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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旧袜子和玫瑰参茶

相爱七天 西岭8377 3721 2024-11-19 07:10

  外婆活着的时候,时常感慨自己是个劳碌命,一闲下来就头疼脑热,浑身不得劲。我的情形也是如此。在纽约出差的那段时间,白天累得半死,晚上头一挨枕头就能睡着。一宿无梦,酣睡至天明,早晨醒来整个人神清气爽。

  回来没几天,失眠就找上门来。夜里睡睡醒醒中,梦境层峦叠嶂,我就在这些旧事、家事、情事、无名事中兜兜转转,怎么也出不去。早晨的时候,阳光透过窗帘,细碎的光影洒满房间,驱散了阴沉的梦境。

  梦境只是梦境,总会醒过来不是!我起床给自己煮了一壶咖啡。一杯加了糖的咖啡足可以驱散身体的寒意。

  我坐在卧室的地板上发呆,咖啡喝了一半,放在脚边,拿起旁边一本书,随手翻了翻。难怪东吴看了会吃惊,这间卧室除了靠墙放着的一张床和一盏古旧的落地灯之外,什么家具也没有。我喜欢这种空阔的感觉,心里很舒服。

  阳光很好,可惜已经失去了夏天的热度。这个时间光脚走在地板上,已经有些不合适。我有一双长过膝盖的羊毛袜,每年的这个时候拿出来洗洗晒晒,感觉冷了就穿上。将近十年了吧!因为洗了太多水,烟灰色已经泛白;穿在脚上是那种既柔软又有些扎皮肤的触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在小腿肚那一截,经纬线之间出现了空隙。我拿来画纸和铅笔,将这个影像浅浅勾勒出来。

  心绪渐渐平稳,至少出现在纸上的图像不是来自梦境。画好之后,一双长长的毛茸茸的旧袜子松松的堆在纸上。

  我将画举在眼前,让阳光透过薄薄的纸页。忽然忆起,在我小时候很流行一种白色的公主裙。那个时候看着别人穿,满眼的羡慕。于是在袜子的下方,画下一条美丽的裙子。

  左右端详几遍,终于心满意足。在客厅的墙上有一幅装在镜框里的旧时山水画,仿的八大山人。是好友为我乔迁新居送的礼物。我早就看它不顺眼了,此时终于恶向胆边生,将它拆出来换上我的新作。挂在卧室床头的位置。

  下午的时候,城姐约我喝下午茶,在距离我家步行需半个小时的一家茶室。这里清静幽雅,不在繁华的街区。每次来的时候,我都只看到寥寥几个人坐着。老板是一个长相极为明媚的女孩子,名字叫许灵君。我不是话多的人,而她的话更少。

  我断断续续来这里已有两三年时间,有时候是和城姐一起,有时候是自己来。两个人的话,会比较热闹。自己来就是喝茶、发呆、看书而已。托城姐的福,我每次一个人来都是她亲自出来招待,从选茶、洗茶开始,一直到我喝下第一杯茶。这个时候我通常会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她笑笑离开,留我一个人继续喝茶。

  有时候,店里也有蔬菜沙拉卖,但无论是种类、口味还是时间完全没有规律,全凭她一时兴致。我猜,大概是她做给自己吃的,结果做多了,为了不浪费,便拿出来卖了。

  原本我是个牛饮咖啡的俗人,完全不懂茶。在喝过几次她泡的茶之后,我对茶叶的高低也能品上一品了。对于你用来招待我的茶好与不好,嘴里虽然说不出来,心里已经有数了(懂了吧)。

  今天我特意早到一个小时,带了一本书来看。在少年时候,不知是出于虚荣还是精神上的饥渴,我喜欢一本接一本的读书。很少重读旧书,也不会在意作家是谁。近几年,我发现自己经常在重读固定几位作家的书。这样折腾了一段时间之后,我的藏书也渐渐按照我与作家们的亲疏远近被重新归拢了一遍。

  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在出门的时候,我忽然决定带上《麦田里的守望者》。本来放进包里的是另外一本,现在已经记不起名字了。

  坐下之后,灵君问我要不要吃沙拉,我自然说好。她见我边吃边看,样子不成体统,便问我能不能先给借她看看。我自然也说好。早饭和午饭都没吃,此时一碗沙拉下肚,顿时勾起了腹中饥火。

  我为难的看着她,问:"有没有面包。"

  她说:"有。"走进去拿了半盘切好的法棍和一碟橄榄油给我。

  就这样,我慢慢的吃着,和她聊起来。灵君的长相很容易让人以为她是个活泼爱热闹的女孩子,实际上,她却是个沉默喜欢安静的人。

  有个比喻我觉得很有道理,是关于一个人如何才能获得平静的力量。原文不记得了,大概是这个意思:如果心是一个小水坑,垃圾掉进去之后,会污染整个水坑;如果心是小溪,那么垃圾旁边的溪水会受到污染;如果心是大江大海,那这点垃圾根本污染不了你的心。

  认识灵君之后,我对这句话的准确性产生了很大的疑问。灵君的心与大江大海相去甚远,勉强算是池塘、溪流之类,却是清澈见底,不见污染,没有垃圾。这得益于她身上具有的一种天生的拒人千里的气质。她可以轻易拒绝他人的要求,却不会使人感到不快。

  我将心中所思告诉她,感慨道:"原来得到平静力量的方法就是拒绝别人呐!说什么将心变成大海,如果变不成,岂不是没招对付垃圾啦!"

  城姐不这么认为。她推门进来,大踏步走向我们,扔下手中的购物袋,落座,动作迅速,一气呵成。问清楚我们在聊什么之后,撇撇嘴说:"长的好看,懒,不爱管闲事。"

  我哈哈大笑。灵君没有丝毫生气的样子,把书还给我,洗手泡茶。

  城姐今天换了新发型,口红的颜色也换了。因为喝茶的原因,特意没有用香水。浸润在她身上的往日那些香水分子,此时纷纷飘散出来。她虽然坐在这里,我却感觉她占满了整个茶室。

  "怎么样,好看吗?"她用手拨一拨轻盈的短发,左右转了一下头。

  "挺好看的。这样显脸小,脖子长。"我仔细看了看,又回想一遍原来发型的样子,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我以前就是这样的发型,工作以后才留的长头发,方便做造型嘛!现在这样,连我妈都说好看,显年轻。可是我不觉得我老啊!"

  "好看吗?"她转头,又问了一遍灵君。

  "好看。长头发的时候,只是普通的漂亮。现在这样,五官更显立体,表情生动,很有魅力。整个人看起来年轻了十岁呢!"

  虽然城姐还在纠结年龄的问题,但是听了灵君的赞赏,终于满意了。

  她看着我惨淡的眉眼,有些心疼的问:"没睡好?不要喝那么多咖啡。说你也不听。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有你受的!"

  又对灵君说:"给她喝点安神滋养的花茶吧!"

  灵君点点头,说:"给她单独做的玫瑰参茶。"

  南方的初冬季节,中午的时光最美。我们三个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阳光透窗而过,落在茶盘上。灵君已经泡好了茶。我端起瓷杯,放在口鼻处轻闻,人参的苦味和玫瑰的香味没有融合,反而在对方的衬托下,更加显现出自己的独特。两种浓墨重彩的香气相互缠绕升腾,横冲直撞。我的口鼻和肺腑立时被这种霸道的气味占领了。

  "这个味道,如果做成香水,应该有人喜欢。"我说。

  "是吗?我闻闻。"城姐拿起茶杯使劲闻了一下。"太冲了!"说完便放下杯子,对灵君说:"你说奇不奇怪,她偏喜欢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也不管别人接不接受。"

  "我喜欢的东西管别人接不接受干嘛?我碍着他们啦?"我有些不服气。

  "就是喜欢你这点,特立独行!什么都是真真儿的。"灵君难得的夸了我一句。

  "你可别再怂恿她了。哪天吃了大亏都没地方哭!"

  "来这里哭。"灵君很认真的对我说。

  城姐身上集合了很多相反的特征,比如她市侩庸俗,没有钱购置当季时装的时候,宁可穿一身假名牌,也不接受普通品牌的衣服。同时又热心公益,救助孤儿毫不吝啬。她奉行利己主义,根据每个人的价值将人分成三六九等,每份资源都被她都用到极致。可是在朋友需要帮助的时候,总能仗义相互。她每日呼朋唤友,春风得意,转过身来却是满脸的挣扎和脆弱。她时时提醒我要合群,却又看不起那些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人。

  如果这些矛盾的特质出现在别人身上,那这个人的性格八成会有些别扭。可她却是一个既通透又圆融的人。

  就我个人来说,我很喜欢她。她是我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之一,无论在哪方面都给了我极大的关照。如果没有她,我的生活会孤单、压抑许多。我们来往并不密切,性格有很大差异,相处却是极为融洽。她身上有种俗世烟火气,让我觉得温暖、熨帖。

  她在008年之前有好几个玩具工厂,后来因为与银行的贷款纠纷,一气之下把工厂卖了。住的地方从漂亮的别墅搬回父母留下的老旧公寓楼,名牌包停留在008年之前的款式。说起以前的事,她能一口气痛哭四个钟头,然后擦擦眼泪,招呼我们吃饭。

  "有钱给我儿子读书就行了。"这是她的口头禅。她从没对人说起过儿子的父亲是谁。即使在最忙的时候,她也接送儿子上下学,看他踢足球,在家招待儿子的朋友们。做这些的时候,从不假手于人,而且,耐心十足。

  这点让我很是羡慕,不是羡慕她,是羡慕她儿子。我把这话也同她讲了,她听完哈哈大笑。此后,一有时间就约我出门喝茶、按摩、逛街,女孩子们经常一起做的事情。

  "不要总是一个人躲在山洞里!"如果我找托辞拒绝,她就这样回答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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