越过他身边走进屋内,还体贴地替他把大门关起。
「你……」邵守辰没有将视线移开他身上过,他艰涩地出声:「你……你是真的吗?」他问出了个蠢蛋似的问题。
他怀疑自己是否因为太思念这个男人,所以逃避现实,建筑了另一个世界,塑造出这令他渴求的幻影。
雷聿凝睇着他的失魂,从他布有血丝的双眼到冒出胡渣的下巴,将他小心翼翼的表情尽收眼底。
他似乎是……太折磨他了。
「你何不自己证明看看?」轻轻地,他极美的唇线漾出如水般的柔笑。
邵守辰颤着手,鼓起勇气慢慢地抬起,他明明就近在咫尺,他却怎么也不敢伸手触碰……他好怕……怕这只是一场幻梦,怕一接触,这绝美的影像就会消失无踪,他不想接受从天堂跌落到地狱的打击。
他迟迟没有动作的大手举在半空,眼睛瞬也不瞬地将他的映像刻印瞳底。
雷聿深瞅着他,然后,他主动倾身上前,低首往他颈项重吮下去!
「好痛!」邵守辰反射性地缩肩,恍如初醒。
透明的障碍一下子破除,皮肤上传递到脑中的疼痛和湿润,在在地告诉他,眼前的人绝不是什么幻影!
「你什么时候……」雷聿吻上他的耳垂,低吟蛊咒。「……变得这么没有胆量?」他惩罚似的,狠狠地噬咬他耳后的敏感,迷人的气息洒落在他温热的肩颈。
邵守辰瞪大了眼,感受他在他身上邪恶撩拨起的直接反应,感受他专有的麝香与温度,简直不敢相信——
是他没错!
「你没死?你没死?」他激动极了,不再犹豫考虑,用力地抱紧了怀中的人体,惊喜地不停重复:「你没死,你真的没死!哈、哈哈哈……感谢老天,感谢上帝,感谢他妈的一切!」他大笑,大叫,紧紧地抱着雷聿,像是要将他柔造自己的血液。
「是的,我没死。」雷聿莞尔柔道,任由他不停地加重手劲拥抱住自己。
他察觉得到,抱着他的男人全身都在隐隐颤抖,也发现了他大笑的声音里深藏着一丝丝不为人知的脆弱哽咽。
半晌,邵守辰笑声渐歇,他将脸埋入雷聿的肩窝当中,拼命地呼吸着这令他思念到发狂的味道。
「我以为你死了。」他垂首闷声,热气扩张在彼此之间。
「我知道。」雷聿感受着肩处传来的湿意,轻轻地响应。
「我睡不着觉。」一闭上眼就看到他。
「嗯。」他体会着他不安的鼓动心跳。
「我每天都到靠近海的地方找你。」跟神经病一样。
「嗯。」他放低声。
「……我很想你。」几乎就要崩溃。
「我知道。」他缓语,温敛美眸。
邵守辰不再说话了,就这样抱着他沉默了好久好久,才慢吞吞地开口:
「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样很窝囊?」
雷聿低笑:「是有一点。」
真是诚实青年楷模。
「你还敢说!」他猛地抬起头来,感伤的气氛整个瓦解碎裂,新仇旧恨一古脑涌上,他皎牙切齿地暴吼:「你到底去了哪里!?平安无事也不会通知我一声!明明早就跟警方串通好追缉行动,还把我蒙在鼓里,要不是我莫名其妙没送处分、上级无缘无故地颁了个奖章给我,我还不知道你的诡计!消失整整一个月,害我为你难过了这么久,结果你现在居然站在我面前说我窝囊!?」没情没义的冷血恶魔!
雷聿扬起嘴角,抬手轻抚了抚肩膀上因为濡湿而色泽变深的痕迹,刻意地把那真情流露的泪痕展现给他观赏。
邵守辰脸一热,他才不承认他刚刚掉过眼泪!
「我有点感冒,那是鼻水。」他睁眼说瞎话,说得好正经,还假咳两声增加真实性。
「喔。」雷聿一笑,笑得他狼狈不堪,恨不得念个隐身咒把自己变不见。
「你别想转移话题!」他恼羞成怒地抓着他,加重逼视,从齿缝低语:「这几十天你究竟去了哪里?我明明看到车子爆炸,你怎么一点事也没有?」还无预警地突然出现,依然哭得这么狡狯奸险。
「你怎么知道我没事?」光是善后就花了四个星期,他忙得很。
「啥?」他着急地放开他,审视打量。「你有受伤?哪里?」刚才他有没有弄痛伤口?
瞧见他一副心慌的模样,雷聿笑弯了魅眼。「我没受伤。」
邵守辰忙乱的表情顿时僵硬住,一下子又冒火!
「你又耍我!」太过分了!亏他这么关心!
「我没耍你。」从头到尾都是他自己在大吼大叫。
「那你说,你是怎么逃出来的?」他问,迫切紧急。
雷聿看着他,而后牵起唇色:「你觉得人性本恶,还是本善?」
「啊?」为什么……他为什么又问这个问题?邵守辰大皱其眉。「你问了好几次,你到底——」
「你说你相信人性本善,所以,像顾东延那样的人,也会是善良的?」
「这跟那个有什么关系……」
「你知不知道顾东延有个女儿?」雷聿打断他。
邵守辰怔住,虽不明白他为什么跟他讲这些话,不过却嗅到了一缕不为人知的秘密意味……
「他的妻子,在他坐牢的时候惨死,那时候,他的女儿不满五岁,他一直以为连他的女儿,对方也没有放过。」
邵守辰顿悟。「所以他会找上雷氏,也是在帮她们母女报仇?」
「答对了。」雷聿赞赏地微笑。「顾东延知道陷害他的人已死,可是报仇的意念却还是这么深刻坚决,他疯狂执着的恨意让我怀疑,所以我推论原因绝对不只是那十七年的牢狱之灾。」
「那他女儿呢?」听他刚说的语气好象是没死。
「他的女儿,被我父亲所救。」他瞇着眸,对上他的讶异。「顾东延曾跟随过雷氏,我父亲无法坐视不理。因为担心对方会赶尽杀绝,我父亲隐瞒我们照顾她十几年,将她保护得很好,连我都不知道有这件事。」而父亲也不晓得他对付的敌人是谁,毕竟顾东延换过身分,他也没多讲,幸好最后一切都被他查到。
邵守辰吃惊道:「那顾东延不是错把恩人当仇人了?」原来一开始,这场对峙敌仇是可以避免的。
雷聿抬眼。「所以,我才会赌他的人性本善。」他可以为了亲情变成厉鬼,那么,同理,他也有可能为了他的女儿放下屠刀。
「咦?」他衔接他的话,开始觉得有地方不大对
而且是大大的不对!
「如果他知道他的女儿活着,你想,他会不会愿意丢弃罪恶的一切,斩断血腥人生?」他问,笑得和煦。
「等等……」邵守辰打个中断的手势。「你是在告诉我……」他有很糟糕的预感。
「人性本善,你不是这样说?」他因为他的回答,才临时起意下决定换个做法。不过,事实也证明这个道理的确可用。
「我是这样说没错……」但是……脑海中乍现一线光明,将所有的片段串接一起,他霎时睁大了双眼。
为什么他会毫发无伤,为什么警方捞不到尸体,为什么顾东延会轻易地放过他,为什么他完全不抵抗的就跟顾东延走——
难道他早就跟顾东延谈判好条件,用他的女儿来交换他放弃所有作恶,招降他从善,然后上演惊魂飞车的障眼法,耍了所有人吗!?
只要把发信器装在车上,很容易就可以眶骗众人,因为他也告诉警方以发信器为追踪重点,他们很可能根本就没有坐在车子里面,这只是一场闹剧,生死一瞬间的特技表演……邵守辰推演各种理由,知道雷聿狡奸巨猾、极富心机,又爱斗城府玩手段,只要他想,一定有方法可以唬弄全部的人!
雷聿邪魅的笑意挂在脸上,一点都不觉得抱歉。
「雷聿!」邵守辰掳住他的肩膀义正严词:「我问你,顾东延呢?」他都可以站在这里好好说话,另外一个人也肯定……
「死了。」雷聿阻断了他的猜测,回答的决绝爽快。
「说谎!」邵守辰真想好好教训他一顿,可是他压根儿就舍不得。「你是不是放走他了?」他认真地问道,不敢相信他的胆大包天和恣意妄为。
「他死了。」雷聿回答的斩钉截铁。
他才死了,被他气死的!「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是不对的,你有没有想过你很有可能会因为这样而——」
雷聿靠近他,贴上自己优美的唇片,封印住他的哇哇大叫。
「我没想过,因为他死了。」他淡淡地在他嘴边吹气,慑人神智的眼眸轻撩他的心口。
他浓醇悦耳的吟喃犹如催情音韵,绽出动人迷雾,怎么也无法闪躲逃离。
邵守辰有一剎那的僵直,但很快地,就彻底被他的魔力给撂倒。
「你这样是……犯法的……」低喘一口气,他情不自禁,开始茫然不觉地吻起他的唇色。
「嗯?」雷聿轻笑。「怎么会,他死了。」而他是命大。
「你不能……这么卑鄙……」居然用这种方法扰乱他……邵守辰颊边滑落汗意,死命地拉起一丝冷静意识,双手却已不受控制地抚上他紧窄的后腰。
「我有吗?」他什么都还没做。「相信我,你承诺过会选择相信我。」他用着强势又柔雅
的声音,收服他的归顺。
「可是……」哪有这样的……话还没问完……他懊恼不已却又泥足深陷。
雷聿微微一笑,半垂下眼,伸出温润的舌尖轻恬他直毅的唇,给他最后一击!
邵守辰瞬间怞息,就要逼断自己气管。管他什么顾东延还是顾西延,整个理智被拔空,终于再也忍不住,他放肆地和他唇舌。
「至少告诉我……」他在狂吻的空隙中垂死挣扎,克制自己不能再进一步。
「你为什么……吻我?」他可以不知道任何事,唯独这个答案,他要亲耳听他说明。
除非两情相悦,不然他不能碰他。
雷聿低沉地笑,当然清楚他什么意思,只是没想到他这么保守清纯。
若他不当面做个说明,他大概一辈子都不敢确定他对他的感情。
又多了个乐趣。
「你自己想。」他恶劣地将手伸进邵守辰后背衣衫,一路留下煽情的抚摸。
他大惊,就要把持不住,忙扭动身体制住他在衣服里乱来的双手。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他恶狠狠地对着他粗喘气,几乎要咬断齿根。「我是个忍耐力差劲的男人,禁不起你刻意的诱惑!」动心的人就在眼前,他又不是圣人!
雷聿凝睇他半晌,笑得异常邪恶。
「我也是。」
话落,他吻住他思而想后的无用唠叨,用实际行动证明他们两个有多相似。
邵守辰兵败如山倒,什么不能碰他的见鬼自制全数崩坏。他没办法仔细思考雷聿是不是能够接受他这样同性的男人,也没有多余脑浆去探索雷聿明他自己想什么拐弯答案,他只能顺从火烫的,感觉两人间满溢到极限的吸引再地无法抵挡隐藏!
他拉开他的衬衫,饥渴地吮尝他美丽的锁骨曲线,平滑的胸膛肌理,富有弹性的每一寸角落,把一切禁忌丢到九霄云外。
他只想紧紧地和他交经,证实这个俊美绝轮可恶又可恨的男人,的的确确是存在他拥抱中。
虽然他老是让他火大,让他焦虑,还耍得他团团转,但他仍是不能没有他。
他失去过他一次,不管是真是假,不论理由为何,他都绝对不能再失去他!
以炽热的体温接触取代一切说不出口的话语,藉由一个又一个的深吻,他们逐渐窥视着对方的真心坦露。
「等……等等……」等邵守辰发现不对劲的时候,他们两个已经衣衫散乱地躺在卧室的床上了。
「嗯?」雷聿依然是用他醇酒般的低沉嗓音,进行可怕的。
「等……」感觉自己裤子被强硬地址下,他慌得隔开袭击拼命保卫。「等一下!」不对,这跟他想得不一样!
完完全全不一样啊!
「你还有什么话没啰嗦完?」雷聿用手肘撑起身,往下俯视着他,因激增而显邪美的表情隐然已有恼意。
邵守辰被他压倒性的态势给镇压住。一向如此,雷聿总是给予他人一种不可侵犯的错觉,他很早就清楚明了,但是、但是……
「你……我……上……」结结巴巴,他胀红着脸以请了三字天书。
雷聿瞇超俊眸,随后,极为缓慢地,他微启唇牵出艳魅的笑。
这种笑容有多美、多,邵守辰再明白不过,但他也知道,这种笑容背后附带的魔鬼含意……
「你没有选择的权利。」雷聿贴着他残留胡渣的下巴吟出低语。抬起手,他摸上他紧实的婰部暗示宣告。
「等——」邵守辰差点没跳起来!「你不能这样,太独裁霸道了!」为什么是由他来主导决定?还蛮横无理地不给他发表意见的机会!
「你好吵。」雷聿悠悠然然地打回他的上诉,就要把手伸进他裤子中。
「不——不行!」邵守辰急忙推拒,心理尚未做好健全准备,无福消受。如果他细心一点,或许可以看到那双美丽的眼眸里有着恶作剧的笑意,不幸的是,他早就方寸大乱得什么地分辨不出来。「等、等等!我还没说完!」他的脑子烂成面糊,只能使出拖拉战术,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应付。
「你要说什么?」求他放过他吗?雷聿翻过手擒拿,不客气地压制住他的抗拒。
「我……」
邵守辰的惶恐和他的闲雅成了过度反比,他开始觉得自己好可悲,就要不明不白地被妖邪野蛮的撒旦给吞吃人腹。
不行!他要拿出他豪迈的男人气魄来与之抗衡!
「快说。」雷聿沙哑低喃,故意更加贴近他,他清楚地明白这样做会造成的影响有多巨大,但还是狠心地狙击身下人满脸的正义凛然。
他垂落的敞开领口露出美好的肩颈,上头还有着适才被烙下的吻痕,细致的映落蛊惑朱红,朦胧的水雾薄漫,的知梦似幻。
邵守辰被引诱得目不转睛,没用地吞一口口水,壮丽气概顿时毁灭大半。
「我、我们先讨论谁上谁下的问题吧?」
真是……蠢毙了。
然后
「喂?」
「是我。」极低稳的男音出声。
「大哥。」
「事情办妥了吗?」
「万无一失。他们父女已经不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他优雅地笑道。
「那就好。」男人微顿。「不过,我真没想到你会这么做。」
「连我这种人都有人说是善良的。」有个蠢蛋还深信不疑。「所以,赌一睹也无伤大雅。」所谓的人性本善。
「无伤大雅?」他可知他耗费多少资源?将多少人耍弄于掌心之中?「你还是一样自我。但我更有兴趣的,是说你善良的那个警察。」男人沉笑。
「嗯?」
「他一定猜不到,你最后费尽心思,只是为了要得到他。」简直胡来。
「我是吗?」他悠哉地回避问题。
「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男人低声道,略带责备。
早在他清查到那个女孩子的事情后,就曾经拥有多次机会,以最简单的方法一举完结这错误的混仗,却偏偏按兵不动,只是因为他想拉长跟那个警察相处的时间。
处心积虑地摆布他,又帮他整理好之后的烂帐,最后居然玩起假死这种卑劣把戏,让对方深刻地体认无法承受再一次失去他的痛苦恐惧,好把他绑死在身边一辈子。
切断所有可能退路,还找上他的家人昭告。
他牵线搭桥,迂回摆阵,运用最纤细难察的心思,牵扯一大群有关无关的人,绵绵密密地布下毫无隙缝的天罗地网,仅仅只是为了要得到一个男人。
他是最美丽致命的绝顶毒药,一旦被他盯上,就只能随之起舞。
「对于想要的东西,我一向都不择手段。」他勾起极度诡魅的笑。
「我怎么会不清楚。」这个幺弟的骄纵都是他们宠的。男人在心里微叹,而后又淡语:「桀很生气,因为他最后才知道。」三天两头就打电话骂给他听。
「喔?」他还以为全家人都不会反对。
「他说他要把姓邵的警察大卸八块。」极内敛的男人,难得地稍现他的愉悦:「你好自为之。」他不打算介入两个弟弟间的大斗法。
「他赢不了我。」从小就是。
「我们向来都对你没办法。」他的个性太强烈,表面上温谦有礼,其实发起狠来,陰冷得教人战栗。他们时常都很替他担心,要是有个人能锁住他也不错。
只可惜,留在他身边,免不了被拿来当乐子享用的附属后果。
不过,他心中有人,就表示会有顾忌,加上那个警察为人正直,肯定可以给予他不少提醒。
这次的行动结果,就是一例。
曾几何时,他们傲视一切且骨子里淡漠无情的小弟,开始相信,而且愿意下赌注在那种温柔亲和却完全没有根据的定理上?
「有空,带他来见见我们。」他们都想知道,那个男人到底有什么魅力和价值,让他甘心耗费这么多精神夺取。
「嗯。」低应一声,两方都挂了电话。
走入卧房,他望着大床上着高大身躯在沉睡的英伟男子,唇边扬起邪美笑意。
他接近他,纤长的手指从有力的腰部曲线开始不安分起来……
床上的人很快地被那无法忽视的挑情惊醒,他倏地睁开清澄的眼眸,直瞅着眼前作怪的家伙。
「你还来啊?」不会吧?他真的很困、很想睡觉啊!他苦着俊逸端正的脸孔,喉眬干涩地哑道。
「来什么?」他倾身,低沉魅笑,勾魂慑魄。
「没有……」他一如往常地被迷得晕头转向。「我警告你,你不要再耍——」
未竟的话语被封在湿润的柔唇中,再也无法破坏满盈激情。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