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密林之中,叶芷清轻轻抹干泪水,缓缓道:“五十年前,武林中有一个奇女子,名叫姚水彤,因丈夫惨死,伤心之下,一路北行来到大雪山上。
于暴风雪中悟得玄机,创出‘冰魄神功’和‘冰雪七十二式’,从此自成一家,便是大雪山派。”
郭从义叫道:“冰魄什么的,尽是害人,还说什么奇女子。”
叶芷清瞪他一眼,继续说道:“姚水彤生性淡薄,只在附近穷苦人家中收了两个弟子,一个叫莫诗柳,便是我的师傅,另一个叫花海瑶,却是我的师叔。
我师傅性子和师祖差不多,也只收了两个徒弟,一个叫阮语吟,另一个便是我了,我师叔名下却有十几个弟子。
师祖羽化之时,将掌门之位传于师傅,并留下三件重宝,分别是:一只寒玉床、一把青虹剑,还有一条千年冰蚕。
花海瑶本为师姐,却未得到掌门之位,一怒之下,带领弟子搬到山下,又自创了一个小雪山派。
因那寒玉床与千年冰蚕对我派内力修为大有裨益,花海瑶便生了独霸之心,要我师傅将其交出。
事关师门重宝,自是不能轻易与她,但经不住反复纠缠,两人便协商比武定夺。”
郭从义忍不住道:“一定是你师叔胜了,对不对?”
叶芷清摇头道:“花海瑶心怀杂念,哪里是我师傅的对手,她便又要求由手下弟子比武定夺,我师傅也答应了她。
可她弟子虽多,却没有一个人是我师姐的对手,如此连比三年,尽皆败北。
花海瑶一怒之下,广收门徒,再从中择优授艺,以求一个能胜得过师姐的。
如此雪山派在江湖中名声渐显,三宝之名也不胫而走。”
黎歌叹道:“一切祸端,尽由心魔而起,只怕雪山派从此再无宁日。”
叶芷清颔首道:“我师傅也是这么说的,便与我二人商量,想将千年冰蚕让于花海瑶。
当时我年纪尚小,听不太懂,只记得师姐与师傅发生了激烈的争吵,后来两人不欢而散。
第二日便不见了师姐,顺带着连千年冰蚕也不翼而飞。”
黎歌恍然道:“我和阮语吟相处过一段时间,常见她怀中有一个盒子,每日拿出来暗暗欣赏,原来便是千年冰蚕。”
叶芷清激动道:“你竟有师姐的消息吗?快快告诉我,我要去寻她。”
黎歌叹气道:“我与阮语吟的事情颇为复杂,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你且将你的故事说完,我再慢慢告诉你也不迟。”
叶芷清定定心神,继续说道:“丢了师姐和冰蚕,师傅很是伤心,抱着我直抹眼泪。
不料花海瑶正好带着几个好手前来,刘彦宗与高庆裔赫然在列。
师傅心灰意懒,便答应将寒玉床和青虹剑尽数给她,可花海瑶以为师傅耍诈,便不依不饶讨要千年冰蚕。
师傅拿不出来,自然便与他们发生了争斗,奈何双拳难敌四掌,最终不敌被擒。
青虹剑被作为报酬,送于刘彦宗,他们竟然将我师傅也掳去了。
我听花海瑶威胁师傅说,若不交出冰蚕,便将她送给国师炼成人傀。”
黎歌咬牙道:“原来罪魁祸首竟是公孙噬天。”
叶芷清流泪道:“那时大金尚未立国,我也不知国师是谁,他们将师傅带走后,花海瑶便将我贬为奴婢,每日里端茶倒水,侍奉她们。
我虽没有机会习武,但本派功法早已背得滚瓜烂熟,暗地里偷偷休息,去年趁贺岁之机,逃下山来。”
黎歌不料她年纪轻轻,也经历了如此多的波折,便苦笑道:“以前对姑娘误会颇多,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叶芷清叹道:“我身上系着血海深仇,哪里有空与你计较这些许误会。
下山之后,我潜入京师,多方打探,终于探得金国国师公孙噬天果然正在研究人傀之术,便找到师傅唯一的好友百花婆婆帮忙。
百花婆婆听说公孙噬天竟将我师傅炼成人傀,大呼是自己害了师傅。
原来这人傀炼制之法便是百花婆婆传于公孙噬天的。”
黎歌冷哼道:“百花婆婆何许人也,竟身怀此等丧尽天良的异术。”
叶芷清道:“她是何身份,我原本也不知,只从她口中得知,此术脱胎与湘西赶尸之术,揉合苗疆蛊术,再加上一些特制的毒药,辅以秘法,便可将人练成傀儡,刀枪不如,力大无穷。”
郭从义变色道:“这不就是僵尸吗?若得了此术,练上几万个僵尸,岂不是天下无敌了吗?”
叶芷清冷哼道:“哪有这般容易,只有打通任督二脉,沟通天地二桥,达到先天境界的高手才有可能被炼成人傀。
不说此种高手少之又少,便是有了,成功的概率也是不大。”
黎歌皱眉道:“人傀可有克制之法,或者有什么解救的办法吗?”
叶芷清一摆手中青虹剑道:“唯神兵利器可以克之,解救之法花婆婆说她尚在研究之中,并未成型。”
黎歌低头沉思半晌,缓缓问道:“叶姑娘,你既然潜伏日久,定有破敌良策,说出来大家参详一番,既救你师傅,也救朱前辈。”
叶芷清笑道:“本来我也一筹莫展,但你既然掺和进来,却是好办许多。
你且先与我说说我师姐的事情吧,事情发展成这个样子,与她有不小的关系。”
黎歌面色古怪道:“若说你师姐,在武林中得了一个‘玉面狐狸’的雅号,混的也是风生水起,臭名昭著……”
当下将自己所知,有关阮语吟的事情和盘托出,包括自己与她的滔天仇恨。
却说隆州与沈州交界之地,有一处颇为狭长的山谷,名叫夹肠谷。
谷如其名,细而悠长,两侧尽是悬崖峭壁。
这日午间,却见一支约摸千人的队伍,护着三辆马车,朝谷中缓缓而来。
为首一骑正是高庆裔。
待行到谷前,高庆裔抬手道:“停……”
队伍缓缓停住,却见一人嬉皮笑脸贴上来道:“高将军,可是要休息了吗?”
正是那副将甫掳虎。
高庆裔斜睨他一眼,不耐烦道:“甫掳虎,休要在本将军面前嬉皮笑脸,若不是看在你姐夫的面子上,老子一刀宰了你。”
那甫掳虎点头哈腰,连连称是。
高庆裔又道:“你且带两个人到两侧崖顶望望,此处地势险峻,莫遭了埋伏。”
甫掳虎笑道:“将军说笑了,朗朗乾坤之下,又在我大金国的腹地,谁敢来寻将军的霉头。”
高庆裔一瞪眼道:“让你去你便去,何来这么多的废话,当老子军法不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