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负责起来，你妈妈作为董事长要打头阵，其次就是沈成予这个做总裁的。可现在，他人却突然消失了，报纸新闻上对他和青叶油漆厂负责人的关系猜测众多，这件事情，还不知道和他有没有关系，你和他离婚了，最起码少了许多非议了。”

　　这么说来，她却是因祸得福了？

　　言诺紧皱着眉头，想这事件的前因后果，却终究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陈卓又道：“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要整理好戈雅的形象，沈成予在之前一直筹备着和美国奥博瑞公司合作的事情，已经到了一定的阶段，不能半途而废，而今天，奥博瑞方面已经派人过来洽谈了，我们任务艰巨。”

　　就在昨日，仍然呆在她身边的人，今天却突然消失不见了。言诺想到昨天的沈成予，和平时没什么不一样，硬要鸡蛋里挑一挑骨头的话，那就是昨天的他有些太听她的话了。

　　她说要回工作室，他便“快马加鞭”地送她到工作室的楼下，她说不需要他来救她出叶良和宋雨晴的感情漩涡，他也真的就袖手旁观，她说“你走吧”，到今天，他真的就走了——走的无影无踪。

　　撇开公司这趟事不说，她也觉得他走得蹊跷。一声不响的，人间蒸发，说没有阴谋，鬼才会信。

　　“陈叔，公司里的事情您帮衬着我妈点，别让她被那些董事们和媒体们为难了，最好让她这两天都呆在家里，我会尽快把沈成予找出来。”

　　陈卓嘱托她：“你也小心，既然你和他已经离了婚，就别不小心再被他牵扯住了。”

　　走出陈卓的办公室的时候，言诺正巧遇上了尹律师。

　　他那张没有半点波澜的脸和当时递给她离婚协议时一样，冷眼旁观着世态炎凉。言诺曾经多次怀疑，他是怎么凭着这张冰块脸在法庭上厮杀拼搏的。

　　“尹律师，”言诺叫住他，“方便的话，找个地方聊一聊吧。”

　　尹溯尧是戈雅聘请的企业法律顾问，当然除此之外，他也是沈成予的个人法律顾问。有那样的关系，言诺想，就不信从他嘴里套不出个只言片语来。

　　尹溯尧听到言诺唤他，转身没温度地看她一眼，对身后的副手吩咐说把资料送到陈卓那里，便浅浅应一声“好”。

　　“那……我们还是出去找个清静的地方说吧。”言诺建议道。公司人多眼杂，这个当口，她不想惹来众多事非。

　　可事实证明，她的不想“惹是非”却是惹来了更大的事非。

　　她偏偏就忘了楼下还有众多记者朋友堵在门口，等着瓮中捉鳖呢。尹溯尧答应的痛快，她便一股脑往门口冲，结果一下到大厅，便被人潮覆盖了头顶。尹溯尧却也没有提醒她走后门，以至于，想要逃脱却已经为时已晚。

　　“沈太太，请问青叶的行贿案和规格超标案与沈先生有关么？”

　　“为什么沈成予先生一直不露面，沈太太，请您说几句话吧！”

　　果然被陈卓说中，这些猜测质疑像洪水般涌过来几乎让她窒息，保安人数有限，一时间寡不敌众，言诺和尹律师夹在人潮中被推搡的站定不住。

　　“沈太太！沈太太！请您说几句话吧！”

　　“沈太太”这三个就像是一段魔咒，比唐僧的紧箍咒还要折磨人。她想像上次嘶吼沈成予一般，让这群不明是非的人闭嘴，可嘴巴还没来得及张开，就听到一个清冽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对不起，诸位记者朋友们，沈成予先生与李言诺女士已经在一个月前签署了离婚协议，他们现在除了共同是公司的股东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而关于青叶油漆厂的事件，目前还在调查之中，请恕我们，暂时无可奉告。”

　　言诺从来都不知道，尹溯尧的声音会这般的有威慑力，一时间，也像那些记者一样惊得哑口无言。

　　趁那些记者还没反映过来，保安们当机立断，拥着言诺和尹溯尧二人便绕出了大厅。

　　从后门出去，言诺气得喘着粗气，“不是我对记者朋友们有意见，可他们也太有职业精神了！”

　　尹溯尧饶有兴趣地看她一眼，揶揄她：“才这样就招架不住了，沈先生的眼光也不过如此。”

　　被人小看了，自然是气不过的，言诺对他的毕恭毕敬也就是到此为止，反驳道：“还不准别人喘口气么？我才不怕这些！什么妖魔鬼怪都尽管放马过来，你看看我怕是不怕！”

　　尹溯尧显然没把她这自吹自擂的话听在心里，率先跨出一步，任留她在原地龇牙咧嘴的抱怨他的目中无人。

　　寻了一家僻静的茶馆，坐定了之后，言诺用了十分钟边看尹溯尧在她对面搬弄那些茶具，边思考着如何开口。

　　末了，还是直截了当地问他：“沈成予在哪？”

　　尹溯尧抬头看她一眼，冷漠道：“不知道，”说完似乎是怕她再追问，又补充道，“是真的不知道，如果你让我来‘聊一聊’就是要问他的下落，那可能要让你失望了。”

　　他不像是说假话，可话又说回来，即便他说了假话，从他那一张脸上，言诺也看不出来破绽。

　　言诺的失落溢于言表，此刻的她，心头像是裂了一条缝，源源不断地向外泄着气。

　　“他到底是怎么打算的？你不知道他的下落，那总该知道他这么做的目的吧？”

　　“你说他突然消失的目的？”尹溯尧递给她一盏茶，自己浅浅地抿了一口。

　　言诺没心情喝茶，把茶盏随手一放，继续追问：“对，他不可能无缘无故消失的！还有，他怎么会料到油漆厂会出事，还事先让人把那些问题产品都收回？他到底与青叶的负责人李成有没有关系？”

　　这次倒是一连串的问题。

　　尹溯尧终于放下茶盏，直视着她，没有回避，俨然是坦然之姿。

　　“沈先生不是那种会为了钱做不正当勾当的人，这你应该清楚。”他先将言诺泼在沈成予身上的一盆脏水擦净，又缓缓道，“沈先生是在除夕前发现青叶的油漆规格超标的，这事情不能声张，所以他只能秘密进行回收工作。而要追根溯源，青叶的负责人李成自然是第一个要来问话的，况且，他不干净，迟早出事。所以李成来求过沈先生，让他帮忙遮掩事实。”

　　“他做了？”

　　尹溯尧摇头，“做了还会有今天的败露么？他没答应，但是一直拖着，毕竟要想个法子既能将这件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又能将李成这颗毒瘤不留痕迹地拔掉，可事与愿违，这事还是被人早一步揭发了。”

　　“这不可能，被人揭发的时间很突然，从昨天到现在还没有4个小时，我就不信他这么厉害能够金蝉脱壳！”言诺抓住漏洞不放。

　　尹溯尧看她的眼中多了几分赞许，点头说：“没错，其实在一个月前就有人去举报了，但是案子一直被压着。”

　　一个月？就是他们要离婚的那个时候。

　　“沈先生早就知道若是这件事情被揭发，他必然脱不了干系，而且有人抓住他和李成接触的证据，他必须走，不然外人都像你一样脏水一盆一盆的泼过来，他怎么也洗不清。”

　　言诺沉默着，直到这个时候才终于理清楚了前因后果。

　　揶揄之后，尹溯尧也是提醒她，“所以现在，你离沈先生能多远就多远。”

　　言诺回神，“所以刚刚在大厅，你是故意不提醒我，让我被记者拦的？”

　　尹溯尧不置可否，“对。必须有个机会来澄清你和他之间的关系，刚刚那种情况得来全不费工夫，我自然不拦。”

　　言诺忍不住瞪他：“你那叫澄清关系？你那明明就是把责任都推在他身上了呀！言外之意不就是——我李言诺和他沈成予没关系了，未来，他沈成予也将会和戈雅没关系，你们这些记者不要再来纠缠戈雅的人了——不是么？”

　　尹律师却浅浅笑了，这是言诺第一次看到他的笑容，并不好看，嘴角的褶子拉扯着下颌骨，他本来就瘦，靠着一张冷若冰霜的脸多了几分让人不敢忤逆的气质，却没想到，这样笑起来也能温若灿阳。

　　“我这么做不正是为你和戈雅好么？怎么？非要摊上事儿才觉得痛快？”他又是揶揄她。

　　言诺对他这种论调表示无语，“你不还是他的私人法律顾问么？哪有你这么往自己当事人身上糊烂泥的律师呀！”

　　他轻巧地应道：“就在昨晚，我被他炒了。”

　　这下，言诺是真的无话可说了。

　　走之前，言诺一口喝尽他沏好的清茶，向他道谢：“谢谢你今天毫无保留地为我解答疑惑！”

　　尹溯尧又叫住她，问她：“你一定要找沈先生？”

　　言诺的回答铿锵有力，“对！就算转进地心里，我也要把他找出来！”

　　尹溯尧望着她没有说话，眼中却分明写着“得不偿失”四个字。

　　她再一次坚定决心，说：“两年前我拉着他帮我救戈雅，如今我不能看着他一个人被人泼脏水！”

　　奥博瑞公司派来江海市的人在当天晚上降落在江海市国际机场。

　　陈卓派了市场部的人过去接洽，却遇上了从江北市赶来的[MT]公司的人，而令言诺欣慰的是，这次[MT]的先发五虎里并不包括叶良。

　　她想起叶良说，这次来江海市与戈雅无关——果然是真的。

　　而紧接着，De

　　is尾随奥博瑞之后，在两天后也安然而至。接他的必然是言诺。

　　离别不过半月，De

　　is见到言诺像是见久别重逢的老友，热情地给了她一个西式拥抱。

　　言诺有些不习惯，毕竟，他们也只是在巴黎有过两面之缘。

　　De

　　is比起在巴黎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下巴上的一撮胡子蓄的有些长了，和言诺拥抱的时候，扎在言诺的肩头上疼痒难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