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所有人的笑声中过得飞快,在艾尔文与政客的周旋中悄悄流逝。可能是被空月祭所带来的气氛所影响了,大家都在背后议论纷纷,说这位皇子的笑容中多了一点东西,让人看着不是那么讨厌了。
多了什么?艾尔文也不知道,是激动,是兴奋,是不舍,还是留恋?
他只感觉到自己内心深处,那被冰封的一小部分在蠢蠢欲动着,连那些由悲哀构成的冰层都被融化了一点点,多多少少露出一部分那被悲哀掩埋的东西。
可能是因为没有休息好,也可能是因为精力都集中到晚上的跑路行动上了,艾尔文整整一天都有些心不在焉,犯了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刚刚在舞会上和一位公爵小姐跳舞的时候,艾尔文一不小心用力过大,把人家甩出去了,转得跟个陀螺一样,好在最后是停下来了,虽然是借助着墙才停下来的吧……
哪怕是在舞会上,赤也没有跟他说一句话,一个人靠在墙壁上,端着一杯酒,不知道在想什么。
当然,也没有人去招惹赤,不仅仅是因为身份的差距,更重要的是,他们在心底首先还是把赤认定为“怪物”,然后是“月之女武神”,然后是“皇女”,最后才是“少女”,所以所有人都下意识地跟赤保持着一米左右的距离……
赤也乐得清闲,她本来就不是那种能说会道的人,没人来烦她倒是正好。
欧雅一如既往的欢脱,很多贵族的公子都和她共舞。然而,在跳舞的同时,欧雅还是有意无意的在远离着赤,尽可能的离开赤的视线,可惜这并没有什么卵用……
舞会进展到一半的时候,欧雅就被赤拖走了……是真的被拖走了……
艾尔文只好为欧雅默默默哀,当然,还是在心底……
现在,夜已深,玩闹够的贵族们也坐着马车回家休息去了,街上的人民还在享受着盛大的节日,而艾尔文站在窗前,眺望着这繁华的城市。
那些讨人厌的贵族去睡大觉了,在这种节日中人们的警惕性也会被节日所带来的快乐侵蚀许多,也就是说……时机差不多成熟了啊。
桌子上放着艾尔文整理好的行囊,该拿的都拿着了。生活费为了不招人注意,也没有拿太多,不过用来支撑自己一个人的伙食费和住宿费大概还可以吧?
从口袋中翻出一枚斯科特,艾尔文静静地看着这枚在特拉希尔大陆上通用的货币,古铜色的斯科特躺在艾尔文的手心,又被他缓缓放回口袋中。
想了想,那张对于艾尔文来说最重要的照片还是被艾尔文从昂贵的相框中拿出来,小心地塞到那个行囊中,动作无比的轻柔,生怕损坏了这张照片。
小男孩和小女孩也融入了这个不起眼、甚至有些破旧的背囊中。
把绳子系好,艾尔文背好行囊,披上早就准备好的黑色斗篷,手中握着银白色的卷轴被缓缓扯开,银色的光芒一点一点地在这个房间中蔓延,而艾尔文的身影在这阴光之下有些模糊。
这是空间卷轴,可以把人转移到另一个标记好的地点,是一种价格不菲的魔法武器,需要十分精准的手艺才可以制成,虽然一般是用来逃命的吧……
用不舍的目光看了一下自己居住了十年的房间,艾尔文低声道:“再见了……”
光芒吞噬了艾尔文,他彻底消失在这间屋子中。空旷的屋子中,仿佛还在传递着那一声不知道向谁的告别。
良久,门被推开,奥德里奇静静地站在这里,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摇了摇头。
“啊啊,一个一个都长大了,也该有自己的想法了,这也算是一件好事吧?”奥德里奇摸了摸鼻子,叹了口气,“可是,艾尔文啊艾尔文,到现在你都放不下吗?伤痛……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啊……都是这么执着,你小子和我有些像啊……”
他把门关好,转身离去。
可那离去的身影却又太孤寂,像是一头失去配偶的雄狮,那么凶猛,独自看守着自己的领地,他缓步走入自己的房间,从墙上取下长剑,披上黑色的风衣,走到了巨大的落地窗前。
然后,他轻轻划出一剑,巨大的落地玻璃瞬间碎成无数的玻璃块,每一块的切口都是那样光滑而整齐,像是被人用心切割而成的。
感受着微凉的夜风,奥德里奇轻轻一跃,笔直地坠落下去。
……
走在阴暗潮湿的地道中,艾尔文猫着腰小心翼翼地前进着,心中忽然后悔为什么没有拿上魔法灯,因为这——实在是太黑了啊!
表示基本上什么也看不到,地图也看不清,只能凭直觉和没多少用的眼睛前进。
如果这所谓的直觉有点用就好了,然而……
咚!
又是一下。
艾尔文捂着脑袋后退两步,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才走了没多远,艾尔文的脑袋就快碰出毛病来了,按这个趋势下去,艾尔文还是先把脑袋拧下来抱在怀里比较靠谱……
一步一步地前行,艾尔文把双手伸到未知的黑暗中摸索着,这样倒霉的就是手了,不知道会摸到什么,但总比脑袋倒霉要强吧?还是可以忍受的。
艰难一些就艰难吧,艾尔文的速度慢如乌龟,在这条狭窄的地道中,他独自摸索着前进,如同一只勤奋的地鼠。
手,忽然碰到了一个东西……
有些凉,像是铠甲,这是什么晶石吗?还是说是什么地下古遗址之类的玩意儿?
艾尔文有些疑惑,但是他看不清,只好在心底这样猜测。
另一只手摸到了很柔软的东西,也有些凉,给人爱不释手的感觉。
这是什么?
艾尔文彻底糊涂了,这什么情况啊到底……
“你摸够了没有?”有些耳熟的声音在艾尔文的面前响起,橘红色的火光燃烧在对方的指尖,照亮了这一片小小的空间。
艾尔文愣住了,他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默默地看着对方……准确说是是被吓得说不出话来了,整个人都已经呆住了。
手,还是放在对方的脸颊上……
刺剑的剑尖悄然无息地对准了艾尔文的喉咙,艾尔文的目光却还是那么呆滞……
“信不信我切掉你的手?”对方用寒冷的声音如此说道,剑尖前进了几分。
没有在意为什么对方说是要“烧掉自己的手”却一副要把自己刺喉的诡异做法,艾尔文的脸色惨白一片,没有半点血色。
原因只有一个……
站在他面前的,是那位月之女武神……
赤·伊莱·欧尼斯特……
等等,这是什么情况啊!艾尔文只觉得一个脑袋四个大。
“大姐……"讪讪笑着收回手,艾尔文后退两步,想要拉开和赤的距离。
刺剑还是紧贴着他脖子,艾尔文感受着冰凉的剑锋,鼻尖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你被劫持了。“赤不给艾尔文反应的时间,直接道,”跟我走。“
”……“
所以说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