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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了。再也不理我了!”
聂无双淡淡垂下眼眸,步下高台:“是雄鹰就该高飞,而公主的良人一定会找到的。”
云乐看着她,目光由愤恨渐渐变成哀愁:“我还想再见他一面。”
聂无双顿了顿,别开眼:“那公主就该向皇上请旨,本宫爱莫能助。”
云乐见她无动于衷,恨恨地跺了跺脚:“你你……”
聂无双向前走了几步,回头看着云乐:“大军从玄武门出发,后营变前营,大哥是将军,自然要督军跟在后面,你现在去看还来得及。”
云乐睁大眼睛,欢呼一声,拖着裙裾向外御苑跑去:那边有的是皇上的千里良驹。
杨直在她身边,看着云乐欢快离去的身影,忍不住摇头叹息:“可惜了,云乐公主即使这样痴心依然是没有任何结果,太后心中已经有属意的驸马人选了。再过一个月,恐怕云乐公主就要完婚。”
聂无双收回目光:“这一刻她还是快乐的,带着希冀的,这样就够了。”
她说完,慢慢走回了“永华殿”,雪地上渐渐消融的雪地上留下她清晰的木屐印,一步一步,蜿蜒而行……
……
武德元年的春季悄悄来临,三万大军驰援齐国,不到五日就传来消息,在三万大军还未过淙江之时,秦军就攻破了齐国坚守了近两个月的桐州,顾清鸿下令坚壁清野,在秦军攻破桐州城门的那一刻,焚烧了桐州城中的所有粮草辎重,带着残兵一路溃退到了幽州的左凌县,他一路逃一路继续坚壁清野,坚决不给秦军留下一颗粮食。秦军气急败坏,一路烧杀抢掠,长驱直入。
顾清鸿在幽州站稳脚跟之后,立刻反扑,切断战线过于长的秦军,利用春寒料峭雨天路滑,以步兵对阵骑兵,下绊马索,陷马坑等等,一点点夺回失去的土地。齐国多山多丘陵,秦军的骑兵不再有优势,反而被精于布局的顾清鸿步步紧逼,一点点蚕食,一直被逼退回到了桐州城。
听闻秦军皇帝耶律图见自己军队连日战败,损兵折将又粮草不济,大怒之下下令屠城三日,顿时桐州城中来不及逃出的老有妇孺统统成了刀下亡魂。整个桐州城刹那间成了死城,听说连日春雨都洗不去城中地上的鲜血……
这份沉甸甸的战报就这样呈现在萧凤溟的龙案上。
萧凤溟看了一会,底下站着兵部尚书与几位兵部侍郎,他哈哈一笑:“顾清鸿果然妙绝,坚壁清野,直击秦军的软肋。”
兵部尚书赵锦元上前笑道:“皇上说得极是,秦军惯常就是靠骑兵的迅捷才得以威慑四国,如今他们在齐国无用武之地,自然只能眼睁睁被齐军一点点消灭。”
萧凤溟长舒一口气:“如今朕三万精锐,以助顾清鸿,可以趁机把耶律图的十万骑兵精锐扼杀在汉江之边。”
兵部侍郎孙奉却并不乐观:“秦国皇帝耶律图如今大举进攻齐国,听说他生性凶狠,恐怕这一场仗并不容易打,我国三万精锐就怕陷入了这场耗时许久的战事中。”
萧凤溟微微一笑:“不用担心,朕早有准备。”他的目光盯在地图上,在淙江一侧有一处特殊标记,在那里,他早就命聂明鹄秘密屯兵五万,这一次,他要的是秦国精锐全军覆没……
……
春雨淅淅沥沥地下着,这几日倒春寒倒得厉害,“永华殿”中炭盆不敢撤下,一撤下,就是寒意入骨。聂无双看着窗外雨水冲刷下那一株枝叶虬扎的老梅,出了神。
雅充容抱着三皇子进殿中来,笑着道:“娘娘,明日就是三皇子的满月宴了。”
聂无双回过神来,有些恍惚:“是啊,那么快。”
雅充容怀中的三皇子胖乎乎的,白皙可爱。一个月的好生将养,他已没刚出生的瘦弱,白白胖胖的。他看见聂无双,咯咯笑着伸出小手。
聂无双抱在怀中,神思却飘向远方。雅充容看出她心神不在,问道:“娘娘可是担心聂将军?”
聂无双回神,勉强一笑:“是啊,不知怎么的,本宫心里就是觉得惴惴不安。也许是本宫多心了。”
自从她听说秦军是由秦国皇帝耶律图率军御驾亲征,一颗心就吊在了半空中,惶惶不安。耶律图,如果真的是她碰见的那个耶律图,恐怕这一场仗还是硬仗。
雅充容刚想再安慰她,内侍唱和声传来:“皇上驾到——”
聂无双与雅充容连忙上前接驾。萧凤溟似从御书房而来,身上龙袍未除,他墨发上还带着雨丝,一进殿中,就笑着道:“双儿,有好消息!”
聂无双迎上前,问道:“皇上有什么好消息。”
萧凤溟笑道:“刚刚接到前线战报,朕的三万大军已经过了淙江,与秦军短兵相接,小胜一场。”
聂无双绽开笑颜:“如此臣妾一定要恭喜皇上了。”
萧凤溟看着雅充容怀中的三皇子,高兴起来,一把抱在怀中,逗着他,一边笑道:“朕果然没有看错人,你兄长的确是一员善战的武将。朕准你给你兄长写信。”
他回过头来,沉静的眸光中带着淡淡的怜惜:“省得你这几日茶饭不思。”
聂无双闻言脸微微红了红,这几日她担心大哥给竟被他发现了。
这次皇上怀中的三皇子因不熟悉他,哇的一声大哭起来,雅充容连忙接过,哄了起来。
萧凤溟见三皇子宜风竟不再哭得脸色紫胀背过气去“咦”地一声,惊喜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他竟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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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一章 提亲
聂无双回过身来,这才看见三皇子竟然哭起来中气十足,她这几日恍恍惚惚,自然没注意这情况,一切有雅充容代为照看。
雅充容笑道:“皇上不知,还是娘娘聪明,懂得请教晏太医,这才让三皇子转危为安。太医说,三皇子的心疾正慢慢好起来呢。以后长大也不会有什么事的。”累
萧凤溟听了甚是欣慰,回过头来看着聂无双,脸色一正:“传朕的旨意,聂氏无双养育皇子有功,特晋为碧贵嫔!”
聂无双一怔,雅充容连忙拉了拉她。聂无双这才回神跪谢恩。满宫中的宫人喜笑颜开,纷纷上前恭贺。聂无双一一赏了,这才屏退宫人。
“皇上,这封赏太过了。”聂无双看着萧凤溟道:“三皇子都是雅充容在照顾,臣妾惭愧……”
萧凤溟修长的手指轻拂过她鬓边的发,眼眸中流露温柔:“朕知道。但是朕高兴的是,你将三儿视如己出。”
聂无双一怔,手已被他握住:“朕很希望有一天,我们会有属于我们的孩子。”他的眼中溢出温柔,聂无双心中一颤,彻底愣住了。
她慢慢把头埋在他的怀中,闭上眼睛:“是……”
第二日,三皇子的满月宴在宫中办得十分热闹,连连绵的细雨都不能阻挡这热热闹闹的氛围。聂无双抱着三皇子宜风,接受皇帝与皇后的祝祷。淑妃的二皇子在几天前也办了满月宴,但是相比起来,却没有聂无双的风光。要知道皇上可是亲自晋了聂无双的位份,还称赞她养育皇子有功。闷
这对宫妃来说是天大的荣耀。往来宫妃皇室宗眷纷纷送礼,聂无双看着一张张或羡慕或者谄媚的面孔在眼前一一掠过,心中不由升起荒谬的感觉,他们都不知道,皇上喜欢三皇子萧宜风不过是因为他天生有心疾,早就排除在储君的候选人之外了。即使三皇子以后好了,但是他因为生母的过世,还有她现在这个养母的毫无权势,亦不是储君的最好人选。
聂无双看着怀中犹自睡得天地无欺的三皇子,不由在心中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在皇宫中,有时候就是这样,表面看起来满眼锦绣,实则内里一地荒芜。
想着,她渐渐抱紧了怀中的孩子……
……
春雨下了几日,终于停了,雪完全融化了,只是这天依然十分寒冷。聂无双每日坚持去向皇后请安,皇后见她勤勉,笑着赞她:“碧贵嫔果然是贤良树德,难怪皇上总是向本宫夸你。”
聂无双抿嘴一笑,她自然知道皇后这样说不过是客气而已。萧凤溟从不会在一位宫妃面前提起另一个宫妃,这是女人的忌讳,他如此聪明怎么会在皇后面前提起她如何如何?徒增皇后心中的嫉恨与厌恶?
“皇后娘娘过奖了。”聂无双跟在皇后身边,奉上女官端上的茶水。皇后看了她一眼:“听说你兄长立了功。”
聂无双心头微微一跳,皇后不会无缘无故地说这样的话。她更加谦卑地低头笑道:“回皇后娘娘的话,这都是皇上妙策,不然家兄也不可能初试锋芒便有所斩获。”
皇后微微一笑,握着她的手慢慢向“来仪宫”的长廊而去,“来仪宫”的回廊建造得甚是精美,每一块木头都打磨雕刻得十分精致,统统用的是淮南的樟木做成。经年而颜色越发耐看。风雨中亦是经年不腐。
皇后今日着了一件烟翠色的凤服,长长的裙摆拖曳在地上,如凤凰的尾翼,凤服上刺绣的精美份外灼灼。聂无双在她身后跟着,小心不踩到她的裙裾。
皇后边走边欣赏初春的景色,回廊边种了不少桃树,樱木,还有棠棣,这几日天气渐渐回暖,在光秃秃的起碧贵嫔初入宫,好像也是这时节吧?”
聂无双一怔,是这时节么?
她忽地想起去年的初春,这个时节,她正被顾清鸿以莫须有的罪名关入柴房。十天,整整饥寒交迫的十天,剧变横生,她甚至来不及反应。在昏暗的柴房中,她为了记日子,在柴门上划上印记而生生折断了自己的指甲。
往事汹涌而来,她几乎站不住脚,深吸一口气,这才笑道:“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妾是去年六月来的应国。”
皇后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那也才大半年而已。唉……”她忽地轻叹,回头似笑非笑地看着聂无双:“大半年时间,碧贵嫔就从小小的采女一跃而至到了现在这个位份。很是让本宫刮目相看。”
聂无双不慌不忙,低头答道:“这都是皇上的厚爱,还有娘娘的教诲。”
皇后一笑,坐在回廊处设的一处精致木制圆凳上:“说起来,这后宫来来去去的美人不少,但是懂得惜福的女人却是不多。你很聪明。”
她看定聂无双:“美而不骄,而且你并不贪心。本宫很是喜欢。”
聂无双抬眸看着皇后,她不明白皇后为什么突然与她说了这么一些话。但是这时候并不是呆呆站着的时候,她趁机跪下:“皇后娘娘的恩德,臣妾铭记于心。皇后娘娘是不是有什么难解的事?”
皇后掩了嘴一笑,上了上好胭脂的脸色越发温和:“傻妹妹,本宫怎么会有那么多难解的事呢。”
她扶起聂无双,忽地问:“你家兄今年几岁了?可曾婚配了?”
聂无双心头不安越发明显,但是这个问题就算她不说,皇后也知道。这一问,不过是皇后的明知故问,于是她老实回答:“家兄今年二十九了,未曾婚配。”
皇后一笑:“可有中意的姑娘家?”
聂无双想起云乐含泪的俏脸,美眸中微微一沉:“不曾。”,但眸光一转,她换了笑颜看着皇后:“怎么?皇后娘娘可是要做这个红娘?”
皇后轻拍了她的手一下,咯咯笑道:“你这个精明的丫头。不是本宫乱点鸳鸯谱,实在是本宫的几个小表妹小侄女都长大了,他们都托本宫给招个好夫婿,唉……本宫可是愁死了。”
聂无双一听,笑道:“可惜大哥还在前方打仗,要是让他知道有这么多贵媛等着嫁给他,他还不开心得发了昏了。”
皇后笑吟吟地看着聂无双:“明日本宫命人把画册和生辰八字给你瞧瞧,你你若中意了,聂将军应该不会有什么意见。”
聂无双面上的笑都快僵硬了,又与皇后说了些话,这才回了“永华殿”。一到自己宫中,聂无双便歪在了榻上,越想越是头疼,皇后这一招,分明就是要招揽她,然后对付淑妃。
淑妃争储的心意才露出冰山一角,皇后已经如临大敌。唉……
杨直是随伺聂无双身边,见她愁眉不展,知道她一定是在皇后跟前听了什么,上前问道:“娘娘怎么了?”
聂无双把皇后的意思慢慢说了。杨直亦是双眉紧皱:“娘娘的兄长看样子只能娶皇后给的人选了。已经得罪了太后,不能再得罪皇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