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发美男扶着墙没走出两步,腿一软,跟滩烂泥似的醉倒在地上,嘴里还念叨着‘我要回家’一类的说辞,驼色的面庞滑落一滴泪,落在地上,竟凝成了一颗晶莹剔透的珠。
“他好像想家了。”猫儿的声音糯糯的,带着点惆怅。
墨星染点点头,走过去将那颗泪珠拾起,放在手心:“天生灵物降生于世只为守护一片天地,那一片天地对于他来说,恐怕就是他的全部,旁人不懂那种眷恋,我、你,都不会懂。”
那种眷恋像是骨子里滋生出来的,那一片寒冰万年不化的石湖,好似是他心里最温暖如春的地方,没有尔虞我诈,没有阴谋算计,他抱着他的执念,穷尽一生去等一个与他一样的人,只为得见一眼,这世间便再没有什么值得留恋。
猫儿抬起眸子,看着有些微醺的墨星染,此时他俊脸上没了术法,英挺的轮廓比醇酒醉人:“墨星染,你呢,你想家吗?”
“我?”他失笑摇摇头:“没有家,何来想家一说。”
猫儿急了,围着他转:“怎会没有,就好比琉璃仙境是我的家一样,万古天不就是你的家吗?”
墨星染鸦羽似的睫毛垂下来:“那只是个住处。”他的声音淡漠疏离,昏黄的琉璃灯将他的侧脸染上落寞。
往日里玩世不恭的样子变得模糊,仿佛眼前这个孤独寂寥的少年,才是墨星染原来的样子。
猫儿心像是被钝器狠狠一扎,慌忙掩饰道:“喝酒,喝酒,来,哎对了,你会行酒令吗?”
“会倒是会,就是...输了要认罚哦。”墨星染仰起头,眯着眸子看了看猫儿毛茸茸的小爪。
猫儿还没反应过来,兴冲冲道:“来比划比划。”伸出小爪在空中忽扇了半天,才发现她上当了...
“墨星染,你耍赖!”
“我怎么耍赖了,划拳这可是你要求的,奈何你出来出去都一样,我只能顺水推舟了。”墨星染欠揍的摊了摊手,将两杯酒推到猫儿面前。
“你,你仗势欺猫,你厚颜无耻!”猫儿气鼓鼓的拍案怒吼。
“哎,某猫看上去倒是正经,实则是只赖皮猫,如今输了不认还耍起了泼皮,啧啧啧。”墨星染咂舌摇头:“罢了,好男不与猫斗,就当我吃了个哑巴亏咯。”
他端起酒杯,作势要灌入喉,猫儿见状闷声道:“等等。”一脸的不悦:“切,我又不是输不起,拿来,老娘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千杯不醉。”
得逞了,墨星染抿嘴一笑,看猫儿低头舔酒,附和道:“女侠,哦不,猫侠好酒量。”
两杯烈酒下肚,猫儿褐色的眸子像是氤氲了化不开的浓雾,波光粼粼敛着娇憨,那双潋滟的眸子要是搁在女子脸上,当真是瞅谁谁迷糊。
猫儿愤愤的嘀咕道:“不公平,这样,我们来猜杯,你准备受死吧墨星染!”她小爪推倒空酒杯,酒杯咕噜噜地滚到了墨星染手边。
“怎的,不服气?”
“对,老娘今日要跟你大战三百回合!”猫儿豪气干云。
墨星染腾出两只空酒杯:“好,你说猜什么。”
这酒杯小巧玲珑,手边有没有什么能放的进去的小物,猫儿一时犯了愁,挠头:“对啊,猜什么呢?”
“不如就这滴泪吧。”墨星染掌心那颗晶莹的泪珠在琉璃灯下煞是好看。
“好!”
就见墨星染手势极快,那颗泪珠击的瓷杯一阵叮咚作响,让人难以听声辨位,再加上猫儿此时喝的五迷三道,看墨星染的手好似有一千只,俩眼直迷糊。
末了,他将两杯轻轻一碰,并在了一起:“好了,猜吧,猜错了可是要喝一壶哦。”他冲猫儿眨眨眼,猫儿心里一阵荡漾。
“那,那必须,我要是猜对了,你也得,得喝一壶。”
“嗯。”墨星染一手支着下颌,歪着头,那张脸上挂着祸国殃民的笑,要命...
是哪一个呢,这俩杯子生的一摸一样,猫儿抬着爪子指了指这个又指了指那个,墨星染调笑道:“怎的,选夫君呢?”
猫儿被他一激,眼一闭心一横,指着左边那个:“就它了。”
“买定离手,这位小猫咪,你可想好了。”墨星染也不知从哪学的,还挺像那么回事。
“嗯啊。”猫儿期待的看着,紧紧的盯着墨星染的手,生怕他使坏。
“好。”墨星染手指轻轻一推,酒盏掀开:“很可惜,这位小猫咪,猜错了。”他笑着摇摇头,将酒壶拎到呆楞的猫儿眼前。
“不会吧,那么倒霉!”就俩杯子这都猜不对,猫儿垂头丧气的趴在桌上。
“怎会倒霉呢,你这不是赢了酒吗,我还口渴呢,想喝都喝不到。”墨星染果然皮紧,他轻描淡写一句话,气的猫儿炸了毛。
“斟酒!”猫儿怒道:“给我往嘴里倒!”一壶酒呢,舔着喝,那得喝到明天早上。
“好咧。”
第一杯烈酒下肚,猫儿嘀咕道:“酒不就是水吗,有啥大不了。”
第二杯下肚,“嗝,有点饱。”
第三杯墨星染只倒了半杯,猫儿刚咽下去一半,突然小爪捂着脖子怪叫一声:“墨星染,你给老娘下药!”
“啊?”后者一脸懵。
“什么玩意儿,卡在我嗓子眼儿了!咳咳!”猫儿一阵急促的咳嗽,墨星染急忙帮她拍拍背:“怎么了?不舒服吗?”
猫儿呼吸困难,那东西卡在它嗓子眼上也上不来下也下不去,如鲠在喉,很是难受。
‘咕噜’一声,猫儿猛地一咽口水,那个堵在嗓子眼的东西下肚了...
猫儿脸色极其难看:“我好像...吞了个虫子。”
“不会吧...”墨星染像是犯错的孩子,紧抿着嘴。
“不喝了不喝了!我睡了。”猫儿气鼓鼓的将酒杯一推,扭头东倒西歪的钻进了床榻。
———
深夜,万籁俱寂。
猫儿身上一阵燥·热,也不知是不胜酒力还是怎么了,就觉得浑身不对劲。
冰冰凉凉的,蚕丝的被褥贴着肌肤,身体里的热和被褥的凉让她有些恍惚,像是一头扎进了云里,轻飘飘的,触感虚幻又真实。
耳旁温热的呼吸撒在她的颈窝,痒痒的,很亲昵。
她习惯性的拿脑袋蹭了蹭那人,突然发现那人身上也冰冰凉凉的,不由凑了上去,紧紧的抱住。
“无歌...唔...”那人的声音低沉磁性,像是魅惑的音律诱人步入深渊。
无歌头脑昏沉,应了声:“嗯?”
“手...别放在那。”他的声音像是极尽全力在忍耐些什么,微微发颤,却很是蛊惑。
“唔...”无歌摸索着薄薄的衣料,一路上寻,寻到那音源处,抚上去:“这儿吗?”
两瓣温热软糯贴在她手心,她好奇,这究竟是什么,猫儿那般凑上去,一口咬住。
“唔...”那人身子一颤,揽住了她:“无歌,无歌...”他轻声唤她的名字,似是神智不太清明。
她只觉得这一瞬间周遭很静,静到能清晰听见彼此急促的心跳。
辗转流连,那人像尝到了甜头的孩子,不依不饶的讨要着糖。
她一步步后退,他一步步紧逼,她脑海中一片混沌,什么都忘却了,唯有他格外清晰。
......
———
翌日一早,厢房内爆发出一声咆哮。
猫儿猛地从床上跃起,一爪蹬上了墨星染的脸:“喂,你昨夜对老娘做什么缺德事了!”她愤愤的扯着他的长发。
墨星染揉着惺忪的睡眼坐起身来,看了看窗外:“天还没亮呢。”
“我说,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对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猫要是能插着腰骂街,她此时定是一只典型的泼猫。
“啊?”墨星染一脸惶惑:“无歌你做梦了吧。”
“做梦?怎么可能,我明明记得....”猫儿声音越来越小,细如蚊呐。
墨星染狎着眸子看她,神色不怀好意:“记得什么?”
“我记得...你...就是那个,亲,亲我...”
“嗯?”墨星染像是没听清似的揉揉耳朵:“大早上的,哪来的蚊子。”
猫儿一怒:“你昨天晚上!偷亲我!”这句话是用吼的,震天响,房梁差点没震塌。
墨星染:“......”
整个城主府估计都知道他昨晚偷亲一只猫了。
“无歌,啧啧啧,你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啊,你该不是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吧,我再不济也不会大半夜偷亲一只...猫吧。”墨星染上下打量她,摇摇头咂舌,好似自己受了什么轻薄。
“...不是,我昨夜分明分明,分明...”——变成了人。
猫儿这句话哏在喉咙里,来回酝酿几回,吞了下去。
昨夜太恍惚,她可能是醉了。
“分明什么?变回了人?”墨星染起身,去打水洗脸,猫儿一听,颠颠儿的跟在他屁股后面:“你记得对吗?”她忽闪忽闪的大眼里满怀期待。
墨星染点点头:“不记得。”擦了把脸。
猫儿:“.......”
那你点个屁的头。
难道真的是梦,可是如果是梦的话,未免也太真实了,触感、心跳,历历在目,以至于她一醒过来,立马查看了自己的身子,可不幸的是,还是一身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