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我爹的同意,于是我给秃子打了个电话,说我过几天就去北京找他,定好了出发的日子是在两天后,到时候让秃子去火车站接我。
在家收拾好行李后,我来到我爷爷生前住的老宅,开门进去发现地面落了一层树叶和尘土,屋内也落满了灰尘,看来自打我爷爷去世后,这间宅子就没再打扫过,我来这老宅的目的就是要取走爷爷当年给我留下的东西。
我蹲下身掀开屋内西南角的几块地砖,地砖下放着一个四方的木盒子,我将盒子取了出来,把地砖放回原位,这个盒子里面有爷爷给我留下的东西,一个罗盘,四根木头长钉,和一本十分破旧的书,书淡蓝色的封皮上写着三个黑色的古字,走阴术。
这本书小时候我经常看,当兵之前我将它连同木钉和罗盘一起藏了起来,以前我对于书中的内容感到非常的不解,这本书从头到尾不是在讲风水方面的内容,就是讲一些古墓的结构,墓中的机关以及墓中的棺椁之类的东西,这本书我从头到尾看了不下三十几遍,直到我大一点后才明白过来,这他娘的好像是一本盗墓的指南,书中从如何通过观风测水的风水堪舆之术来寻找古墓开始,一直到开棺摸金,中间的部分都描写的非常细致生动,比如如何打盗洞,盗洞该打多大,从什么方位切入,如果碰到坚硬的封土又该怎样怎样等等书中都有描述。
这罗盘和木钉也是盗墓的工具,罗盘是风水罗盘,用来望山测水寻找古墓用的,而这木钉书中有记载,其名曰走阴镇尸钉,长约一指,粗细跟钢笔差不多,盗墓开棺时将四根木钉插入棺材的四角用来防止尸变,我觉得倒是有点扯淡,因为我从来就不信什么牛鬼蛇神,僵尸恶魔之类的东西。
这两样东西从外观看有个一百多年的历史了,在我手里除了压箱底占地方,也没什么用途了,所以我打算将这两样东西带到北京,找个收古董的看看能不能卖出去,卖一百算一百,毕竟在我手里根本没什么作用,想想心里就有点不得劲,人家别人的传家宝都是什么玉器陶瓷金银之类的宝贝,而我爷爷竟然给我留了两件盗墓用的东西,这老头也真是的,这不把我往邪门歪道上领吗。
在家待了两天后我便坐上了通往北京的列车,临出发前给秃子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我准备与他去会合了,秃子告诉我从我们这坐车到北京最少也得七八个小时,到时候他算着时间去车站接我去。
列车不知行驶了多久后终于到达了北京,车站来来往往的人数不胜数,我打量了好久也没发现秃子的身影,这家伙不会是算错时间了吧,他娘的还能不能干点正事了,没他接我,我根本就没地方可去啊。
正在我不知所措之际,只见一个身穿花格子背心,头发很长的男人朝我走来,男人戴着一大墨镜看不清脸,身体微胖,脚下趟着一双凉拖,给人一种大大咧咧满不在乎的感觉。
那人来到我面前摘下墨镜激动地说道:“周司令,咱们终于见面了。”这个戴着墨镜的家伙竟然是我许久不见的秃子,我俩激动地抱在一起,我说:“秃子,你他娘的头发怎么比女人还长了。”
以前秃子总是留着一光头,但现在的秃子留着一头长发,头发都快到肩膀了,秃子说:“老周啊,你懂个啥呀,这是潮流,现在都流行这样,看来你是在部队待的时间长了,社会的变化你看不到啊。”
秃子将我的行李放在他的三轮车上,然后就带着我回到了他住的地方,秃子在四条胡同租了一小间民房,一进屋我就发现地上摆着许多的东西,有磁带录音机手表等等的八十年代流行的物品。
秃子把行李放下,然后给我倒了一杯水,我说:“秃子,感情你说的在北京做生意就是倒腾这个呀,我还以为你是在做什么大买卖呢。”秃子说:“老周听你这话的意思是瞧不起干这个的呀,怎么在部队里待得时间长了这说话的口气都变大了啊。”
我说:“唉呀,我不就随口这么一说吗,我确实是在部队里待的久了点,这一离开部队后,忽然发现社会都变样了。”秃子说:“那可不是,这社会呀一天一个样,很多的新兴产品流入社会,就拿我卖的这些东西来说吧,大多都是这几年兴起来的,你像录音机和磁带,以前哪有这种东西啊,都是留声机跟黑色胶盘,现在的生活那真是越来越好了,吃的穿的用的啥样的也不缺,哎,你只要有钱就行。”
我们聊了一会秃子非要请我下馆子,他带着我去了不远处的一家馆子,服务员把菜单拿了上来,秃子递给我说:“老周,想吃啥随便点,今儿就当给你接风洗尘了。”我一看菜单就吓了一跳,我是有多久没去馆子吃饭了,现在的菜怎么他娘的这么贵啊,随便一个青菜就要五六块钱。这年代厂里的工人一个月也不过就几十块钱啊。
我跟秃子说:“秃子,现在的物价都这么毛吗?一盘菜竟然这么贵,这还让不让人活了。”秃子说:“现在的行情就是这样,自打改革开放后,人们的生活水平就高了,这物价当然也跟着高了,今儿老周你就放开了吃,甭管多少钱,一顿饭爷还是能请得起的。”
我说:“看来平时你没少自个下馆子啊,咱们以后能少来就少来吧,毕竟现在不比以前了,物价这么贵,总这么吃下去,哪还有钱娶媳妇啊。”
秃子说:“我已经很久没下馆子了,这次不是为了庆祝咱们重回一条战线并肩战斗嘛,要不然我才不会来这地方呢。”我白了秃子一眼说道:“你可拉倒吧,秃子你啥人我还不清楚吗,但凡有好吃的你能放过吗?我看你呀,比以前胖了可不是一点半点了,再这样下去你直接改名叫胖子得了。”
秃子说:“咱这不是胖,是壮,哎,谁让现在的生活条件好了呢,咱小时候全国闹饥荒,天天吃棒子面窝头
都吃伤了,现在好不容易在邓爷爷的领导下奔了富裕生活,还不许人吃点好的啊。”
我俩一人喝了两瓶啤酒吃了俩馒头,吃完饭后,秃子瞪着他那三轮带着我就去路边摆摊了,
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不少,我开始以为秃子卖这个肯定卖不了多少,一天卖个三五件就不错了,可没想到来买东西的人还真不少,有年轻的学生,有工人也有老头,一下午的时间秃子就卖了小二百块钱,回去后秃子呲着牙数了数手中的票子,“今儿下午一共卖了二百一十三块钱,我说什么来着,哥们能带你发大财啊,老周你就跟着我好好干,咱们兄弟争取垄断北京城的杂货地摊,到那时候还不得天天下馆子啊。”
秃子从钞票中抽了几张递给我说:“老周,你拿着,这就是你的工资了,别看一天没多少钱,我相信以后会越来越多的。”我没要秃子的钱,毕竟我啥事也没干,货是秃子进的,钱是秃子卖的,我充其量就是个临时帮忙的,再说我手里也不缺钱,这次出来身上还带了一千多块钱,足够我吃好久了。
跟秃子摆了一个星期的地摊,我发现这一行也不是每天都能见着钱的,好的时候一星期有三五天有买卖,不好的时候一星期就一天能见着钱甚至一天都没有,而买卖好的时候则占少数。
就这么吊儿郎的半年过去了,我数了数兜里的钱不仅没多,还少了一百,这天我们被城管撵的四处跑,根本没有可以摆摊的地方,跑着跑着竟然跑到了潘家园,我俩算是松了一口气,因为潘家园里四处都是摆摊的,这地方没城管查,属于合法的地方。
歇了会,我和秃子一商量便在潘家园里摆起了摊子,零零散散的人不少,但一下午的时间里就只卖了两盘音乐磁带,我们正想收摊的时候,离我们不远的一个卖古玩的男人朝我们这边走了过来,那人上身穿着一宽松的短袖,下身穿一大裤衩,脚下趟着一双棕色的凉鞋,最有特点的是梳了一大背头,头发乌黑发亮,这种亮不是头发发质好的那种亮,而像是头上抹了东西,也不知是几天没洗头了,还是打的蜡。
那人来到我们身边说道:“哟,二位爷怎么瞧着那么面生呢,这是第一次来潘家园摆摊啊?不满二位,十里八道在潘家园卖这个二位爷还是头一份,怎么样,二位爷的买卖还可以吗?”我说:“唉呀,这年头啥也不好干那,我们这小本生意可比不得您买卖古董那么暴力,咱这一行就是挣个辛苦钱,不知您怎么称呼呢?”
原来他叫金算盘,他姓金,但本名不叫金算盘,金算盘是行内的人给他起的外号,因为他做买卖精打细算,都算到骨头里了,所以才得了这外号,金算盘问我们手里有没有物件出售,若有的话可以找他,他保证在这方圆几里内,没人出的价比他高,就当交我俩这个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