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疑似南柯
我顿时汗如雨下,这个和我对话的家伙,竟敢自称是大将军榕!
若如他所言,那条黑色榕须并非从外面伸到棺木中,而是发源于棺木里的那一小块青色土砖,这!这!这简直可笑。我擦了把汗,很快镇定下来,说上面那覆盖了近两座篮球场面积的大榕树就是那么一条黑不溜湫玩意的外延,确实可笑,说它是大榕的生殖器我都嫌它小。我四处打量,怀疑这墓室其实是一个心理试验室,在不为人知的角落,装了摄像头及扩音器。
我眼光游离,一点对应的意思都没有,那声音的主人等了足有两三分钟,终于怒道:“范无纠,你到底打什么主意。”我回神望去,突感脚下阵阵抖动,我忙定住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再跌一个跟头把自己掉到身后的坠道刺阵中,我就成了串烧了。那面早先崩塌的墙壁忽然被什么东西拱开,墓室中一片沙尘弥漫,尘埃落定时,居然出现了七八条大腿粗的榕根,挡在那棺木之前,形成一个拱卫之势。
我才略微安定下去的心情骤如沸水:“你,真的是大…….大将军榕?”我语气中惧怕多于疑问,那位却没有留意我语气的异样,只是因为我的疑问而显得不悦,他反问说:“你是不是范无纠?你是范无纠我就是大将军。这不是很明白的事情吗!”我张口欲说我还真不是范无纠,又想到现在说我不是范先生,哪怕说是南江市的市长,这老树精都敢掐死我。我记得耗子之前说过地眼什么的,就寻了这话题说:“那位巩大人的遗体所在处,便是南江的地眼么?”老树精看来对范先生颇为忌惮,见我提问,不假思索立刻说:“还不是,这面墙壁后才是地眼,此事也无需瞒你,如果不是十六年前大劫降临,我还不敢妄动地眼;那次劫难差些毁了我几百年的经营,不得以塑榕道引地眼中精气自救。”
我哦了一声,我和耗子第一次掉下来时那由榕根形成的落道,如此说是老树精为引地眼精气才塑造的,那我们在崩塌前所处的地方,想来就是地眼了,也没什么特别啊,一个小土坑而已。这个话题到这里又继续不下去,我绞尽脑汁又说:“那巩大人就是传说中的郑和七下西洋时的幕僚么?他为什么有尾巴?”
那声音沉吟一下说:“第一个问题的答案是肯定的,第二个问题我也不知道。倒是你,为什么在这里。”
“我来这里不是因为你,是要寻十六年前那位。”因为我并不清楚十六年前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凭着东拉西凑的只言片语,引他回答,目的也只是免得他看出我不是范先生而立刻对我下手。我心里的另一个疑问是大将军榕真已成精的话,怎么不会象小说中那样现出人形,他若肯现出人形走出来与我对话,起码我的压力不会如此之大,面对空无和面对一个人那感觉实在大为不同。
“十六年前?嗯,我想你该不是要找劫主,以你的能力,一百个都不是他的对手。”他说到这里停了停,我特别注意到他所说的那个想字,这家伙绝非无所不知,和华人传说中那些神通广大的妖精并不相同,他和人类一样需要分析,需要开动脑子去考虑一些问题。既如此,那就看看谁的脑筋灵活吧,我的心放下一半,却更加小意的听这那人的话。
它又说:“这么看来,你是要找小沫?”
我想了一下,才记起小沫就是十六年前救了佟落的沫姨,但我找她干什么,我为何要找她?这个答案我肯定是没有,却必须装成确实是来找她的样子,点了点头说:“不错。我就是寻她来的。”
“我不能把她交给你。”那声音顿了顿又说:“我知道我做的事情有点不符合规矩,本来大劫当晚她已经死了,可孩子,唉……”他居然叹了一口气。我要显示我确实知道一些事情,忙说:“我知道她救了佟落。”
“佟落?哦,是的,她也救了佟落,以命换命。但孩子,哎!我不确定你是要来带谁回去,房小沫大劫后尸体被那个府部的人带回去,但她死在我身上的时候,我却发现了她已经珠胎暗结,身上另有一股微弱的生气,但其时我自顾不暇,只能寻了个无赖,把她的尸体带回来,当时是想保住她的孩子。尸体带回来后我又发现她体内的那股微弱生气被她本源的元气包裹住了,想来她也是临死才发现自己有了孩子,一股元气不散,保住孩子,自己也处于将死未死之间。我见如此,当然不能袖手旁观,直到诞下孩子,她才散去,却也不得入轮回局中。这件事情也就是你来,我才能解释,如果是谢帅在此,我连说明都不需要了。恐怕唯有直接开打!”那声音说。
至此我对十六年前发生事情终于知道了个大概,房小沫和大将军榕估计是战友,共同的敌人是“大劫”,也就是老树精说我一百个都抵不上人家一个的那个家伙;房小沫救下了佟落,也不知道她是故意救的还是顺手救的,总之最后还是和老树精一起被“大劫”打败,小沫死了老树精也受了重伤;而后老树精发现她有了孩子,就叫了一个“无赖”,应该就是何昌盛的老爸何议员把房小沫的尸体摸出来,带回这里,再后来为了保护好尸体就将自己做成一个活动的迷宫。房小沫在生了孩子后就“散”了,而老树精现在对我解释,是因为范先生好像是一个比较好说话的人,如果是另外的一位“谢帅”就很难缠,估计必须武力解决。我想到的也就这么多,至于为什么老树精需要向范先生解释,还有房小沫死后生子等等离奇的事情,我自动屏蔽,眼前这棵会动的大树就已经颠覆了我的常识基础,如果要我一时接受那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我怕我会脑汁外溢。
“那孩子呢?”我实际上是想说:得了,我了解了,那你现在就送我们出去吧。又觉得这么快接受他的解释,反而会引起他的疑心,只能顺着他的话头问下去。我却不敢让他把耗子弄醒,一是因为听起来范先生是一位有能耐的人物,不可能搞不定耗子这种小问题;二来,只要出得去,以现在这么先进的医学仪器,总有办法让他苏醒的。其实归根结底就是我对自己的安全十分担心。
“孩子在我这里已经十五个年头了,有佟家小子陪着她,平时我还是看管甚严的,只是最近我在料理一桩大事,分了心神,否则也不会等到你触动了我的本源才赶过来。”
我当然不会去问他在料理什么大事,这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心中一动,想起之前看的神怪小说,所谓死后产子就叫做鬼子,但不知我在上面看到的那个四个手指的仁兄是不是那个房家小孩。一时间各有各想,又是一阵沉默;良久我才醒悟过来,觉得已经差不多了,便说:“既然这样,大将军就送我们出去吧。”
老树精好像也确有急事,闻言之后墓室里再次地动山摇,那面崩塌的大墙出现一个由榕须结成的门洞,我知道这就是出去的路,忙扯下原先绑伤口的布条,把耗子胡乱绑在身上。进入榕门中,眼前仍是那条用来吸取地气的榕道,掉下来的时候那些榕须都挺得笔直,现在上面倒有不少结节,象云梯一样的所在,我轻轻一攀就爬了上去,即便身后背着耗子也丝毫不觉费力。很快上到大榕树干部分,我已经失去了向树干里面探究的好奇心,天知道又会在哪里冒出一个窟窿,再把我们掉到地狱里去,老树精说房小沫散了,耗子看来也领不到薪水了,这事情就到此为止吧。
我只抱着耗子快速向洞外走去,一出洞门,面前依然千万榕根垂地,我低骂一声:“送佛送到西,又是这个迷宫,我他妈的要怎么出去。”耗子虽然说我有天生手,是出去的路标,问题是我根本不知道这路标怎么使用。还没骂完耳际传来轻轻一片响声,眼前出现一条笔直小道,我心里一喜,忙沿小道跑去。只不过跑了几十米,便看到眼前一圈鬼笔鹅膏,我把耗子放下来,全身的力气泄了个干净,倒在地上不停喘气。
终于出来了,我的娘啊!
我望着眼前一片星光灿烂,心想这肯定是一个梦。我身旁五六米处便是那圈鬼笔鹅膏,想起耗子说这些蘑菇会至幻,我不由得喃喃道:“看来是这样了,我和耗子都着了这些鬼东西的道了,估计我们都没进到榕心处,直接就被放倒在这里了,以后发生的种种,都不过是我们的臆想。”却下意识的看看自己的身体,衣服上那几处破损还在,虽然伤口已经愈合但皮肤的颜色仍和周围略有区别。我在似真似幻的天地里苦思冥想,终于接受自己去过榕心这条思路,其他的则先放下,我的性格是想不通的时候就留待以后再想,眼前却又有新愁,便是那圈宽达几米的毒蘑菇,我要怎么跳过去?耗子的背包不在他身上,里面本来装着防毒面具。
我躺在地上弹了弹腿,心想耗子在下面跳过几米宽的坠道刺,我是不是可以也跳过这圈东西呢?可我还要背着他,两个人的重量加在一起,怕是有三百斤以上,按我以前的力量,背个人小跑可以跳跃则不可能。另一个方法是叫公园管理处的人来营救,这是个相对容易而且不费脑力的方法,只不过现在天黑,我想既然出了榕树,也就没什么危险,完全可以等天亮以后再喊人,心里一放松,眼皮就掉下来,昏昏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听到一两下轻轻的啪啪响声,我张开眼睛寻声望去,竟然有人在离我十多二十米处的鬼笔鹅膏圈上放起了火,这把火并非乱放,可能是喷了薄薄的火油,目的只是要烧出一条路来;这家伙可够横的,我、耗子、还有佟落一帮人要走进来,均是采用不触碰鬼笔鹅膏的跃进式,这人竟是直接点了把火烧出条路,我心中一凛,这家伙会不会打算把大将军榕都烧了?又想如果大将军榕只是棵大得离奇的榕树,一把火说烧就烧了,可它已经成了树精,若要拿火烧它,肯定是自寻死路。正胡思乱想中,却越看越觉得那人眼熟,终于一声怪叫,爬起来冲上前去。那人显然没想到从蘑菇圈里冲出一个人来,也是大叫一声,却一挥手臂,一小片乌云向我飞来。我此时目光的敏锐程度已经百倍加强,看得出那些从火路上飞来的是近百只黑蜂,心里顿时起了怪异至极的感觉,却连忙后退,口中喊:“是我是我,胖子,是我!”那人嘴里发出一声呼啸,黑蜂群停在我头顶三尺的地方,我也将他看了个明白,确确实实是胖子,但我认识的那个胖子平时极其惧怕虫类,一只蟑螂就能把他吓个半死,眼前这家伙却是一群黑蜂的主人,我再次感觉到自己的脑袋裂成两半。
“你是阿君?”胖子问。我回答说:“当然是我,你眼睛瞎了?”胖子拿出一个手掌大的盒子,嘴巴里发出怪声,那些黑蜂飞了回去,钻进盒子里无踪。胖子问:“怎么搞成这样,要不是我认得你的声音…….”我回答说:“受了点伤,也没什么大事。”胖子说:“不是受不受伤的问题,你看看你的头发,眉毛,还有肤色。”我一呆,举起双手看了看,星光下双手羊脂一般滑嫩,白得透明,连隐在皮肤下的经脉都仿佛可见,我看不到自己的头发,也没觉得自己外貌上有什么大变化,倒是胖子变了许多,彼此心里都有了芥蒂,我于是不再向前走去,只静静地看着他一步一步地踏火而来。
胖子走到我跟前,两人眼神一碰,都不自觉地避了开去,我知道他对我隐瞒了一些什么,就算他是个养蜂匠,也不可能象刚才那样指挥那群黑蜂,他从没在我面前露出丝毫破绽,想来早就防备着我,我心里一疼,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啊!两人忽然都不知道说什么,过了许久,我明白失去的已不可挽回,便强笑说:“你来参加聚会?好像来晚了许多啊!”
胖子也讪笑说:“其实我只来晚了一小会。”
“一小会?今天是几号?”我随口问。“15号。”胖子说。
我是13号晚上来大将军榕的,聚会14号晚举行,现在是15号晚上,就是说我在这里呆了快有三天。“奇迹啊,我居然没有饿死。”我轻声说道。“奇迹总是不断发生的,不是吗?”胖子颇有深意的一笑说。“也许吧。”我停了停,终于忍不住问:“那些黑蜂是怎么回事。”胖子转过身去,叹了口气说:“这是我的隐私。”我随他的目光看去,那道火路上的火虽然灭了,还冒着淡淡的黑烟,本来闹得这么大动静,不可能不惊动公园的值更人员;但至今为止并没有人出来看个究竟;“是啊,我们虽然是好朋友,但也各有隐私的。”我坐下来,刚说了一句话立刻就弹起身体,仓惶退出几步;在胖子身边的地上,竟然爬着数十条黑色的蜈蚣,每条均有拇指大小,二三十厘米长,我之前的注意力被黑蜂所吸引,却是没看到它们。“这,这也是你养的?”我问了一句,又咬了咬下唇说:“算了,当我没问。你现在准备干什么,进去?”
“要么不来,既然下决心来了,我总是要进去的。”胖子一转身,那些蜈蚣立刻排成两行向大将军榕爬去。我伸手拦在他身前说:“不要进去,里面很危险。”“危险?有多危险,直至十分钟前,你还不知道我究竟是个多危险的人。”胖子毫不理会,绕过我的手继续向前走。我又一次拦住他说:“胖子,我刚从里面出来,那里有你绝对想象不到的东西,听我的,不要进去。如果你还认我这个朋友的话。”他终于停下了脚步,把手按在我肩上说:“阿君,怎么说呢,十六年前发生的事情,很可能和我有极大的关系,而我要知道究竟,就必须进去。”“你也是来寻小沫的尸体的?”我诧异的问。“也是也不是!阿君,那本书在你那里,难道你一点都不明白吗?也怪不得你,我第一次看到那本书的时候,也以为只是作者胡乱编造的故事,一直都拒绝相信,但前晚,我忽然想通了,也因此我必须进去。”胖子推开我的手,深深地望了我一眼,目光中带着我从未见过的迫切。
“那本书!什么意思?你说清楚点,胖子,胖子!”我跺了跺脚,他的身影已经没入了榕林中。而我却陷入两难之地,再进去一次?说真的,我心里是极度抗拒的,好不容易脱出困境,而且那边还躺着一个耗子。不进去?如果说不知道里面的危险,不进去倒也说得过去,关键是我在里面险死还生,眼看着胖子进去绝对是死路一条,他养的那几十条蜈蚣和几百只黑蜂别说对付老树精,就算碰见一个拿着枪的人都能让他变成马蜂窝。我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榕林,只觉得有无数蚂蚁在我脑袋里钻进钻出。
想了良久,我才下定决心,把耗子抱出毒蘑菇圈,半靠在公园内墙之上;又仔细看了看,他呼吸心跳均属正常,就是醒不过来,但除此以外似乎也并无大碍,不是立刻要命的事情。我衡量了一番,把他放在这里,万一自己不能及时回来,公园的工作人员天亮后也必定会发现他。想了想后,又在地上写下:“尸体已没了。”走出两步,又折回来写上“保重。”而后头也不回跑进榕林中。
这一次进来,和先前大大不同,除了有数的几根大若人腿的老榕须以外,我所经之处,一些小的榕须竟然都拔地而出,摆出一副攻击的架势。我高声说:“大将军勿怪,我来带一个误入的朋友出去,没有相害的意思。”我已把惧怕抛到九霄云外,只想着见到胖子,这一次不论他说什么,即便动用武力也要把他扛出去。老树怪的声音却没有出现,林里依旧只有我的回声;我心里忽然一动,不知怎的就想到芹安怡,佟落说大将军会放她出去,她是否还在这里。于是便喊:“胖子……芹安怡……”喊到后来,居然是叫芹安怡名字的时候多了。走了没多久,我忽然看到前面榕须中出现一个身影,虽然模糊但还辨得出是个女人。我慌忙跑上前去,那些榕须已经无法让我困惑,这时候还离榕心有一段距离,周围大多为手臂粗的年轻榕须,我走向哪里,哪里的榕须便让出一条路来,只几步我就来到那人身后,口鼻中吸进一丝淡淡香气,这是芹安怡身上的味道,我一路跑来也已看清楚那人确是芹安怡,只是见她神态怪异,不敢贸然叫她。
我挨近她身边,耳中听到她呢喃的声音:“是在做梦,肯定是做梦。”翻来覆去就是这一句话,我先是放重了自己的脚步,而后咳了一声。她听到声音后整个人跳了起来,转头来看,我见她眼中尽是惧怕的神色,像是完全认不出我,她倒退了几步,摔在地上,却还大叫一声:“你是谁。”
“是我是我。茹清君,你怎么认不出我啦。”我忙说,心下想见鬼了,我到底变成什么样了,胖子认不出我,芹安怡也认不出我,而那个老树怪又把我看成是范先生了,得赶紧找个镜子瞧瞧自己的麽样。
“是你?”芹安怡向我站立处瞄了瞄。我恍然大悟,忙凑近了,又在身上掏出打火机,打着了火。
芹安怡惊魂未定,眼光在我脸上停留了很长时间才说:“你的头发和眉毛怎么都白了?”我愣了愣问:“我的头发和眉毛都白了?”芹安怡确定是我后,眼中的害怕略微减少,从随身的袋子中拿出一个小镜子递给我。女人不管身在何处都带这玩意的,我接了过来,镜子和她别的化妆品放在一起,微微带有她的味道,我心里一荡,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看到镜子里一个陌生的我。
镜中人面白胜雪,眉心却郁着一团蒙蒙的黑气,那人眉发尽白,双眼如电,若不是五官还依稀是那五官,我都几乎认不出自己来。芹安怡见我呆住,推了推我说:“是不是遇见什么事情了?”又伸出手来,轻轻握住我的手,我感到她的手心一片湿润且微微的颤抖,显然十分害怕,她说:“这林子里有鬼,我看到蓝娟被人杀了,她的皮扒下来放在地上。”
我的手腕被她握住,那个小镜子自然被我放掉,我也紧紧握住她的小手,心里甜得化不开,直想着上帝保佑,幸亏我又进来了,却没有留心她的话。她见我如此,双眼露出一丝责意,手也抽了抽却没用多大力气,我当然擒紧不放,早已忘记自己身处何方,只觉得现在即便是大将军亲来,我也敢坦然面对之。相对我的忘形,她仍显得相当害怕,她缩了缩身体,又挨得我近了些,颤抖依然,说:“我看到一张人皮,象是蓝娟的。”这句话进到我耳朵里,不知道兜了多少个圈才抵达我的脑子,虽然我的脑子极不情愿破坏眼前的温情,却仍被这句话震惊。“蓝娟的皮,你确定吗?”我把火机收起,伸手拉住她的另外一只小手,让她面对着我,虽然在黑暗里,但彼此呼吸相闻,两手互携,却说着另一个女人被扒皮的事情,这情景说不出的诡异。她虽然也是个刑警,但更是个女孩,内心总有些柔弱之处,又在林中兜转了不知道多久,骤然见到我时难免把我看成依靠,所以我抓住她的手,她也没有太过抗拒,此时更是身体一软,轻靠在我的胸口,说:“不知道,只觉得是她的。那张皮整整齐齐的放在地上,虽然旁边有灯,我却不敢细看,但进来榕林就我和蓝娟两个女的,不是她的又是谁的?”
我乘势搂了搂她,温香软玉入怀,立刻将什么人皮树精抛到脑后,隐约觉得双眼一涩,喉腔被什么东西塞住,竟想着就此搂着她再不放手。我知道这一刻来之不易,出得去外面,别说再抱住她,怕是连摸一摸她的小手都是一种奢望,只恨这里只是一棵大榕,如果是太平洋中的一座孤岛,就此和她一生一世,便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情。
两人不知道站了多久,均有默契不再提那人皮的事情,我略微低头便看到她绝美的侧脸,还有那弯弯翘起的睫毛,险些控制不住自己,就想要轻吻她的额头,嘴巴才一撅起,便即悬崖勒马,心想我这一吻下去,她接受也不见得是内心情愿,不接受的话一把将我推开,那我不是要后悔死了,这时她在我怀里,我就拥有了天地,就算拿西区警署的署长来和我换,我都一脚把他踢开;万不能因为得寸进尺而失去这千载一逢的机会。其实在我心中,初进榕林时见到的怪脸怪手,说不清道不明的佟落三人,乃至最后那个地眼、墓室、怪梦、老树精都象做梦一样的不真实,而最不真实的却是,我现在怀里搂着的居然是西区警署之花芹安怡,如南柯一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