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沈氏还真是有一套,如今才承宠竟也害苏姨娘栽了跟头。”
寿安院里,芳嬷嬷正与镂氏说话,脸上透露几分愁色。
“只不过如此一来,苏姨娘失势,倒是让沈氏与夫人捡了便宜。”
“窈氏我到底是知晓的。”
贵妃塌上,镂氏身穿五福靛蓝色纻丝大袄,头戴八宝捻丝垂珠落,难掩威严道;“窈氏虽是大家世族之女,但在我手下这么多年也没敢弄出些风波,更遑论还是嫁进门的贱蹄子?”
“这楚家有我在,就没让她当家做主的份。”
“至于苏宜这蠢货,若不是看在云德妃的面子上,留着对楚家还有些用处,我早让人将其逐出府去,又怎会任其嚣张多年?”
这才是镂氏留着苏宜的用处。
原想着以沈矜来牵制苏宜,好灭这贱人的威风。
如今却不曾想……
竟引了一头豺狼进入家门。
这才是镂氏最担心的。
况且沈矜既是镇国公送来的,定是不安好心,难保与窈氏一条心……
镂氏蹙眉,一双死寂的眸子透露出寒光。
“老夫人的意思是,这掌管后院之权……”芳嬷嬷迟疑。
镂氏道;“先且看着罢,纵使是窈氏掌权,可这苏宜难道是好善罢甘休的主?”
这么一说,芳嬷嬷立马明白过来。
“还是老夫人您最有筹算,料定这些姨娘妻妾也不敢犯出在你手里。”
这才是镂氏的目的。
她要的,不仅是要会审时度势给楚家带来利益的棋子。
更主要的是,得拿捏听话才行。
至于苏氏,便是太过得势猖狂,忘了谁给她的这份尊贵。
“老夫人,四小姐来的。”
正说着话,楚嫣儿领着婢女进来,给镂氏请过安。
“祖母,孙女得知这些日子祖母身子欠妥,便向张大夫求了这既能有助安眠又开胃食疗,亲手做好送来,祖母可要赏脸才是。”
面对一向最为听话,姿色尚未张开的孙女,镂氏眼底划过抹算计之色,转眼又被笑容给代替,“难得你这丫头这么有心。”
说罢,递给芳嬷嬷眼色。
芳嬷嬷扫过参汤,确定无事后才敢让镂氏放心饮用。
两人互动之间,却没注意楚嫣儿脸上的阴狠之色,转瞬又复以纯真。
镂氏在打什么注意,楚嫣儿是再清楚不过。
如今她没了姨娘,又不得父亲宠爱,难免成为镂氏手中的棋子。
但她不信命,定要给自己博一个锦绣前程。
“这参汤是你亲手熬的?”
镂氏难得露出几分慈爱,瞧着楚嫣儿道。
楚嫣儿也不羞怯,规矩应了,不由令镂氏兴致大好。
又想起什么,“过些日子便是春堂夜宴了,你在屋子里待了这么久也该出去散散心。”
散心是假,利用是真。
可楚嫣儿今日来这里的目的,等的就是这机会。
让镂氏知道她的利用价值。
“是,孙女定会好生准备,只不过……”
楚嫣儿故作愁色,还不忘踩踏楚宴,“不知长姐这次可愿领我前去?”
春堂夜宴,故为皇家贵胄每过暮夏举办的宴会。
当日去往的人大多为皇室宗亲,这也是为什么楚嫣儿拼此一搏,想要去往的原因。
可这宴会上,去的多是世家贵女,更遑论自己的身份……
“她敢。”
镂氏掩去寒光,“我且看这丫头还会这般没规矩不成?”
提及楚宴,镂氏就是一肚子气。
自从楚宴害苏氏落红仗责醒来后,整个人仿若变了。
连这脾性也极为古怪,令人琢磨不透。
更不要说要轻易拿捏这丫头。
若不是因为楚宴不好拿捏,单凭楚宴楚家嫡女这层身份,定是能博取好姻缘,成为不错的棋子。
但这丫头,着实性子大变,让人拿捏不透。
镂氏不由蹙眉,难掩冷光。
看来,是时候好生提醒教导这丫头了。
且说苏宜被夺权后,一连数日被禁足在寻芳院,连这人也瘦弱了圈。
“姨娘这些日子怎瘦了这么多?”
楚萱去探望时,瞧着软塌上苍白如纸的妇人也忍不住心疼。
苏宜转头,强忍着要撕了这张酷似窈氏的面容道;“萱丫头来了?”
“可不是,难为三妹还念着姨娘。”
丫鬟卷起帘子,楚盈端着汤药进来,脸上还蔓延着泪水,显然是刚哭过。
看得楚萱心里莫名难受与酸涩。
“这些日子姨娘被夺去掌家之权后,连这院里的人也见风使舵,如今越发如履薄冰,更不要提令人待见了,倒是三妹还肯来探望姨娘。”
“二姐姐这是什么话?”
楚萱怒道;“不论旁人说什么,我也不信姨娘会毒害沈氏。”
“这其中定是沈氏这贱人搞鬼,蓄意陷害姨娘。”
这也不怪楚萱。
说起来,楚萱自小就被养在苏氏房里,对于这位庶母,楚萱再清楚不过。
这么多年过来,苏姨娘对自己可比亲生女儿还好上许多,她又岂会不知苏氏的为人?
联想起之前沈矜这妖媚的女人,就知是这贱人蓄意害了苏氏。
“三妹这话可不要乱说。”
楚盈立马敛了愁色,“沈姨娘好说也是夫人母族送过来的人,如今三妹这么说岂不是在说夫人的不是?”
不提这便罢,提及这里倒是提醒了楚萱。
“三妹万不可责怪夫人,虽沈姨娘才进楚家没这胆子,但姨娘掌管相府多年,夫人生气难免也是有的。”
这话的另一层含义,颇有些窈氏指使的话在里头。
楚萱也不是傻的,当即反应过来。
可不是,沈氏才被纳为妾室怎会有这胆子?
这会子明白过来,竟让楚萱无法接受了。
自己的生身母亲竟是这等歹毒妇人!
楚盈将楚萱脸上精彩之色尽收眼底,直到目送来人离去,楚盈才露出阴狠的笑容。
好戏,才刚刚开始。
楚宴,竟然你们母女让我不好过,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这丫头是怎么了?去了寻芳院回来就这样了?”
谨容院里,窈氏瞧着差人送过去的东西被送了回来,诧异皱眉。
这些日子,母女俩虽不亲近,但因窈氏牵挂幼女也亲自费心做了东西送去。
两人的关系才不至于这么僵,难得缓和。
但如今……
“去冬院。”
窈氏担心,丢下这句话直往冬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