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不动声色勾起唇角,面上却极为舒适享受。
卫煜身上寒气较之以往要松缓许多,但若要除去却难如登天。
“王爷不仅身中寒毒,体内其余毒药长达数十类之多。”
楚宴收回手,诧异皱起黛眉。
之前替卫煜诊治时尚未察觉。
谁知寒毒才松缓好转,体内其余毒药便借此发作。
难怪……
这晋王能苟活至今还真是奇迹。
“能解多少?”
卫煜合上双眸,漫不经心开口。
楚宴迟疑了会儿道;“这数十类残毒倒不足为惧,唯独噬火之毒。”
“噬火之毒能与寒毒混合交织,互相压制。换句话说若王爷寒毒痊愈,噬火之毒定会为此复发,届时王爷便会犹如烈火灼烧在痛苦之中死去。”
“相反……”楚宴顿了顿,没有继续说。
卫煜转动手上玉扳指,“相反本王会犹如寒冰穿心,知觉尽失萎缩而死。”
看着男人淡漠的脸色,楚宴浅浅应了声。
心里却是止不住疑惑与诧异。
是什么人如此恶毒给晋王下这么歹毒的药?
且不说这毒来势凶猛,单是如今卫煜噬火寒毒未解,就足以令卫煜生不如死。
“若看完了,便进来替本王药浴。”
卫煜面不改色转动轮椅往里屋去,羞煞楚宴红了脸颊。
香巧撩起帘子进来送上药材,寒如刀光瞪过楚宴才退去。
对于王府里这些丫鬟爱慕主子的戏码楚宴没多少在意关心。
她最在意的是什么时候能治好卫煜,尽早摆脱这束缚。
重活一世,她不希望与皇室之中的人发生任何牵扯与羁绊。
浴室里雾气缭绕,楚宴面色宛若天边染了金边的暖阳。
也不知是因为蒸气所至还是因为自己羞怯。
等卫煜药浴完,楚宴已经脸色通红出了浴室。算计了时辰率先告退离去。
卫煜坐在轮椅上轻拢了身上白狐大氅,瞧着宛若逃离般的身影,眼底掀.asxs.点涟漪。
晋王虽性子残暴不受先帝宠爱,早早被打发封了王。但这宅邸却异常宽绰。
楚宴捡了来时的路走,拐过积雪长廊迈过东跨院。
一阵阴风吹来,迫使她压低了镶嵌玉石玛瑙的兔儿围脖这才察觉到不对劲。
这里不是来时的路。
楚宴心底疑惑渐升,却一个不当险些被绊倒。
待她回过头细看时,才发现埋藏在雪地之下的竟是一颗沾染了污浊的骷髅头……
楚宴猛然血液倒流,倒退开才发觉自己站在亡魂的小土丘坟包上。
而被掩盖在积雪之中的墓碑上却空无一字。
是谁被葬在这里?
若是换做其它地方,楚宴不会如此猜忌。但这里是晋王府。
无字碑上已泛起历经风霜摧残的褐色痕迹,显然已埋葬许久。
楚宴强压疑惑借此往旁边走去,才察觉自己竟身处数十座坟包之中。
且这数十座坟包都是无字碑。
难道是……
楚宴眸子一震,寒意穿透脚底席卷而来。
“楚小姐。”
招安拐过长廊过来,沉着张脸道;“楚小姐莫不是走错了地方,王爷让奴才送楚小姐回去。切莫让楚小姐错了来时的路才好。”
楚宴掩去异色扫过招安没有开口,只是轻应了声错过来人离去。
回了丞相府,楚宴率先去给镂氏请安。继而回了兰院。
“什么?楚宴平安无事回来了?”
这怎么可能?
寻芳院,楚盈坐在软塌上正与苏宜饮茶。
方才两人还喜不自禁以为楚宴已经葬送在云德妃之手。
但还没欢喜多久,楚宴这贱人竟完好无损回来了!
“这小贱人可真是命大!难道如今连云德妃也对付不了不成?”
苏宜皱眉道,一双难掩魅色的瞳孔折射出狠光。
矮几旁,楚盈捧起汤婆子,指柔绕圈儿抚摸着镶金角边。脸上挂着浅浅的笑,“便是回来又如何?况且这有命回来是否有命活着还难说。”
总有一日,她会亲手杀了楚宴那贱人!夺回自己的一切。
楚宴这厢归来没多久,宫里便传出妘后差遣闻太医去永宁侯府为宋应瑶诊脉的消息。
楚宴知晓时正倚在窗柩旁饮茶,嘴角不经意勾起笑。
看来这是成了。
能劳动闻太医亲自去为宋应瑶诊脉,足以看出皇后对永宁侯府的看重。
闻太医不仅是太医院之首,其医术更是高超过人,除了当今皇帝宠爱的永安郡主差遣其亲自照料外,如今尚未有人获此殊荣。
若是换做旁人去为宋应瑶诊治许是难瞧出个究竟。
但如今闻太医亲自为其诊脉,这盘棋足以见分晓。
苏宜这会儿与楚盈纵使再打什么注意,恐也不知大祸将倾。
这把火,也该是时候烧过来了。
闻太医去为宋应瑶诊脉完不过半刻钟便走了。
但那边却迟迟没传来动静,楚宴也不急。
直到入夜后酉时,盛京朱雀街头上传来马蹄声。
雕红木生香的马车上迎面出来位倩影。来人拢了拢狐裘,将全身罩在斗篷之中敲了房门。
随着房门大开,来人压低了斗篷径直进去。
里屋软塌上,镂氏接过来人递来的东西,瞧着身披狐裘的头绾双丫髻的婢女,脸色越发难看。
这人镂氏自是认识,是镂氏当初亲自为楚淮柔选的陪嫁丫头。
“老夫人这还算是轻的,大小姐因此身子溃烂,长久缠绵于塌上以至于险些毒入心扉,若非闻太医过来诊脉,想是如今也不知这其中猫腻。便因此害苦了大小姐无声去了也无人可知。”
来人边说,眸光之中似有泪光滚动。
又叹出口气道;“好在是夫人虽动怒,但终究顾忌母家的颜面没告知二爷。这才差遣奴婢夜半来这一遭,势必要讨出交代不可。”
镂氏脸色铁青揭开缎子一角,里边放着的正是只羊脂玉镯。
只是这玉镯已不似当初纯白剔透,镯身上镶嵌的金色镂空圈儿在烛光中淡淡浑晕。
若没记错,这只玉镯应是自己儿子在楚盈出生时送上的,上边还纂刻着楚盈的表字。
“来人,去传苏姨娘与二小姐过来!”
镂氏放了话,芳嬷嬷立马领着人去了寻芳院。
苏宜自从上次被剁指禁闭后,这些日也难得安分,一时瞧着这么多人也万分诧异。
尽管如此,苏宜也不敢犯上违抗去了寿安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