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北境边疆,某村落。
只见天地之间白茫茫的一片,漫天飞舞的雪片几乎掩盖了整个村庄。
村间那条冻结成冰的溪流,好似一把利刃,将村落分为两半。
一排又一排的雪松屹立在村外,树枝杈都稀稀疏疏的,乘不了多少白雪。
村里面所有屋顶被厚厚的雪覆盖,而其中一间屋子的外头,站着两队人马。
他们个个身姿挺拔,穿着灰色的劲装疾服,佩刀带剑。
那清一色的白面具戴在他们每一个人的脸上。
他们整齐地竖排列在屋门外,似乎是在准备迎接某人的到来
屋檐下,有两人轻靠在两旁木柱边上,似乎是在谈论某事。
靠在左边柱子的少女,身背铁玄大弓,右手叉腰,左手轻勾着胸前的弓弦。
只见少女穿着一件银色束身服,手上戴着漆黑的手套,双腕间都装有软铠,而两边的肩膀分别装备着灰色肩甲。在她那小麦色的俏美脸庞上方,六四所分的刘海从额顶斜落而下。乌黑的发全往后束起,绑成了一条高高的麻花大辫。两条锐利的尖眉下,是双细长的眼,显露出了一种别样的帅气感。
少女微微抬起双眼,望向了少年。
她张开唇后又轻轻闭上,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样。
少年抿了抿嘴,有些不耐发地说。
“季雯丽,你到底想问什么?”
季雯丽紧张地看向对面的少年,缓缓开口问道。
“血雀啊……你……你是因为什么缘由而跟着主公的呢?”
“他杀了我爹。”陆血雀即刻脱口而出。
下一刻,雯丽猛地瞪开双眼,瞠目结舌看着陆血雀。
“那你……”
“报仇么?哼哈哈!怕是在我还没摸向腰间的剑时,就已身首异处了吧~哈哈哈哈!”他冷笑地自嘲道。
“呵呵,也对呢……”她尴尬地笑着。
此时,血雀的嘴角轻轻上翘,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狞笑。
“不过~我跟着他这么多年,只是为了见证阿爹心中理念的实现。”
她双手交叉环抱于胸,两利眉愈发紧皱,感觉也越来越不妥。
“是什么?”
“我爹死前,曾对他说:无论多么善良正义之人,只需经历一个极度悲惨苦痛的瞬间,都会堕为地狱修罗。而你,也不例外啊,天才。”
季雯丽在听完这番话后,身上的麦色肌肤不由自主地生起了疙瘩。
她紧闭着唇,咽了咽口水,有些惊恐地看着他。
此时,呈现在季雯丽眼中的是一位身穿黑衣的少年,他的衣服上绣刺着几只赤色的小鸟。蓬松杂乱的发丝掩盖了他的两眉,而散落在腰间的头发也很是繁乱,杂毛胡乱地在发间外翘着。他的面目长得十分妖柔,双眼的眼角均往下长,一股颓惰之气不断由内散发而出。
他把那修美细长的手指放到唇边,伸出舌头轻轻舔舐着。
“我现在只要等他完成那件事,事成之时,我便会质问他,让他承认我爹的信念是对的!届时,我要彻底撕碎他那张伪善的大英雄面孔!”
“虽然我不清楚你父亲和主公的恩怨,但我相信他定不是什么地狱的修罗,而是手持救世之花的救世主。”
“噗!哼哈哈哈哈!”他捂嘴大笑着。
“……”
陆血雀尽力地憋着笑,连眼角都流出了几滴泪。
“很快~很快,你就会知道他的真面目。”
季雯丽刚想说话准备反驳,突然,周围下的雪忽然变大了。
霎时间,雪花飞舞的淡雾之间,出现了一个身影。
排在屋外的两队人马肃然起敬,昂起胸膛直视着前方。
缓缓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背着剑匣的男人。
男人用白色薄布蒙住了墨眉下的双眼,淡灰色的头发几乎与这漫天飘雪的雪景融为一体。身上所穿的那件黑白相间的长袖大衣,正随着风雪微微起伏。那两片粉薄的双唇角下,长有一粒微小的点痣。额前的淡灰发被头顶的黑色发簪所束起,两旁的鬓角还有不少淡色的发丝散落下肩。那鼻子很是高挺尖拔,使得他的五官俊美而又立体。
此时,他正牵着一匹骏马,而坐在马鞍上的是位白发男子。
男人牵着马走到两排队列面前,慢慢地停下了脚步。
他转过身面对着马上的白发男子,抬起了手臂。
白发男子缓缓地伸出那白嫩的玉手,轻放在他的掌心上。
下一刻,他小心翼翼地将白发男子从骏马上接下。
白发男子温柔地看着他,轻柔地浅笑道。
“谢谢你,明。”
穆明没有回答他,只是微笑着点点头。
随即,白发男子抬起脚步从两条队列之间走过。
纵使他们均戴着白面具,也完全无法遮蔽他们双目中所透露出的敬畏之情。
白发男子走到了门前,缓缓停下。
季雯丽迅速打开门,弯腰作揖道。
“主公。”
他完全没有理会她,而是看向了右边的陆血雀。
两人相互对视了一会,血雀的嘴角情不自禁地上扬着。
他慢慢地转过脸,抬脚跨过门槛,走进了屋内。
屋内,一位女子正坐在床沿上,用手轻抚着躺在床上的老妇人。
下一刻,她看见了白发男子走了进来,便即刻站起说。
“主公,你来了。”
“嗯,你先离开一会吧。”他细声轻语道。
女子微微颔首,快步走出房屋,挂在腰间的烟杆摇晃了一下。
白发男子走到床边跪下,伸出双手握住了老妇人的手。
“儿?儿啊……是你来了啊……”她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含着眼泪不让其流下,微微回道。
“嗯…”
她静静地看着他那赤红的双瞳,悲哀地叹了一口气。
“唉……我当初就不该听你爹的,让你去什么御清门!咳咳……修什么破道!”
“娘…”
他握住她的手,轻放在自己的脸颊旁。
她忍着咳嗽,吃力地张开口对他说。
“儿啊,放下仇恨吧……”
他轻抿着润唇,几滴眼泪已落在那苍老的手指上。
老夫人慢慢张开那干瘪的双唇,细声地说。
“如果当初你没去修道,乖乖地在家耕那一亩三分地……我觉得也挺好……”
“……”
白发男子紧咬着牙,强忍悲痛,不让自己哭出来。
她哀叹了一声,苦口婆心地劝导着他。
“娘只是不想你每日都过得生不如死,终生活在苦恨之中啊……停手吧,好么?”
“呜呜…别说了,娘亲。”他轻声抽泣着。
“咳咳咳!冤……冤相报何时了啊!儿……我的儿啊。”她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嘶喊。
忽然,他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双肩不断地颤抖着,泪水早已无法控制,不停地涌出眼眶。
他即刻张口那颤抖的润唇,慌忙哭喊道。
“娘!娘……求求您…别丢下孩儿……”
顷刻间,苍老的手掌从雪白的双手间轻轻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