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巨木的顶端高出云海之上,翠蓝的天空似是近在咫尺,又深邃的似乎遥不可及。
此时武报喜和淳于艳希双双凌空而起,合手将真元输入那“焚天画册”之中,画卷缓缓变大,遮挡住了整个天空。
武报喜抬头看去,上万的火山倒悬,那炽热的熔岩似乎要倒冲而下,将自己淹没其中。
他浑身抖了抖,驱出那份不安,朝着淳于艳希看去。
见她脸色稍稍有些红,此时正双手捏着奇怪的印决控制着那天空的画卷,似乎颇为吃力。
武报喜来到她身后,双手轻轻按在她的背上,运使真元从双手滚滚流入她的体内。
淳于艳希微微一笑,印决再变,突听那地面发出巨大的轰鸣之声,就是在这天空之上也听的分明。
大地颤抖,万兽奔腾,二人身下那巨大的梧桐缓缓连根拔地而起,方圆几十里内烟尘冲天,让清澈的天空顿时变得模糊不明。
二人头上的“焚天画册”发出一束极其强烈的红光,穿过二人的身体直接照射在那梧桐之上,画卷开始在天空缓缓旋转,每转一圈那梧桐巨木就缩小一分,到最后化作一颗小树冲进了画卷之中。
整个大地忽然一静,画卷倏然缩小回到淳于艳希手中,那漫天的烟尘也是轰然落下,方圆几十里又恢复了平静。
武报喜低头望去,只见地面之上出现了一个长达几十里的巨大坑洞,坑洞中间漆黑不见底,似乎直通地狱,瞧得有些渗人。
“南荒之事算是彻底了结了,我们早些动身,别被人抓个现行。”
武报喜一边说着,一边拉着她朝东方而去。
淳于艳希扭头看了北方一眼,这才朝他看去,一如当初的黑色劲装,模样俊俏的很,只是心头有那揪心之事,如刺如哽。
武报喜朝她笑了笑,一手紧紧的握住她的手,一手紧紧的按在自己胸口,轻轻吸了一口气,对她说道:“在我的手心终究有你,不敢用情太深怕会失望,不过你别担心,即使……”
说到这里,他脸色突然一变,浑身开始剧烈的颤抖,额头汗珠滚滚,按在胸口的手紧紧揪住了衣衫,似乎只要一松开就在也抓不住了。
“别说了,我错了还不行吗?快念静心经,别乱想了。”淳于艳希揪心疼,原来他都懂,不只是懂他自己,更是懂得如何哄人,可他不能,不是他不愿。
“我不信命,生来就是不信的。”武报喜脸色稍稍恢复,便又说道:“只是命中注定一说由不得我们反驳,想当初我可以胡思乱想,对你也好对他人也罢,只是如今想不得,反而是一翻好事。”
手心里是他的手,彼此相握,一片冰凉。
淳于艳希想问他自己的手是不是也是凉的,是不是没有带给他一丝温暖,可话到嘴边竟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如今的情话似是那穿心毒药,轻易间就可以要了他的命。
一身紫色衣裙的她也是一如当初,只是面纱不在佩戴,当时的恨意使得她想要武报喜吃着味儿,只是现在的她突然间又后悔了。
武报喜轻轻一笑,转过头看着她说道:“这模样才是艳奇,才是艳希,才是天下间数一数二的女子,能在你身边的还不得是天下间数一数二的男子么?吃味儿,或许会有,那也只是证明了“在乎”一词说的颇有道理而已。”
“这才一年多你就变化如此之大,以后你会是什么样子令我有些担心了。”淳于艳希呐呐说着,眼睛却是看着相握的手,时间不长不短,自己与他就这般相识相知了,一时间有些恍惚,想要理一理头绪是在哪里,可总觉事情太过奇妙,如今想理清也是难了。
“处在这个世界就是不想变都难,想当初我只是一心想着变回男子身份,可处处碰壁处处遭罪,这事找谁说理去?人能飞遁地,能学万千术法,这在我当初的世界是不敢想象的。”武报喜想说的话很多,只是看了她一眼,又把很多话收了回来。
“有些事情我只敢与你说,因为你知道我的过往,知道另一个世界,若是那心脏的事情不假,你与我本身就来自一个地方,你成了魔体,我成了仙体,这事就更加值得回味了。”
淳于艳希笑了,紧了紧他的手说道:“这般自恋不好,就算是仙魔那又怎样,一世黄花凉了就是凉了,就是再大的背景还是要靠自己的。”
她轻轻抿了抿嘴唇,动作很诱惑人,这是学了武报喜的,她经常看到他这般动作,也同理被他这个动作深深吸引,只是他盯着前方不转头,看不到这般动作让自己有些小伤心。
武报喜看向极远处的北方,天空中有小黑点在飞行,也不知是妖禽还是修行之人,只看那黑点的方向,正是冲着这里而来。
“是黄花菜都凉了,黄花凉了也是花,可不要乱说。”他揪紧淳于艳希的手,快速的降下的云头,在密林之上急掠飞行。
淳于艳希轻笑道:“你怎么这般怕死了,南荒打通了,三大仙门也该是派人接手了,如今这里可算是安全的。”
武报喜摇了摇头,道:“别太理想,我不愿你去山海阁也真是此事,‘星辰会’快到了,我要去参加的。”
“就为了偷星辰鼎?你把我带去山海阁,只要入了上元夫人门下,还不是想拿就拿,非得去参加那‘星辰会’做什么?”淳于艳希小恼,责备他不知道变通。
武报喜又岂会不知道?本身就在星辰鼎里呆了半年,与那银发女子更是交情不浅,更别说自己本身就是上元夫人的弟子,拿个星辰鼎还不是手到擒来。
他隐隐的有些察觉,星辰会将会是山海阁的一个大变故,那背后之人想要变,自家师傅更是想借机变一变,只是如何变,谁死谁留这事还猜不准。
“三大仙门在我眼里都是不值得信的,是完全不值得的信,从我入山海阁开始,到九霄宗更是如此,千百年来,你见过能像我一样大摇大摆换宗门的?没被九霄宗当成奸细一剑砍死就是命大了。更别说那十位真人明显已经知晓了我的跟脚,大事大谋,只能说明我不过是一颗棋子,有用的棋子罢了。”
淳于艳希想笑却笑不出来,她来的早些对此了解的更多,“瞎想可以,但别乱说,这里青丘为大,你又是青丘那人之后,自然受到礼遇的多一些,这是并没有什么好值得说道的。
三大仙门的由来,你稍稍一想便知其跟脚,更不可以把自家长辈的基业这般揣摩。
好事要做,要做的更好,你想有自己的根基这本身无可厚非,可要对着自家干,那不是搬石头在自己的脚么?”
武报喜带着她突然钻进密林,藏在一颗大树之后,头顶“嗖嗖”之声路过,是那修行之人。
“你瞧瞧,这就开始寻我了,若我猜的不错,应该是斩龙国某个八仙之一亲自到了。”他一边说着一边从叶间望去,那人一身黄色长袍,绣着通红的火焰,似是眼熟,不由的又惊疑出声。
“看走眼了吧,那人是八仙不假,贾奇正,真是两个呆子的父亲,只怕是寻儿女来了。”淳于艳希瞧见那人穿着打扮,一眼就看出此人跟脚。
她取出“焚天画册”稍稍摊开,见里面呆着的两人此时正站在那梧桐巨木之上,像是躲避下面的炎热,又像是登高望远寻找出路。
淳于艳希轻声一笑,真元灌入其中,把两人拉了出来。
贾紫文和贾央二人甫一出了画册,只感头晕目眩,呆立了半晌才瞧见周围景色,又见到一个极其俊俏的男子和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一时间摸不着头脑,都忘记了要说了什么。
武报喜悄悄皱眉,心道淳于艳希没事找事,如此放出二人,只怕那贾奇正不由分说的就要对付自己,到时候连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淳于艳希斜瞥了他一眼,模样妩媚中带着娇嗔,似是想说如今样貌完全变了模样,根本无需担心。
可武报喜心中极其不确定那贾奇正会不会讲理,单单说那“焚天画册”在自己手中,这事就难以说清。
此时只听淳于艳希说道:“我刚刚瞧见贾奇正贾仙师刚刚飞过,看样子颇为急切,也不知道是寻找什么?我看你二人与他衣着想同,只怕也是焚天道的弟子,赶紧去看看吧。”
说罢往南一指,远处那人影还算是可见,贾紫文一眼便认出是自家爹爹,带着哭腔的一声呐喊,腾空而起便朝着那贾奇正飞去。
贾央对着二人拱了拱手,心中诸多疑问,却不好问出来,只是见到淳于艳希手中的“焚天画册”之时,不免多看了急眼,这才连忙追着自己妹妹而去。
“快走吧,好事做了,其他的我们管不了了,等那二人反应过来,少不得又是一场厮杀。”淳于艳希收了“焚天画册”,当先朝着东边而去。
武报喜苦笑,这事做的可一点都不好,与那焚天道算是彻底卯上了,好人难做,好说歹说都要别人听才行,只是如今事情已经做了,便也由不得多想。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今还真是溜之大吉为上策,到了地仙境界,再来说道理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