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青玉角庭里。
一头戴玉冠,宛如璞玉的男子饶有兴致瞧着这场好戏。
男人姿态雍容,身披白狐大氅,如玉的面容上透露着丝病气。
令人在这暮夏的日头生出些畏寒的错觉。
“此女真是好谋算,这出一石二鸟足以杀杀三皇子与云德妃的锐气。”
石凳旁,紫衣玉冠的男子转头痞笑道;“怎么样,我赌得可没错?”
卫煜转动着手上玉扳指,脸上一如既往冷漠。
一双饱含深意的寒眸,无声划过丝笑。
“既是赢了,本王自是该送上份大礼。”
大礼?
殷荀皱眉,意味深长看了卫煜一眼。
永安郡主这场赏花宴终究因为刘玉筱一事不欢而散。
左丞千金的名声,在这一刻也毁之于但,牵连三皇子与左丞一党几欲反目。
尽管卫凌寒存了疑心,但苏弘与刘玉筱苟且已经坐实。
况且苏弘又是云德妃亲侄,又有三皇子相邀为凭证,不难看出场精心策划的局。
其结果无疑是卫凌寒意图让苏弘侵占刘玉筱清白,事后两人共结连理,好拉上左丞一家为其效劳。
也难怪左丞几欲反目。
不过这左丞却并没将刘玉筱嫁给苏弘的意思。
而是意图让卫凌寒纳为侧妃。
卫凌寒心高气傲,怎会忍受娶这失了清白的女人?
刘玉筱知道后气得大病一场。
谁知因为这一病,刘玉筱竟消香玉陨了。
这下,左丞与卫凌寒无疑结下死仇。
“这便是你送上的大礼?”
晋王府,殷荀诧异看着卫煜。
男人披着貂皮大氅,浇着窗台上兰花道;“这份大礼,足以让卫凌寒与皇后一党互相残杀,大伤元气。”
只是不知,这小东西可喜欢?
与此同时,碧落一早得了消息。
“小姐,要我看这刘姑娘真是活该,这下一病直接去阎罗殿了。”
楚宴摇头,不动声色冷笑。
这一切虽在掌握之中,但刘玉筱的死却是没预料到的。
犹记上辈子,卫凌寒初登大宝后,左丞一家因为贪污全族斩首。
刘玉筱也被贬为奴,最后被卖入青楼,遭人**至死。
卫凌寒……
楚宴美眸泛冷,捏紧手上珠钗。
窈氏身子欠妥,楚宴免不得要担心去侍奉。
才拐进谨容院,里屋便传来阵说笑声。
“夫人,大小姐来了。”
主位上,窈氏闻言露出笑,立马让楚宴进来。
楚盈脸色发僵,抬头之际楚宴已进了里屋。
“母亲今日怎起晨了,不在塌上多歇息会?”
楚宴担心,又看窈氏苍白的脸色,越显病态。
窈氏道了句没事,这才注意到一旁的楚盈。
“二妹也在?”
楚宴诧异,似笑非笑道;“难得二妹过来给母亲请安,不知这些日子苏姨娘可好些?”
“长姐。”
楚盈欠了身,掩去厉色道;“劳长姐挂念,姨娘身子已好转些。”
“只是……”楚盈故作担心;“如今母亲身子竟是不妥了。”
说罢,又笑道;“方才我正与母亲说去妙善庵焚香祷告,正愁无人与我同去,如今长姐过来,不如与我同去罢,也好让母亲早日康复。”
妙善庵——
楚宴皱眉,差点将这事给忘了。
如今楚盈这番话架在这里,便是没容楚宴反驳的余地。
“既二妹这么这心,我岂来拒绝之理。”
楚宴冷笑;“二妹说……是吧?”
楚盈脸色一僵,浅笑不语。
一双宛如星子的美眸暗藏无数杀意。
翌日,楚宴一行人已备好马车去往妙善庵。
楚玦操劳于公务,近日又连夜接到朝廷密报去往淮城边陲,便没有空闲过来。
妙善庵修缮于城西,此处地势险要,路途艰难,但求香祷告的人却不在少数。
末约盏茶后,楚宴抵达妙善庵已是末时。
庵堂里檀香袅袅,香客笼络不绝,楚宴正欲迈步进去。
楚盈笑道;“长姐不如先进去,我瞧妘姐姐也来了。”
楚宴皱眉,注意到楚盈面上的异色。
抬头朝着远处青玉石柱旁望去。
入目便是一鸾凤盛妆,手持团扇的女子与贵女交谈。
身旁又站立着位石青色青衫男子。
妘氏……
苏弘!
楚宴眸光深寒,让人琢磨不透究竟。
“长姐?”楚盈皱眉。
楚宴缓过思绪,笑道;“去罢,莫要耽误了时辰。”
话罢,便径直领着碧落进了里屋。
碧落瞧着却是越发不喜楚盈。
这二小姐虽面上柔和,但这心思难免包藏祸心。
在庵堂上完香,楚宴又去求了平安福。
可过了这么些时辰,也没瞧楚盈回来。
“小姐,这二小姐也真是,明着是自己要求小姐出来,这会子却又没了人影。”
楚宴捏着平安福,面上不显道;“走后门。”
这女人玩的什么把戏,楚宴再清楚不过。
这出苟且强逼嫁娶的戏码,楚盈应是要落空了。
妙善庵后院连接着官道,楚宴没有久留领着碧落出去。
才出院子,拐过长街,一众黑衣人手持长刀杀来。
“小姐——”碧落惊恐出声。
楚宴蹙眉,一把将碧落拉在身后,又迅速挥动长袍将药粉往黑衣人眼睛撒去。
众黑衣人越发暴戾,刀刀致命朝楚宴砍去,楚宴极速避开,面上却是力不从心。
“碧落,走——”
楚宴护住碧落,迅速将药粉撒去半空。
众人立马捂脸躲开,待缓过头来,却早没瞧着楚宴的身影。
“给我追,夫人命令势必要将这女人除掉!”
碧落体力不支,还没逃离多远已经寸步难行。
楚宴皱眉扫过周遭,瞧着对面赶来的马车。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楚宴一咬银牙射出银针,直接射杀马匹随行的侍卫。
又迅速将碧落弄上马背,朝着马屁股狠劲拍去。
“小,小姐……”
碧落惶恐不安喊着,眼底蓄满泪光。
直到马匹彻底消失在眼前,楚宴才缓过口气,正欲转身。
一把长刀却适时架在楚宴脖子上。
“截了我的马,杀了我的人,姑娘便这么想走?”
枣红色马车里,一道玩魅又透露冷漠的声音传来。
这男人……
楚宴危险皱了皱眉,捏紧藏在绢子里的银针。
“我劝姑娘最好老实些,若是……”
不等招安说完,楚宴迅速挥动银针射去。
招安徒手接过,一眨眼却看马车上车帘攒动,猛然拔出长剑。
“退下。”
男子淡漠声传来,招安咬牙忍住想杀了那女人的冲动。
马车里,楚宴手执玉簪低住男人脖子,面上异常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