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短暂的幸福
自那天之后,苗木诚一直都是回家住的,每天都是由她的父亲接送。正因为如此,她脸上的笑又多了几分。
许久之后,又是到了新一轮的中秋节。
苗木诚在群里为我们道喜,只是现在我不想理会这些小事。
我慢慢走到乐瑾瑜的家门前,今天是中秋节,到处都是和谐的灯光,唯独这间房子昏暗到有些让人注意不到。
真像乐瑾瑜说的,这座房子已经放弃了他的灵魂。
我敲敲门,没有任何动静。我轻轻一笑,便离开这里。
今天是中秋节,是大家聚在一起说说今年半年的经历与心得的日子,但也有回不了家的人,于是他们打个电话给家里人报的平安,告知现在我过的很好。
我走在街上,偶尔看见一个人坐在马路边,抱怨着自己的苦难,最后拿着酒瓶,摇摇晃晃的走了。
偶尔也能看见那些熟悉的大爷们,还在安静的公园里下着象棋,耍着小孩子气的赖皮。
也能看见刚进入爱情大门的小情侣,手牵着手,一起欣赏见证他们爱情的明月。
我看着这些也只是微微一笑,心里生起的从未有过的羡慕。
我来到一座山区,这里曾今是一座最繁盛的公园。站在这里,你能将山下的风景尽收眼里。
只是后来,来这里的人越来越少,这座山也被人忘记已经有五年了。
但是今天有人可以陪陪它了。
我望着坐在地上的乐瑾瑜,开着玩笑说:“这座山有五年没有人来陪它,现在你来了。”
乐瑾瑜没有说话,睁着眼紧盯着山下的万家灯火。
现在已经是入秋,风也越来越猖狂,按捺不住它的骄傲与放纵,树上的叶子也受不住它的骄傲放纵,纷纷扬扬的落下来。
但是今夜的风还是给了我们些许面子,吹得很温柔。但是穿着短袖的乐瑾瑜受不住凉风,抱着自己的手又紧了些。
我朝他那边坐下来,时不时朝他那边靠拢,或许这样会暖和一点。
山下的万家灯光像极了天上的星辰,没一会,一簇簇烟花又照亮了黑夜,为了这座城市又增添了几分艳丽。
这时候乐瑾瑜开口了:“木诚的父亲回来啦,好羡慕。”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应该是受凉了。
我不说话,这个时候我只想听他说说。
他也知道我的意思,于是继续开口说:“你说,同样是叔叔劝导的人,为什么我的父母劝导了十年还没有回来?”
往年的中秋,父亲都会笑着跟乐瑾瑜说,自己已经劝好他的父母,一定会回来陪他赏月吃月饼。
乐瑾瑜知道后,兴奋的不知道晚上该怎么表现。只是那天晚上,没有人回来,那间房子还是黑的。
久而久之,乐瑾瑜也终于不相信父亲说的话,在今天离开了家。
乐瑾瑜继续说:“真羡慕这座山,虽然没有人陪它,但他还有住的地方,而我,连去哪都不知道。”
我刚要开口,乐瑾瑜就冷笑道:“回家,没有人住的房子,哪还算是一个家?”
最后一句是他哭着说了出来,忍耐久,实在憋不住了。
他撕心裂肺的哭着,树上的鸟都被他惊吓到,聚在一起叽叽叫个没完。
我轻轻一笑,望着后面的山坡,心里笑着想:山,你也忍不住哭了是吗?
忽然觉得眼角有些湿润,抬起头,眼泪却从两边流下。眼泪要流的时候,你做什么都拦不住它,因为它知道你现在很难受。
我也忍不住嘲笑了下自己。
随着哭声和鸟声越来越小,时间也已经到了十点的深夜,乐瑾瑜也哭累睡着了。
我将身上的外套脱下靠在乐瑾瑜的身上,轻轻的将他背起。
他浑身冰凉,后背感受不到一丝暖意。
我转身望着这山,轻轻一笑道:“谢谢,晚安。”
这时一阵风吹过,使得树叶沙沙作响。
晚安。
我笑着背着乐瑾瑜离开了。
走在街上,公园里的大爷们早已回家陪陪儿孙,小情侣们也早就离开,路边又安静了许多。
马路上的车虽不多,但都很急,像是想在12点前见父母亲人一面。
而在这时,一辆车突然停在我面前,我瞬间提高了我的警惕性。
车窗慢慢打开,警惕神经也越提越高,直到奚落伸出脑袋,我才放下心。
奚落一脸担心的说:“嘉箬,快上车,别把他冻着了。”
说着,她的司机下了车替我打开了车门,我轻轻将乐瑾瑜交给奚落,笑着对着司机说:“谢谢。”司机也笑着点点头。
上车后,奚落看着乐瑾瑜,说:“他身上好凉。”
我说:“心凉了,身体还能暖吗?”
奚落将一件毛毯提给我,说:“裹上吧,别着凉。”
我接过毯子道声谢,但是毯子我只盖在腿上。
我转过头问奚落:“你怎么出现在这?”奚落苦着脸,说:“原本是想去你家送月饼,但阿姨说你出门找瑾瑜了,于是放下月饼后我也急着找你们,找了几条街,终于在这里碰到了你们。”
我笑着点点头,奚落叹口气,说:“你回去之后好好陪陪他吧,别再说让他生气的话了。”
我看着乐瑾瑜一眼,笑着说:“我知道。”
到了门口下了车,我重新背起乐瑾瑜,将毯子还给奚落,笑着说:“你也快回去吧!时间不早了。”奚落点点头,但还是很担心的看着我们,最后关上车窗走了。
走了几步后,背上的乐瑾瑜发出了些声音:“姐……”
步伐顿了一下,扭头看着乐瑾瑜一眼,继续向前走,说:“别怕,快到家了。”
家……
到家门口的时候,叫了声母亲,母亲听见呼唤,急忙忙的打开大门,叫道:“怎么这么晚啊?”
之前找到乐瑾瑜的时候就已经和母亲通报一声,不然现在她也不会急着在家干等。
我有些疲倦的对母亲说:“妈,我们累了,先上去休息了。”
可刚进家门,就看见了沙发上除去父亲的另外两个人。
乐瑾瑜的父亲和母亲看见我们,着急的站起身。乐叔叔也着急的走向我,伸手想碰我背上的乐瑾瑜,却被我躲过去。
我压低桑音,很生气的说:“别碰他!”
叔叔被我这很少有的态度下了一跳,余阿姨担心的解释说:“嘉箬,我们也不是有意不回家,我们真的只是忙啊!”
我冷笑一声,开口反驳:“阿姨,你自己数数,这是你说了多少遍忙了?”
余阿姨愣住了,不知所措。
我继续说:“忙啊!忙!你们每次都用忙这个幼稚的理由解释了一切。”乐叔叔有些生气,说:“你这小子懂什么?”我也被激怒,大叫说:“难道我的父亲不忙吗,难道苗叔叔不忙吗,是你官职比他俩都大还是真的不想回来?”
乐叔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们本该就应该无话可说。我说:“苗叔叔忙,但他还是愿意回来陪陪自己的女儿,我父亲多少次劝你们回来看看,你们知道那年的中秋节,瑾瑜他有多期待吗,他听说你们要回来,准备了一天,将自己的奖杯,奖状全部拿出来,只想给你们看看,看看你们的儿子是多么优秀的孩子!晚上12点了,他还在等你们,可你们人呢?”
大人们被我这些话说的有些难受,余阿姨也哭了出来。但我还没说完,开口又说:“如果今天乐瑾瑜不离家出走,你们真的还会回来吗?别说乐瑾瑜不相信你们,我也不想看见你们!”
母亲生气的叫着我的名字,可我不想打扰到背上的乐瑾瑜,疲惫的说:“母亲,我说我们累了,你还是陪陪叔叔阿姨赏赏月亮吧!”
但其实月亮早已再回来的路上就被云彩挡住,这么说也算是一种嘲讽啊!
我上了楼,接下来就是大人们的事。我将乐瑾瑜轻轻的放在床上,盖好被子,自己则是坐在冰冷的地上。
有些困乏,可我还不想睡,脑子里还装着一大推怒火,心里也装着一堆烦心事。
这时候的房门被轻轻推开,四个大人走了进来。母亲轻轻触碰了下我,小声说:“嘉箬,地上凉快起来。”
母亲是个善良的人,对她我发不了火,只好起来问:“你们怎么进来了?”
父亲也轻轻的走过来,拉着我的手,温柔的说:“走吧,我们先出去。”
我知道他们的想做什么,还是有些担心的望着床上的乐瑾瑜。母亲说:“给他们一点家庭时间吧!”
说着就被拉了出去,出去后我还是贴着门口,通过门缝看到房内的景象。乐叔叔很难得温柔抚摸乐瑾瑜的头发,余阿姨也是看见许久不见的孩子瘦了很多而感到心疼。
“别看了,他们也有他们自己的苦衷。”父亲端着一杯水,提给了我。
我接过水杯,再看着他们,说:“有什么苦衷和不回来有什么关系吗?”父亲喝口水,说:“你说的那些话是对的,他们确实有错。”我有些不安的说:“他们有错,我怕他们不会吸取教训啊!”
父亲说:“你渴望幸福,即使再短暂也是好的。”
父亲说完这些,就摸摸我的头发,说:“好了,你今天陪你妈妈睡吧,我睡书房。”
我笑着站在原地,对父亲说:“还是你睡主房吧,我睡客房。”
然后喝完杯里的水,笑着说:“我可不觉得今夜他们会留下来。”
再说完这些,我将空掉的水杯放回它原本所在的地方,然后走向客房。
躺在床上实在是烦的睡不着,晚上十一点的时候,我的房间门被打开,他们走了出来,父亲也从书房走了出来,三人聊了几句,只看见父亲的脸上布满了严肃,之后我的视线就没有了他们。
都说了今夜他们不会留下来的。
第二天早上,乐瑾瑜像以往的一样,并没有昨夜的那么悲伤,我们一家人谁都没有告诉他,昨夜他父母回来过。我自然是因为不想提起他的悲伤的事情,只是父母很难得的话很少。
渴望的幸福,即使是再短暂都是美好的,但是我更希望乐瑾瑜能获得长久的幸福。
房子失去了太久的灵魂,人总有一天失去他的希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