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六旬大寿终究因为楚盈一事过得不尽人意。
寿宴散去时,窈氏又与窈承琅问了好些话,左不过是关于镇国公姜老夫人的消息。
待亲自目送窈承琅与李氏上了马车,楚宴才劝动了窈氏回去歇息。
楚淮柔也未做久留,在寿安院陪着镂氏说了会话作势便要离去
“可是出府了?”
兰院里,楚宴坐在软塌上翻看医书。
“倒是没有,这会估摸还在寿安院与老夫人说话。”碧落回道。
楚宴动作一顿,瞧着案台上摆放的羊脂玉镯,目光划过丝冷意。
“应瑶表姐既是要走了,我怎能不聊表心意呢。”
碧落眉心一跳,小姐这又是想到什么馊主意了?
“什么,你说这是二表妹送的?”
厢房里,宋应瑶看着丫鬟呈递上的羊脂玉镯,不免露出抹迟疑。
今日楚盈在寿宴上落了这么一个面子,险些声誉尽毁,现在还有心思给她送东西?
“奴婢瞧着确是二小姐,指不定二小姐是想借此次机会拉拢小姐也未可知。”
这话,宋应瑶却是爱听。
于宋应瑶而言,楚盈虽为庶女,好在是个极其有脑子值得交际的盟友。并且她们之间还面对着共同的敌人。
也只有在这些低贱的庶女面前,宋应瑶才能找到些贵女的优越感。
多少次了……
宋应瑶厌恶被人提及自己的出身是倚仗镇国公府。
厌恶这些人总拿舅舅说事,来拿捏嘲讽她!
母亲每每被府里的姬妾以此嘲弄时,没有一次不是气得咬牙切齿,狠不能将镇国公府人咬死。
这种无形难以消散的耻辱,宋应瑶背负太久了。
“既是二表妹的心意,我岂有不收下的道理。”
宋应瑶接过戴在手腕上,又转动了玉镯,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楚淮柔没有在府里久留,与老夫人说了会话便领着宋应瑶走了。
但丞相府的风波并未因此散去。
楚文涛因为在寿宴上丢尽了脸面,好些天也没往苏氏屋里去,每日皆宿在张氏院里,气得苏宜接连数日病倒在塌。
楚宴知晓时只是冷笑,“又病了?”
“可不是呢,奴婢瞧这苏姨娘还真是一套一套的。”
碧落笑道;“不过这次,苏姨娘可是使错计了。”
“这接连称病好些日子了,也没看老爷进她院子,想来老爷是真恼了。”
是否真恼还难说,左不过是等些日子气消了,父亲还得往苏氏院子去。
不过这些,楚宴也懒得去操心琢磨。
唯有这二人斗得两败俱伤,对自己才越有利。
“对了,三妹这些日子如何了?”
楚宴恍然想起来,自从上次寿宴之后便没瞧楚萱过来请安走动。
“三小姐近日倒是安稳了许多,好似也不往二小姐院里去了。”
是吗?
楚宴敛了眸色,迟疑了一会儿道;“去冬院。”
“三妹妹这是还在生我的气?”
冬院里,楚盈泛起泪水,朝着软塌上坐着的女孩伤心道;“我也不知这团扇为什么会被刻了字,让妹妹受了这等委屈。”
楚盈哭得泪水连连,一张宛若芙蓉的脸上尽透露几分令人不忍责备的凄色。
见楚萱没有动作,楚盈哭得更为卖力了。
“祖母寿宴我被人算计,惹怒了祖母不喜,父亲厌恶,如今连三妹也要厌弃我了。”
“我……”
瞧着楚盈哭得这般伤心,楚萱终归心软了正欲开口。
“二妹是真不知那团扇上会刻有标记?”
楚宴迈步进来,眉宇之间尽是冷色。
“长姐这话是什么意思?”楚盈掩去狠色道。
虽之前绣品起火一事没查出幕后真凶,但凭借玉血玛瑙失策后。
直觉便告诉她,这件事定与楚宴脱不了关系。
若来日逮住机会,她非弄死这贱人不可!
“玲珑坊是大魏最好的绣坊,但凡是此处的绣品都有独有标志,二妹又怎会连这点也不知?”
“我……”
楚盈诧异,一时竟答不上来,显然没料楚宴竟会直接问在关键上。
“对呀二姐姐,这玲珑坊不是你告诉我的吗?又怎会不知?”
经楚宴这么一提,楚萱才觉迟疑。
“我…”楚盈被逼急,对上楚宴目光,蓦然涌出泪来,“长姐这是怀疑我吗?”
“玲珑坊供给的绣品,大都是王孙贵族,我身为庶女身份低贱,又怎会有机会亲自品鉴过,左不过是听旁人说起才知晓。”
这说辞,扯得可算是拙劣了。
但楚萱却偏偏信了。
“长姐又何必咄咄逼人,挟以嫡女的身份来羞辱二姐姐。”楚萱猝然怒道。
“三小姐……”碧落僵住了,不敢去看楚宴的脸色。
“三妹妹,你不要这么说。”
楚盈忙拾去泪珠,“长姐这也是担心你才……”
“但心我?”楚萱厌恶瞪着楚宴,“长姐若是来我这耍嫡女威风,大可回自己院子耍去,我这里庙小容不下长姐这贵人!”
面对楚萱全程的讥讽,楚宴脸上虽是没丝毫波动。
但心里终归是难受的。
出了冬院,碧落替楚宴不平,左不过是抱怨楚萱不识好人心。
这些话,楚宴却是没放在心上。
她最担心的不是其它,而是楚萱被利用。
但如今看楚萱这状态,楚宴知道多说无益。
唯有当自己这嫡妹真正体会到绝望后,才会擦亮双眼,看清人心。
因为姜老夫人身子匮乏,楚宴回了院子便让人备好马车准备去探望。
她正愁找不到借口去国公府,没想楚文涛竟给了她这机会。
楚文涛知道楚宴要回去时,平日里尽是冷漠的脸上,如今也难得露出和气。
自己这亲生父亲打什么主意,楚宴是再清楚不过。
楚文涛虽是厌恶窈氏与镇国公府,但终究还是要仪仗对方多为自己属下筹谋官职。
这便是楚文涛。
为人自私自利,又野心勃勃。
在厌恶因为窈氏背负上靠女人谋取权位名声的同时,又妄想企图得到更多。
马车一路平缓行街道,不过半会便到了镇国公府。
楚宴透过残风卷起的车帘望去,面上终于露出抹由内迸发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