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战斗足够引人注目,地面上的同样如此。
周遭数十位游野修士被叶修以及其余六七位帝族游野给尽数拦在了众人身前,修行了典狱司功法的他实力较之以往有了长足的进步,现如今的他只怕能够在同辈当中排进前十,在草黄纸上也有着前十五的恐怖排名。
可谓是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不过仔细想想能被典狱司掌教收为亲传,并且未来有可能执掌典狱司的男人能够拥有如此实力也就不奇怪了。
就连皇甫老爷子也说叶修在踏足四境之后会有一个质的飞跃和提升。
至于三境修士就更不需要担心了,甚至都无需梁小刀和聪小小插手,不戒一人便将所有人都困在了掌中佛国之内,险些让梁小刀跌破眼镜。
万万想不到不戒的实力竟是强到了如此地步,即便是四境修士想要独自一人困住数百位上三关恐怕也是难以做到的吧?
他竟是能够凭借一己之力做到这一点,用恐怖二字都不足以来形容这一幕。
和他这两年里贪吃贪睡的形象完全是大相径庭,抬头看那佛光普照之下,漫天诸佛之内,浑身上下散发着金色佛光的不戒看起来就像是一尊真正的佛。
他单手虚托,数百位三境修士明明是站在他的两侧地面,但却给人一种站在他的掌心当中一般。
这便是掌中佛国,以佛陀伟力囚禁诛杀一切恶敌。
只是不戒没有杀人,只是选择了将这些人困在其中,他原地盘膝而坐,口诵佛经,佛陀菩萨不停变换形状,金刚罗汉怒目镇压,数百位三境竟是无一人能够脱离佛国,尽数被困在其中。
即便是一旁观战的邱泽都是面色微变,心中有些骇然。
这便是传说中的无量寺佛子,如此实力,让人惊骇。
地面的战斗已经陷入到了稳定当中,天上的厮杀还在持续。
熊胖儿仰天嘶吼凝聚绝世凶煞欲要镇压二先生,而二先生一身白衣身形宛如漂浮柳叶随着煞气而动却不染半分,他面无表情,胜过大海的神修之力磅礴向前拍打而出,并且夹杂着许多奇异的攻击专门针对神魂。
他是神修,一身神修之力出神入化,固然当初败在了子非的手上,但那是子非,而世上只有一个子非而已。
虚空凝聚牢笼,牢笼困住浣熊,一方天地朝着它倾轧下去。
浣熊眼眸猩红,血腥气息铺洒大地,背后紫金骨翼震动虚空,硬生生的冲破了牢笼,紫金混杂着蓝色雷光撕碎了倾轧而下的天地伟力,它的身体猛然变大,背后的紫金骨翼也随之膨胀,漆黑之气自体内滚滚而出,转瞬间便包裹住了方圆十里,将整座帝族和半个内城全都笼罩进了其中,无数外人抬头看着天空之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二先生眉头微皱,浓郁的血腥煞气让他有些不太舒服,他抬起手掌,口中发出一声冷哼,如刀剑锋锐的神修之力劈开了身前黑雾,露出了一条笔直的直线,同时在浣熊的身上留下了一道伤口。
而此时,虚空当中忽然闪过一道雷电,速度之快一闪而逝,浣熊漂浮在半空之中,伤口往下流淌着鲜血,紫金骨翼震动天地,宛若绝世之凶。
二先生的脸上出现了一道细小的伤口,并不深,只能算是皮外伤,但他的面色却在瞬间冰冷了下来。
抬起的手掌尚未放下,无数神修之力聚集在掌心之中,他单手虚握,就像是握住了整个天地,广袤浓郁的凶煞之力被他握在手中,然后捏爆而去。
浣熊的身上出现了许多伤口,喷洒出了一团血雾,巨大的身体晃了晃。
二先生傲立虚空身上有着雪白光亮宛若泉水一般喷涌而出,此刻的他一身白衣,圣洁像是天神。
“畜生!”
一声冷哼,天地当中生出锁链,锁链如蛟龙蔓延捆绑在了浣熊的身体和四肢,就连背后的双翼都是被锁住动弹不得。
二先生长衫飞扬,单手指天,一把巨大无比的审判之剑在苍穹之上凝聚而出,长剑倾斜低垂,剑尖之上散发着点点寒芒,遥指浣熊眉心,然后穿破虚空刺了下去。
锁链封锁身体使其动弹不得,浣熊屹立虚空,双眸猩红无比,磅礴的气息卷动着万古凶煞包裹己身
,使其气息更上一层,锁链开始出现裂痕。
浣熊仰天嘶吼,吼声震荡天地,自头顶苍穹同样出现了一个巨大无比的黑色漩涡,一股神秘气息仿佛是踏过了时光长河自漩涡当中走了出来,一只头顶苍穹脚踏大地的巨大凶神虚影出现在了所有人的眼中,体积之巨大即便是整座郾城与之相比甚至都显得无比渺小。
锁链成为碎片,凶神俯视人间。
背后双翼密布着紫金之色,它的手掌之中生出了无数鳞片,鳞片形成盔甲覆盖全身,然后它握住了刺向眉心的那把剑,手掌用力,长剑化作碎片散于天空。
二先生抬头看着那凶神身影,脸上的表情愈发寒冷起来。
......
......
天空之上的战斗不止一处,棋魔以身为法阵对决邱极和邱再一二人,他的实力很强,以一敌二并没有太大的压力,只是面对杀意滔天的帝族族长和大长老二人想要取胜也不容易。
叶家老祖和帝族五长老之间的战斗则要激烈的多,甚至刚开始交手便已经到了分生死的地步,让人出乎意料的是帝族五长老面对这个以前觉得随时都可以捏死的小家族老儿竟然是渐渐不支,有所不敌起来。
这一发现让他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举手投足之间的功法也变得愈发狠辣起来。
而邱天理和邱处机以及五极峰的另外两名宗师长老之间的的战斗则是一胜一负,邱天理占上风,邱处机占下风。
五极峰的双修功法在战斗之时有着特殊用处,让二人有些不好防备。
而在一方小天地当中,刘先生负手而立,原本慈祥的面容已经消失不见,那张脸古井无波面无表情。
站在他对面的便是五极峰掌教洪济州以及帝族的最后两名五境宗师。
刘先生四周生出无数花草,往前迈出一步,脚下地面开始变换,四周小天地也是变了模样,他站在了洪济州面前,二人的眸子互相对视着。
洪济州原本已经到了暮年的身躯竟然是爆发出了无比强大的力量,无数花草粉碎,周遭小天地也开始晃动起来。
但刘先生却是不为所动,抬起一只手往前轻飘飘的拍了出去,这一掌看起来很慢,但却很快。
时间在小天地当中仿佛发生了变换和更改,似快实慢,似慢实快。
洪济州须发飞扬,霸道功法弥补周身,这一掌落在他的身上竟然是发出了一声巨响,狂暴且巨大的灵压在交织之处轰然炸开,二人的身体各自倒退而出。
但刘先生在倒退之时却身化虚幻出现在了另外两帝族长老的身侧一步迈出封锁天地,然后抬手再度拍了出去。
两名帝族长老多年相处早已经有了默契,在感觉自身被封锁之后便立刻动用全力将彼此的力量合二为一同时轰向了同一个薄弱之处,封锁之力消失,二人靠在一起,抬手朝着刘先生的手掌击打而去。
刘先生面无表情,手掌按住二人的攻势,小天地轰然一沉压迫的那二人身子一个踉跄。
而与此同时洪济州已经朝着他杀了过来,但他却置若罔闻,双手翻飞结出印决,重重的拍打在了二位长老的身上。
他的身体也被洪济州给踢飞出去,落在地上滑行出去很远一段距离。
起身站立,无悲无喜的擦拭着自己嘴角的鲜血,仿佛是感受不到痛苦一般,刘先生抬起了手。
他的手掌有些苍老,上面带着些许褶皱,许是太久没有打过架,太久没有修行过,那双手上的老茧变得淡薄了许多。
但仍旧很有力量,所以他的手掌用力握紧,两道巨大无比的爆炸声从小天地当中传出。
帝族的二位长老身子踉跄着跪倒在地,双目大睁,满身鲜血。
洪济州面色阴沉,目光闪烁中带着忌惮。
刘先生负手而立看着眼前三人,面无表情。
......
......
感受着四周天地当中不绝于耳的战斗声响,知白脸上的笑容更加浓郁,他就像是胜券在握,老实说眼下的战场当中除了二先生之外其余人都是或多或少落入了下风,这怎么看都不太可能赢。
但他脸上的笑容始终没有半分减少。
目光注视着李休,知白取出了一张棋盘放在了执法堂的桌上,然后伸手做了一个请势。
李休走到了他的面前坐下,将黑子递了过去。
“你先行。”
知白身后接过:“却之不恭。”
下棋是一件雅事,但也要分场合,眼下旁人为了他们两个打生打死,而他们二人却在下棋,怎么看也有些说不过去,但这就是现在这时候应该做的事情。
因为二人是棋手,将自己该做的一切全都做完了,那么棋手所能够做的事情除了等待棋子分出胜负之外,便只剩下了桌上的一方棋盘,桌角的两杯浓茶。
“殿下认为,这一次谁能赢?”
李休说道:“你从未赢过我。”
知白摇了摇头,也不生气:“殿下应该知道,有时候我不是不能赢。”
李休点点头道:“但这次你一定会输。”
知白很好奇,于是变开口询问:“殿下为何如此肯定?”
李休抬头看着天上,看着那些渐渐开始出现倾斜的战局,淡淡道:“你的人不如我的人,我自然就会赢。”
知白叹了口气,说道:“殿下身侧的人虽然少,但是每一个都是绝顶,让人佩服。”
他的声音顿了顿,然后继续说道:“下棋的人通常会为自己准备后手,殿下觉得我的后手会是什么?”
他凝视着李休的脸,似乎是想要从上面看到什么端倪出来,只是很可惜,那是一张 万年不变的死人脸。
李休朝着他的身后看了看,那里现如今只站着一位许骄人,但许骄人没有动手,甚至没有看他们两个,只是偏头看着遥远天际之上的那片密集云雾,云雾足够密集就可以遮蔽太阳,月亮,还有星星。
但他拥有无法遮蔽一个人,一个身穿道袍,身姿挺拔,剑眉笔直,面色冷峻的人。
那个人看起来真的很冷,就连那双眸子当中都是带着淡淡的冷漠,看起来就像是对世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的样子。
他的眼里没有郾城,没有帝族,没有知白,也没有李休,有的只是许骄人。
因为许骄人欠武当山一场因果。
他今日来取回这场因果,
知白也发现了他,认出了这是武当裴子云,然后砸了咂嘴,忍不住赞叹了一声:“不愧是武当山的人。”
许骄人看了他一眼,然后朝着天边飞了过去,既然裴子云要他来还这一场因果,那便试一试,来还因果的究竟是谁。
后手之所以能够被称之为后手那就是因为旁人并不知道,李休自然也就不可能知晓知白的后手究竟是什么,但他也没有打算询问的意思,因为早晚能够见到知白藏匿的那张底牌。
见到他不感兴趣,知白耸了耸肩放下了一枚棋子之后再度夸赞道:“殿下的棋艺果非常人,便是我在这张棋盘上也胜不过你。”
李休说道:“无论是哪一张棋盘,你都胜不过我。”
知白摇了摇头,不置可否:“我很好奇,殿下既然知晓四师兄和王三秋去抓了青鸾,为何丝毫不急?”
王三秋和江临伞不在此地,短时间内也无法赶得回来,对于战局并无影响,但得到了青鸾,如果用武当山的话来说就是青鸾与李休之间有因果,这便是他输了一筹。
纵使洪济州死在了这里,王三秋依旧可以用青鸾作为炉鼎,这便是李休的过错。
以李休的性子断然无法接受这一点的,所以他很好奇为何眼前这位世子殿下丝毫不急。
李休沉默了会儿,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刚刚猜到你要做的事情之后我的确有些着急,但紧接着我想到了一个人,于是便不再急了。”
知白这下更加好奇了起来:“何人?”
李休放下棋子,偏头看着遥远方向,想起了那身当初在书院初见之时的那身蓝衣,嘴角扬起了一抹笑容,轻声道:“一个棋力不在我之下的人,他知晓什么时候该去做什么事情。”
他抬头注视着知白,淡淡道:“有时候,一张棋盘,可以有三个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