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水煮蛙,后知后觉,可谁要说真能煮死,那一定是扯蛋的。
这里是一间石室,石室中间放着一口大鼎,鼎下火焰喷吐,真炙烤着鼎炉。
鼎炉之内药水混黄,被火焰烧灼,已经升温冒起了热气。
“你醒啦?也是呢,这么热当然会醒了。只是可惜了,睡着死总比醒着死好一些,要不我在把你打晕吧。”
武报喜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便听到了淳于艳希的声音,是了,自己被那东王一口咬晕,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一手悄悄摸了摸腰间,隐隐还有些疼痛,一边打量着这个铁炉之内,空间不大,泛着微微的青光,光滑的青色炉壁严丝合缝,见不到出口,也不知自己是如何进来的。
再看跟自己紧紧挨在一起的她,凌乱的秀发上挂满了水珠,那件披肩早已不在,只剩下那件吊衫紧紧的贴在身上,若不是被这混黄的药水淹没身子,定能大饱眼福。
心中苦笑,记起那糟老头子的一句玩笑话:“你再我骂我试试?等我找到了魔体,就拿你和他一起煮了,打打牙祭,说不得就成仙了。”想是如此想,却没想东王那个混蛋竟是真的会直接拿自己来煮,好歹练个丹药,做个鼎炉啥的,不说文雅不少,至少也是物用所值。
药水滚烫,又被侵泡多时,感受不到她的体温,却能感觉到她细腻的肌肤,和那微微颤抖的身体。武报喜想起她拿自己当挡箭牌,本想用话刺她,可察觉到她的惊恐,心里又软了下来。
便打趣道:“不用了,有美人相伴,舍不得昏过去,还是多把你看看的好。”又感觉到锅底太烫,不得已的挪了挪身子。
“贫嘴吗?也是呢,都要死啦,还不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淳于艳希垂眉轻声低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道:“我不甘心呢,不愿死,也不想死,可经脉被封,怕是没有出去的力气啦。”
武报喜见她心灰却并未意冷,出声安慰道:“咱们可是两个人,要解开被封经脉应该不是难题。”
“也是怪我,当时若是解开你的经脉,自己稍稍在意一些,也不会有今天了?”淳于艳希一想到自己大意被俘,心中便颇为懊恼,著将当时之事简单说了出来。
原来当时是,东王虽然恢复了身体,可本身修为并没多高,若是跟淳于艳希硬拼,不一定谁死谁活,就算淳于艳希不敌,想要逃走,东王是留不住的。便假意分体不敌,其实暗地里控制一指伺机而动,只等她麻痹大意,就一指封了她的经脉。
说起这东王,还要说到八十年前,那时的斩龙国,还不是如今子车家的天下,四个州分由四王管理,这东王便是龙州之主。
这东王本名姓方,名博实,方家世代酷好音律,唯有他不喜。打小就喜欢骑马射箭,性子跳脱,自后又机缘学了一身好本事。
十六岁参军,二十六便是一方将领,还娶了当时龙州第一美人米巧蝶,三十五不到,硬是打下了整个龙州,号称东王,一时间风光无两。
可好景不长,这才刚刚过去一年不到,东王便被人引诱出城,暗算致死,家中也遭到刺客袭杀。幸亏几天前米巧蝶带着十岁的儿子去往仙山拜师学艺,这才免除了一场杀祸。只是后来再也没有听过母子二人的消息,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至今也不知当日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后来过不久就是子车世家的天下,多有人猜测就是子车世家而为。……
武报喜听她软言细语,娇弱动听,如那天籁之音勾人神往,与之前的她判若两人。又见因这锅炉气温升高,水汽和汗珠在她嫩白的额头上形成一条条水痕,顺着额心流入面纱之下。
一时间心痒难耐,不自觉的就伸手摘下了她的面纱,动人心魄,夺人心神,竟是看得呆住了。
炉中的闷热使得她那白腻的肌肤泛上一层潮红,那流下的水痕顺着她精巧的鼻梁,路过鲜红的嘴唇,在她尖尖的下巴也是不舍得低落,摇摇晃晃被那青光照着,更添她的姿容。
“啊,你干什么?”淳于艳希被她突然摘掉面纱,微微一愣,这才露出怒容低声叱喝,若不是经脉被封,定要狠狠给她一个耳光,突然间又眼神一凝,失声叫道:“你为何能够动弹了!”
武报喜嘴角微翘,心中无不欢喜得意,双手穿过她的肋下,把她提了提,这才笑道:“我被那东王一咬,就自己冲开经脉了,福祸相依,你拿我喂恶鬼,我现在便可吃了你。”说罢便张开嘴,露出两颗小虎牙。
淳于艳希心中又是懊恼又是惊惧,心中始终也想不明白,自己对她好言好语,怎么就让这个同是女子的人对着自己百般戏耍,是同性相斥吗?是女子见女子分外眼红吗?
“武姑娘,请自重,我对女人真的没有兴趣的。”淳于艳希怕她真的乱来,颤声说道。
“不急不急,反正都要死了,还在乎那些干嘛。”武报喜瞧着她又惊又怒的双眼,心中从未如此开心。见她又要说话,连忙堵住她的嘴又道:“两个选择,一,和我一起死在这里,生不同枕,死亦同穴,等这药汤烧开,咱俩就可以你不分我,我不分你了,全都黏稠的挤在一团,然后被那东王一口一口吃掉。这个选择怎样?”
武报喜见她使劲摇头,这才松开手,满意的继续说道:“二,做我女人,等我恢复了男子之身,便光明正大的娶你。”
淳于艳希心中苦闷,对她的厌恶之情无以言表,咬牙冷声道:“你我同为女子,这般羞辱我到底是为了什么?若是为了‘阴皇草’我不甘,若是为了拿你喂那恶鬼,我更是逼不得已。如今这般模样,你我应当同仇敌忾,先想办法出去才是,为什么要这般对我。”
武报喜一愣,没想到了此时,她居然还不信自己的话,只当自己是戏耍她。
心头恼怒,扶住的她脸颊稍稍抬高,盯着她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是个转世之人,前辈子是男子,如今一直在寻找变回男子之身的方法。我知道我们所处的位置不同,心思更是不一样,你有你不相信任何人的理由,可你仔细看看我,看看我是不是在说假话!看看我是不是在羞辱你!”
淳于艳希望着他的眼睛,明明知道他不是在说假话,可就是心里就是不能接受,这种要挟来让自己徒增反感不说,更何况自己一点都不喜欢他,甚至是厌恶他,憎恨他。
一切都是他的出现开始,自己的世界就像是彻底被打乱了,不是他的到来,自己就不会魔蛊发作,不是为了怜悯他,自己也不会被困在此处。
“别做梦了,我对你只有厌恶!男魂女子?多恶心的人!”一句话语,伤人伤心。
“以为坦诚相谈,就能得到他人肯定?以为要挟他人,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如今的得到的是什么呢?这一切恶报不都是自己找的吗?”武报喜一片苦涩,颓废的缓缓坐下,心道:“死就死吧,我对着这个世界失望至极,那这个世界又与我何干?他人生死于我又有什么意义?”
突然想到前世之时,对世界是否失望过?看见了太多的人间冷暖,是否凉了自己的心?看见了不平之事,自己是否出手帮助过?赞助了几个困苦之人?怜悯过多少可怜之人?憎恨过多少该死之人?有过吗?忘记了还是不愿想起。
心中突然一痛,默默念叨:“自身都难保,何时有时间去想这些,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关心自己的人,还与他们分隔两地。”一时间呼吸如堵,越发难过。
淳于艳希见他沉默,痛苦,心中越发不屑,嗤笑道:“别给我玩这套,我媚术不比你差半分,装模作样我可是行家。”
“哈哈!!”武报喜气急而笑,心中突然泛起滔天恨意,咬牙切齿的冷笑道:“我这就助你出去,你只管好好活着,好好等着,等我恢复男子之身之时,便是你噩梦开始之时!”
淳于艳希听到这等言语,心中莫名的一慌,却又马上镇定下来,嘴角微翘泛着冷笑,也不于她争辩,只心中不屑道:“我等你来便是了!”
武报喜不在看她,摸出早已藏在衣内的袋囊,伸手入内掏出一根巨大的铁棍来,铁棍乌黑,中间一个方盒,盒上一个摇把。
摇把转动,那铁棍缓缓变长,上顶炉顶,下触炉底。摇把转动不停,那锅炉上下便发出“吱吱”刺耳之声。
淳于艳希瞧得稀奇,忍不住便出声问道:“你这是什么法宝?”
武报喜理也不理,心中冷笑道:“法宝?千斤顶也叫法宝,那我法宝多了去了!”听她声音便生怒气,摇把摇的飞快,那“吱吱”之声越发刺耳。
那炉壁被这千斤顶一顶,上下两头陡然拉长,侧壁之上一条缝隙缓缓打开。淳于艳希见得能脱困,心中大喜,又看她突然停下了。惊愕的望着她道:“摇啊,再使把力气就出去了!”
武报喜斜眼一瞥她,嗤笑道:“出去送死么?如何解开你的经脉?”
见她一愣,脸色突然不自然起来,期期艾艾欲言又止。
“锅炉已经顶开,不见那东王反应,要么是不在此地,又或是守着外面等你我出去送死。你继续耽搁便是。”武报喜说罢,就这般盯着她冷笑。
淳于艳希双目一闭,深深呼吸一口气,才道:“你没有真元,只能用蛮力破除,我丹田封堵,你只需要按我气海推拿便可。”
武报喜一愣,敢情是这玩意不好意思说,按个小腹而已,还真就要了她的命一样。
锅炉变形,两人倒是站起了大半身子,可那药水是上涨了许多,本就只有绿莹莹的微光,要找下水找她气海还真是不容易。
伸手入水,刚刚触及到的肌肤,便听她叫道:“慢点!慢点!”
武报喜大怒,叱道:“若是把我当女子,解你经脉,何必难堪!若是把我男子,就把你之前的话给我吃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