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看望李刻的除了我和东吴,还有那位冯先生。
看到我们进来,他尴尬的停住话头,又恳求的望着李刻。
李刻脸上的神情一片木然,没有做出任何表示。冯先生浮现出失望的表情,对我们略一点头,迅速离开了。
"我们来的不是时候?"东吴开口道。
李刻叹口气,"刚好相反,你们不来的话,我和这位表舅舅就要闹翻了。"
他故意牵了我的手,亲热的问道:"怎么样,英雄救美这出戏,我唱得不错吧!"又示威似的瞟了东吴一眼。
"你妈妈前几天绑架了她,还把她撞成脑震荡,又丢在花园里冻了一夜,小命差点没了。"东吴慢悠悠的说道。
李刻的笑容不见了。
"也就冻了半宿,脑震荡已经痊愈,没有留下后遗症。"我拍拍他的胳膊,好像受伤的人是他。
他勉强笑笑,又仔细看了看我的脸色,确认不是说谎,便放了心。
"我不能让你糊里糊涂的替西岭顶罪。"
东吴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李刻静静的听完,"幸好那天我去休息室找你,不然,..."他垂下头,用手捂住脸,喃喃道:"我妈妈这是要毁了灵君,毁了你。"
我心里瑟缩了一下。明知道事情的确如此,可听到他亲口这样说,还是不免心惊肉跳。
"我妈妈随心所欲惯了,这次她的计划被我无意中破坏,她是绝对不会就此罢手的。
西岭..."
他欲言又止。
"我没有得罪过她。"
听到我这样说,李刻松了一口气。
"她找我麻烦,大概是因为她似乎是看上了我的什么东西。"我叹口气,"问题是,我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
李刻很不解的从头到脚打量了我一番,"你最值钱的就是你自己这个人。"
"谢谢。"我说。
"我妈妈身上随便一个首饰就比你全部的身家还要多的多。她能看上你什么东西!"
我朝他翻个白眼,"我没开玩笑,她差点就说出口了。都怪警察早不来晚不来,非得这种关键时刻来。"
"你妈妈最喜欢什么?"东吴问道。
李刻摊开手,"我爸爸。"
被东吴瞪了一眼,他又道:"古董。"
"古董!"我来了兴致,"古董也分很多种,她最喜欢哪种?"
"值钱的那种。"
我挫败的垮下肩膀,"你一点也不懂古董吗?"
李刻额角的青筋跳了几跳,"不懂古董有错吗?"
我忽然想起我是在章子程那里见到她的,又问李刻道:"你妈妈和章家的人有来往吗?他们家祖上是做古董生意的。现在,...现在没再做了。"
李刻的眼睛亮了一下,"你说的是不是北京钱粮胡同的章家?好些年前他家有个男孩子叫章子梁的,收过一件我家的东西,琉璃盏。"
我激动的一下子站起身,大叫道:"琉璃盏!那是你家的?"
李刻惊讶问道:"你怎么会知道琉璃盏?"
"我...章子梁收这件东西的时候,我在场。
他点点头,又说道:"这东西很值钱,是被人偷出来卖的。"
原来竟是如此。李太太找到了章家,可惜阿梁已经去世。大概是章子程告诉她,东西到了我手里。才有了今天这个祸事。
如今看来,上次章子程的那个骗局,一定也有李太太的影子。只是那个时候,她并没有露出来罢了。
"琉璃盏到底有多值钱?"我问道。
李刻脱口而出一个数目,又解释道:"这是十几年前评估的价格。当初偷它的人并不知道这个东西的真正价值,收了它的章子梁,大概也不知道。
半年前,偷东西的这个人因为故意伤人被警察抓到。我们才知道了琉璃盏的下落。"
我尤自震惊于琉璃盏的价格,忽然听到东吴叫我。
"西岭!"
我如梦初醒的看着东吴,"怎么了?"
"你忘了呼吸,脸色很难看!"
"我...我有件事没告诉你,"我结结巴巴的说道:"琉璃盏在...在我手里。"
东吴一脸震惊的看着我。
李刻大叫:"什么?怎么会在你手里?"
"说来话长,这事很复杂,一时半会儿我也说不清。总之,不是我偷的,也不是我抢的。"
李刻忽然笑道:"我还真是小看你了,原来你最值钱的东西不是你自己啊!"
"琉璃盏怎么会比我值钱!我是最值钱的!"
我被李刻气的口不择言,话一出口才觉得很是别扭。
李刻笑嘻嘻的敷衍道:"行!你最值钱!"
"早知道是这样,我愿意把琉璃盏还给你妈妈,她根本不用折腾这些,还差点害了一条人命。"
李刻已经掩盖不住惊讶,从沙发上跳起来,大叫道:"你愿意还回来!你不是傻了吧,你知道它值多少钱!"
"这是赃物,应该追回,还给所有权人,法律条文写的明明白白。如果你妈妈愿意走法律程序,说不定这会儿已经拿到琉璃盏了。"
李刻大笑,"你知道我家是怎么得到这个琉璃盏的吗?"
不等我回答,他又说道:"文革刚刚结束那会儿,从国内走私出来的。"
"你们不是真正的失主?"
李刻点点头。
我叹了口气,"即便不是,也没关系。只要你妈妈肯放过灵君,放过王晋,我还是愿意把琉璃盏还给她。"
"西岭,你太天真了。你以为我妈妈拿了东西就不再追究其他的事了吗?"
李刻疲惫的坐回沙发上,"她不会放过灵君的。她认为,琉璃盏本来就是她的,拿回来理所应当。至于你,你破坏了她的计划,你已经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了,她不会放过你的。
我不是危言耸听。那个人是我妈妈,我比你更希望她能放下过去的仇恨,见好就收,不要把人赶尽杀绝。"
我点点头,是我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单看她对付灵君的手段,对付王晋的手段,哪个不是叫人生不如死。对付我的手段,制造车祸,绑架,但凡哪里出个差池,我就小命不保。
她是不会顾惜别人性命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