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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无心之失1

红绿人生 浔州半缘君 2957 2024-11-19 07: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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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世纪90年代中。中国南方。

  大学校园里树木葱笼,阳光从密密麻麻的枝叶和建筑的空隙间透射下来,在地面上交织着斑驳无序的图形,如狗,如牛,如猴,如狮……想什么就像什么。

  一辆的黑色丰田皇冠轿车在校道上徐徐行驶,听不到发动机的声音,只有轮胎与水泥地面摩擦的“沙沙”响声。

  “黄哥,就是那里了,行健文学院!”司机轻点刹车,皇冠轿车稳稳当当地靠路边停住。他扭头对后座的黄健文说。

  后座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戴着墨镜,一脸高冷。他听得司机报告,缓缓摘下眼镜,脸色稍有缓和,黄健文说:“你把平时的作威作福的气焰收一收,这里是大学,别吓坏了人家大学生。你就别下车了,在车里呆着。”

  “知道了,黄哥!”司机应承说。

  黄健文捧着一束血红的玫瑰花,丢了墨镜,跨出轿车后座。他转头四望,像是在寻找什么人。

  等了十多分钟,一群学生从学院里出来,男男女女,成群结对,女生们有的穿着裙子,有的则穿着牛仔裤,搭配着各式各样的贴身T恤,青春靓丽又富于活力,走近了,黄健文一看,那些面孔给自己的感觉却各有不同,五官所构成的面部表情有的令人产生远离感,有的却是可有可无,可以忽略,有的则是让人与之亲近的诱惑。女生们三三两两,结伴而行,谈笑声清脆悦耳,在浓密的树木间回荡,让人心神荡漾。还有女生挽着男生的胳膊,歪头贴着男生的上臂,举动亲昵,令人羡慕。

  然而,这里面都没有他的目标。黄健文似乎着急起来了,来回移着步子,不时扭头看看学院大楼的出口。

  当学生们渐渐散去,黄健文发现学院出口走出来两名女生。苗条身材,一色的贴身T恤,高高的马尾,没错,是她!

  令黄健文两眼放光的就是行健文学院的院花秦子柔。此时,秦子柔正和她的同学并行走出学院,她们在低语着。她的同学又矮又胖,一看就想让人远离。

  黄健文想:“还是我有眼光,秦子柔这么出众的人才被我勾上。”正得意着,他忽然想起主动出击,于是箭步上前,却把花藏在身后,他笑吟吟的说:“子柔,你放学了?”

  秦子柔那矮胖同学踮脚侧身看看黄健文身后,发现是一大束红红的玫瑰花,作满脸狡黠状,朗声说道:“柔,我约了小方去吃螺蛳粉,我先走了。”

  秦子柔似乎觉察得到了什么,

  礼貌性地摆摆手说:“拜拜!”

  四周一下子沉寂了下来。黄健文缓缓移动双手,一束玫瑰花竖在秦子柔眼前。

  黄健文期待着这位青春美丽的女生的惊喜和孩子般的雀跃。但秦子柔似乎变得更高冷,说:“花?俗不俗?有气质的女子就是一朵会说话的花,我是缺花的人吗?”

  黄健文一脸的尴尬和无奈,双手垂下。这样的钉子他碰过多回了。头一次在书店门口遇到这位大学生女孩,他就怦然心动,决心追到手,凭着家传三代的船运家业,资产积累至千万级别,靠着老爹的照顾,自己又成立了一个船运子公司,手头上属于他私人的现金达数百万,然而,他跟他爹、他爷一样,有做生意的头脑,却没有读书的命。人缺啥就想啥,越是没文化,就越重视文化,所以他爹请人给他起了个“健文”的名字,希望从他开始,树起他黄家文化人的招牌。然而,他爹带哄带逼,只读到高二,就读不下去了,一回爬墙外出,二回打架,三回争风吃醋,四回自己打包行李回家。他爹也无奈,因为这样的经历,爹首先体验过了。可以一说到做生意赚钱,脑筋比汽车轮子都转得快,爹就跟爷爷说:“算了,他就这命!”

  黄健文先是给爹打下手,慢慢熟悉了业务,竟然挂靠着他爹的公司成立了他自己的公司,他想:我的子公司一切业务从母公司承揽,有钱就赚,有什么风险,有母公司一起担着,他爹总不能死不救吧?小风小浪是有的,凭他的头脑有能力,总能顺利化解,他爹经历了几回,就由着他折腾了。不下几年,业务稳步做大,资产也渐渐厚实,成了市里有名的成功人士。

  可怜的是,都三十出头了,就是找不着满意的女朋友,他心底的渴望是:她可以没钱,但一定漂亮,可以在诸位老板面前增添光彩,不但漂亮,而且要有文化。长时间以来,他在猎取目标。而秦子柔就是他的目标。

  他以为用钱可以打动秦子柔,试了几回,碰了一鼻子灰,送她名贵漂亮衣服,她会说:“你喜欢看漂亮衣服就看衣服得了呗,我穿着干嘛?”扬扬手里的书,接着说:“你永远不懂泰戈尔的轻盈与婉转胜过花花绿绿的衣服。”

  请她去吃喝:“一副臭皮囊,还要住里塞这么饭菜,活成造粪机器是人生的悲哀。”

  请她去娱乐,她拒绝得更加决绝:“糟蹋艺术!”

  手下兄弟看着她碰了这么多回钉子,纷纷劝说,要他放弃,“凭着黄哥您的身价,什么时候不能找个漂亮带洞的货?”

  黄健文吼道:“你们懂个屁!就想着个洞,俗不俗?”

  又有一兄弟说:“黄哥,相思苦呦。”作一副胸有成竹的

  样子。

  黄健正在苦恼之际,听得这一句挖苦话,本来想发火,但看样子,感觉他会有什么好主意,便问:“兄弟有什么好办法?”

  “真想听?”

  “想听。”

  “老板,你想着,像她那个年纪,正是青春与梦想飞扬的年龄,读的是大学中文系,眼界高得很,那些庸俗的招数就别往她身上使了,不管用,得投其所好!”黄健文听说这小子是大学金融系毕业,今年刚招聘进来的,他总是建议黄健文关注什么波罗的海指数、上证指数、深圳成分指数等等一堆听了就头大的东西。

  “投其所好?她好什么,怎么投?”黄健文急问。

  “文字,优美的文字。你还记得上回她跟你提到过的泰戈尔吗?”

  “记得,记得!呃……俄国的长白胡子老头” 黄健文隐约记得高一课堂上老师提到过这名字

  “是印度的,俄国的是托尔斯泰!哦,印度,就是唐僧去取经那个国,泰戈尔当然也是长白胡子。您得从这方面入手……”

  黄健文听从了这位手下的建议,专程到市作协请了作协主席帮写一封情书。作协主席孙逊文是爸爸的朋友。孙主席见这个事关系到侄子终身大事,他无论如何也推托不了,沉吟了半会,便答应了,铺开一张格子稿子,慢悠悠地只写下两句话:

  “流水无意仰望花的容颜,

  你却时时把身影投在我的心里。”

  黄健文不敢相信,拎着那张纸,左看看,右瞧瞧,指着字说:“就这?”

  “就这。”主席说。

  “好!谢谢孙伯伯,事成之后我会答谢您的。”

  当秦子柔打开一个信,看到这两句诗时,心里一动,有点意思,不过选取的意象还是太俗,不过这也难能可贵的了,一下子充满了幻想,掉进了自己编织的美好的世界里,竟不由自主地答应了跟黄健文单独在校园里见面。这才有了前面等人送花的一幕。

  而作为成功获取芳心的报酬,黄健文给了作协主席1200块钱,主席竟说:“下次有这样的事,尽管来找我。”这样的报酬,相当于做泥水活小工的三个月的工资,比主席自己写小说赚得快多了,他哪有不乐意的?另外,虽然是朋友面子,但润笔总该有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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