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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分明是那姓秦的在故意找姑娘麻烦呢!”夏兰忍不住恨恨地道。所谓拜高踩低,就是秦菁菁这种人,看到聂无双被王爷莫名其妙地变成了“无双姑娘”就赶紧过来踩一脚。
“跟我出去看看。”聂无双耳听得外面的吵闹越来越大声,不得不皱着眉头出去。
在院子门外,果然看见秦菁菁正在嚷嚷:“要不是你们这几个不长眼的东西把脏水倒到了明沟,我那‘琴音阁’怎么会臭哄哄的!果然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她还在那边骂得难听。聂无双已经笑盈盈地上前:“我道是谁呢,原来是秦姐姐,今日怎么跟这些不懂事的小丫头一般见识。若她错了,我向秦姐姐陪个不是。”
秦菁菁见她来了,柳眉一挑,从鼻孔里哼了一声,皮笑肉不笑地开口:“呀,这不是侧妃娘娘么,应该是妾身来拜见娘娘的。哦,不对,如今应该改口了,叫无双姑娘。啧啧,我就说么,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只做个侧妃是委屈了。等改天皇上来了,还是等着皇上好好赏赏这王府里绝世无双的一支花才是。”
那日酒席上的事虽然隐秘,但是已经隐隐约约传了出去。想来秦菁菁听到了,这下拿到了她的马脚一样,过来冷嘲热讽。
聂无双心中冷冷一笑,面上越发笑得柔和,上前一步:“娘娘打趣了,这什么姑娘,什么夫人和侧妃不就是王爷的一句话么。无论是从侧妃到夫人,还是姑娘到侧妃,都不是咱做的主,秦姐姐,哦,不,侧妃娘娘,您说是么?”
她的一席话说得秦菁菁脸色一变,正要开骂。那边走来邹弄芳,她笑笑眯眯地摇着绢扇走过来,像是从东边那边赶来。
“这是怎么了?”她笑着道:“许久不见秦姐姐在花园中,如今却是凑巧了。对了,王妃这几日身子利索了,吩咐妾身过来传个话,这春日天万物勃发,但是也要辟邪,王妃叫人蒸了一笼的桃花糕,外加给每个院子都给了一枝从天罡寺砍来的一枝桃木。你们都去领吧。”
秦菁菁狐疑地看了她一眼:“竟然这样巧?王妃什么时候那么信这个了?去年都不见她蒸什么糕,砍什么桃木。”
邹弄芳见她不信,叹了一口气,靠近她低低说:“秦姐姐,你忘了王府前些日子许嬷嬷的事了么?王妃娘娘如今可信这个了,直说是冤魂报应呢!你说凌夫人死了那么久还能枯骨现井,使得自己沉冤昭雪,这不是因果报应么。”
秦菁菁恍然大悟,忽然她想到了即将秋后问斩的许妈妈,俏脸不自然地一紧,勉强笑道:“是是,是我糊涂了。这王府是有邪气。”
“邹妹妹领了没?”她又问,完全忘了刚才那寻事的嚣张气焰。
“没呢,秦姐姐一起?”邹弄芳回头看着聂无双也问:“无双姑娘也一起?”
“不了,无双不太喜欢吃甜的,不知这桃花糕甜不甜。”聂无双笑着摇头。
邹弄芳笑着道:“听说请了京城中的最有名的糕点铺子‘明春斋’的师傅做的,清甜绵软,还加了点梅子。酸酸甜甜的,十分好吃。”
秦菁菁其实已经有孕一个多月,日日心烦气躁,嗜酸如命,如今一听邹弄芳所说,连忙喜笑颜开:“走吧,一起去。王妃肯定也备了你一份。”
她说着当先去了。聂无双看了邹弄芳一眼,两人相视一笑。
到了王妃处,聂无双与她们两人刚进了花厅,果然见几位夫人已经在了,身后的丫鬟手中都端着精致的食盒,清香扑鼻。
王妃精神好了许多,她一见秦菁菁她们来了,温柔一笑:“几位都来了,都去领桃花糕吧。要不是为了辟邪,这桃花糕我可要一个人吃了,刚才几位妹妹都说这师傅手艺不错。”
“是呢,一闻这味就是出自名师傅之手。”秦菁菁笑着道。
王妃把目光落在了聂无双身上,淡淡地道:“无双姑娘也领一份吧。毕竟在王府中,也算是王府的一份子了。”
“扑哧”秦菁菁不客气地笑出声,慢条斯理地说:“这哪能呢,王妃说错了,这聂姑娘可是落地的凤凰,改天可是要重新飞上枝头的呢。”
她话里有话,所谓的落地的凤凰不如鸡。她在讽刺聂无双。
她说得轻慢,花厅中几位夫人都纷纷笑出了声。王妃也不斥责,只淡淡地笑仿佛没有听见。邹弄芳担忧地看了聂无双一眼,却见她面无表情,只低头看着手中的茶盏。
秦菁菁见聂无双不吭声,顿时失了兴趣。几位夫人聊了几句,都纷纷告辞了。聂无双提了食盒,跟着她们往回走。
邹弄芳悄悄跟上她,等到了“听风阁”她才上前扶了聂无双的胳膊:“聂姐姐小心一点脚下。”
聂无双笑着看着她:“无妨。我自认得路,不会被这路上无关紧要的小石子绊倒。”
邹弄芳叹了一口气,压低声音:“果然如聂姐姐所说,那位忍不住出手了。”
“我也瞧见了,她手中的提的盒子可是不一样的。”聂无双冷笑:“蠢人还不自知,活该死到临头还嘴硬。”
邹弄芳看看四周无人,拉着她有些不确定:“聂姐姐前日说的可是真的?”
“这个自然。”聂无双按了按她的手:“若你不争,一辈子就只是王府中不起眼的夫人,若你争了,前途不可限量。”
“那王爷那边……”邹弄芳咬了咬下唇,目光炯炯地看着她:“聂姐姐,咱也不说别的,王爷心思太难猜,你怎么能知道他想要的是……”
聂无双捂住她的嘴,摇了摇头:“你若肯信我,就去做,如今我什么都不能说,若不信我,这件事我们就当没发生过,反正作孽的是那位,与我们无关。只不过这个这么好扳倒她的机会就这样没了而已。”
邹弄芳一时间沉默了下来。许久许久,她才咬咬牙:“一切听聂姐姐吩咐。”
聂无双含笑道:“邹妹妹是个明白人。其实就算我不说,邹妹妹也会寻找最合适的机会。我只不过是额外的助力而已。”
邹弄芳闻言,淡淡一笑:“其实也是无可奈何。若是不争,总是不甘心。”
两人说了一会,邹弄芳便告辞走了。
聂无双看着她纤弱的身影在花木扶疏的小径消失,又默默站了一会,这才走进屋内。
一进屋,她便微微一惊,只见软榻上躺着萧凤青,他眼眸微眯,似已经睡着了。
聂无双不知他什么时候进来,也不知他到底在这里等了多久,定了定神,走了进来。
“你回来了?”他听到声音微微睁开眼睛,笑着向她伸出手:“过来。”
聂无双看了他一会,避开他的手,坐在妆台前:“王爷什么时候过来的?”
她的冷漠疏离令他不悦地皱了皱剑眉,随即又释然一笑:“你难道不想知道你大哥的消息?”
“啪!”地一声,聂无双把手中的象牙梳子重重扣在桌上,眸色冰冷:“王爷,你到底知道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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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故人信(二)3千
她脸色铁青,冷然的眸色令人不寒而栗。萧凤青却依然慵懒一笑:“知道不多,但是足够了,问题是,你想听吗?”
“你到底知道什么?!”聂无双陡然变了脸色。
他只看着她笑,那抹可恶的笑脸几乎令她要冲过去掐住他的脖子。许久他才开口:“你修书一封,说服你的哥哥到应国来。这是唯一可以令你得到你想要一切的第一步。”累
聂无双一怔,随即明白过来:“你想要把他引荐给皇上?”
“是,聂明鹄少年一战成名,皇上早就心仪这样的人才,再说他如果能过来应国又被皇上委以重任,何愁这天下不是应国的天下,何愁你在应国没有靠山?”萧凤青异色的眸中熠熠有神。
大哥!……大哥聂明鹄!
聂无双不知不觉扣紧手中捏着的梳子,直到那尖锐的齿痕深深印入掌中。她就要见到她的大哥了,在黑暗中惶惶无措的心仿佛见到了亮光。
是不是再也不用硬起心肠逼着自己做不愿意做的事,是不是再也不用再做那人人敬而远之的恶人……
她忽然潸然泪下。
不知过了多久,一袭温暖的扑来,他已经把她拥在怀中。聂无双挣了挣,最后软软依在他的怀中,失声痛哭。
窗外金光遍撒,她闭上眼看见的却永远的是满眼的血红。恨太久,原来也是一种负累。那么恨,恨那么满,原来她也不过是寻常女子……闷
一声长长地叹息响起。他的吻落在她的发间,这一刻,她收起利爪,蜷缩在他的怀中,泪零落若雨。
莫名的,他忽然很想就这样拥着怀里的女子,什么也不做一直到老……
……
反反复复,辗转反侧,聂无双索性披衣起身。外间的夏兰听到声音,迷迷糊糊起来:“娘娘……姑娘是不是睡不着?”
“拿笔墨来。”聂无双看着窗外那轮明月,亮得心惊。
“这么晚了姑娘还要写什么东西么,明天再写吧。”夏兰劝道。
“拿笔墨来。”聂无双重复,她坐在妆台前,铜镜映着烛火,她的容色幽幽,白得如鬼魅。
白天的哭泣对她来说更似一种错觉,一时的软弱并不可耻,可耻的是永远的软弱。一路行至此时此地已经不能停,不能退,更不能让自己有一丝丝的松懈。大哥还未来应国,自己仗着在萧凤青心中有几分份量是远远不够的,天长日久,红颜易老,恩爱凉薄。
她,等不起。
夏兰看她的模样顿时噤声,连忙拿了笔墨纸砚。
窗台打开,草虫叽矶,一派春夜宁静,她心中却依然沉晦那个风雨夜。眼前笔墨纸砚齐整,她忽然泼掉墨水,拿来裁纸刀,狠狠划破手臂。
“姑娘!”一旁的夏兰惊得不知所措。她却一眨不眨,只看着满手的血流入碗中,然后蘸上毛笔,挥笔写下……
一块绢布写完,她换上另一块,夏兰看着满眼的血字,只惊得不敢吭声。许久,她丢下笔,拿出一块玉佩,放上道:“明天一早送给王爷,要记得亲手……”
她还没说完,忽然宁静的夜里有人凄厉地尖叫一声。
声音凄惨尖利,如困兽,又似厉鬼……
夏兰手一哆嗦,几乎要捧不住手中的玉佩血书。
“这这……这是谁在叫……好好……好可怕!”
聂无双侧耳听了,许久,她脸上浮出一丝古怪的笑:“竟然这样快。”
“是是……是谁啊?”夏兰连忙问。
“不知道,睡吧。”聂无双关上窗子,美眸幽冷:“明天就知道是谁在叫了。”
夏兰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只能退了下去。
聂无双躺在床上,面上着一丝含义不明的笑,终于安稳睡去。
第二天一早,聂无双才刚起身,就觉得屋子里的气氛与往日不同。
“怎么了?”她问。夏兰端了漱口的茶水,脸色有些发白:“娘娘,秦……秦侧妃娘娘死了。”
聂无双一顿,手中的茶盏微微一抖:“怎么回事?”
夏兰压低声音,眼中满是惶恐:“昨夜……就在昨夜,秦娘娘忽然小产了,流了一大滩的血,姑娘不是听见了么,昨夜叫得那么惨……唉,今天奴婢去打听,才知道是……”
她还没说完,帘子被人一撩,一位脸色阴沉的嬷嬷招呼也不打走了进来:“王妃说了,各位夫人一起去厅中,有事商议。”
“可是我家姑娘不是夫人……”夏兰还要争辩,那嬷嬷却不吭声,只是满目的鄙夷已经说出了她没说出口的话来。
“既然是王妃吩咐了,就一起过去看看吧。毕竟出了这么大的事。”聂无双不动声色地站起身来:“嬷嬷先行一步,无双一会就过去。”
那嬷嬷却站着一动不动,声音木然:“王妃吩咐了,一定要看着各位夫人起身。奴婢得罪了。”
这阵仗,就算夏兰再迟钝也知道不同寻常,俏脸一板就要发作,聂无双已经握了她的手:“走吧。既然王妃有令,就得遵从。”
那嬷嬷见她识相,脸色也缓和几分,当先走了。聂无双扶了夏兰慢慢跟在她身后,来到“香慧阁”这才知道几位夫人已经到了,三三两两围在一起,正窃窃私语,见她进来,却各自散了,看她的眼神也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