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荔娜心底的凄苦蔓延到脸上，她想若无其事地笑笑，可偏偏笑得比哭还难看。

　　真的印证了那句话，只有你最亲近的人，才能让你痛彻心扉。

　　她仿佛一天之内，就被这个世界背叛了，以前同生共死的小师父是埋在身边的监视器，以前儒慕敬仰的父亲是个杀人狂魔，甚至以前情比金坚的恋人，跟她有不共戴天的仇怨。

　　一瞬之间，她一无所依，一无所有。

　　全荔娜身子微微晃了下，一张小脸变得惨白惨白的，以前那双神采四溢的眸子，像是一瞬间被人浇灭了，黯淡无光。

　　周生忱见她这样早就后悔了，刚才也是气极了，什么话都往外冒。他一想到小冉的身体一直不好，现在被绑架了，万一真的有个好歹……

　　嘴巴动了动，道歉的话已经到嘴边了，就见小姑娘灿然一笑，“他是我爸爸的，我不能不要他，就像你的妈妈，即使风流成性，你还是照样给她擦屁股？”

　　这话恶意满满的，偏偏对上那张无辜天真的小脸。

　　周生忱垂着的手紧紧地握着，一言不发地盯着她。

　　昔日的山盟海誓多么美好，可一旦撕开那华丽炫目的外衣，里面只剩下已经腐烂的内里，恶臭熏天，谁都不愿再触碰一下。

　　“全荔娜，你会后悔的。”半响，也只能吐出这么一句话。

　　这轻飘飘的威胁对她已经起不到丝毫的作用了，甚至看到走周生忱这幅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她还有种报复的快感，以前一直被他威胁，被他逼迫，今天突然翻身农奴把歌唱了，只剩酣畅淋漓的痛快了。

　　“哦，后悔呀，那我就让自己跟后悔点吧。”她偏过头，一脸乖巧地看着小师父，“阿言，那个他让我不开心了。”

　　多年的默契不是别人能懂的。

　　斐言只是对着视频点点头，然后里面又传出两声更刚才一样的耳光声，还有小冉那撕心裂肺的痛苦声。

　　真真是畅快啊！

　　“全荔娜，我要——“

　　“杀了我是么？”

　　她笑得人畜无害，斐言去而不想她继续胡闹下去，随后扔了个地址给周生忱，“这是第一步，到了给我打电话，我再告诉你接下来怎么走，带上这个平板，如果你半个小时没到，或者被我发现跟踪我们的话，那个女人会少两根手指，以此类推，知道她没生命迹象了。”

　　斐言面无表情地说着，语气平静，甚至说话还有点文绉绉的，就像医生嘱咐病人的家属。

　　他对周生忱还是欣赏居多，如果他不是全脸喜欢过的人，如果他们不对敌对面的话。

　　周生忱依然怔怔地立在原地，不死心地盯着全荔娜。

　　她有点好笑，甚至大发善心地劝他，“阿言跟我不一样，人命在他眼里不算什么，我爸就更是了。”

　　说到这个，她神色也有些复杂，全荔娜不是杀人狂魔，自然对父亲那种泯灭人性的做法是反对的，她回苏黎世，只是想把某些事情问个明白，至于跟他一块儿生活，享受着那沾满人血的锦衣玉食，她自认为做不到的。

　　“全全，我尽快来找你。”语气不是很重，可神情很严肃，就像古人说的一诺千金。

　　可全荔娜现在哪里还敢相信这所谓的誓言承诺？再说，周生忱不是照样把小冉拍在第一位么？如果下次面，恐怕就是你死我活了。

　　她这漫不经心的表情深深地刺痛了周生忱，就像一股执念，非要取得全荔娜的允诺，“你信我一次行不行？！”

　　“你废话太多了。”斐言冷冷地开口，自然，小冉又要受苦了。

　　周生忱终于上车了，五辆一模一样的车子开到他们的面前，斐言打开第二辆车门，攥着全荔娜的手坐了进去，然后五辆车一齐开往一个未知的地方，自然不是机场。

　　大概过了十五分钟，最后一辆车就开到了最前面。再一个十五分钟后，亦是如此，而且全荔娜甚至发觉，车子砸不断增多。

　　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此时的心情了，她的爸爸还真舍得，每一辆车都是防弹防爆破，这种出行方式，一般都是国家高层领导，而且那些允许枪支的国家常见点，还有极少数怕死的富商也会这么做。

　　她全荔娜何德何能啊，竟然能让他下这么大的手笔。

　　**

　　“我们怎么过去？”

　　“直升机。”

　　全荔娜默默地闭了嘴，心里不由得再赞叹一句壕。

　　手沾鲜血的人却能站在金字塔顶尖，过着奢侈糜烂的日子，难怪有人为了权势金钱不择手段，这里面，偏偏要包括她父亲。

　　全荔娜突然烦躁地不想说话，干脆闭上眼。

　　斐言叹了口气，将身上的外套脱了盖在她身上。

　　这边等周生忱赶到指定地点，见到昏迷的小冉之后，全荔娜跟斐言早在一小时前就登机了。一把抱起昏迷的小冉，周生忱的心情从没有一颗像现在这般，沉重过。

　　他说要去接她回来，可真等那时候，她还愿意跟自己回来吗？周生忱知道自己是不可能放过杀自己叔叔阿姨的凶手的，可真的将他绳之以法后，全全还会原谅他吗？就像她说的，这毕竟是她的父亲，而她为了找出当年真相，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可见她对这个父亲有多爱戴。

　　沉默地在原地站了两分钟，心思沉重的出去了。

　　等他走后，从楼上下来一个男人，一身休闲的打扮，目光平静地注视着那扇周生忱抱着小冉厉害的门。

　　哥，如果这是你的选择，我支持你。但以后，别再招惹娜娜了好么？她已经够可怜了……

　　如果以前允在是站在周生忱跟斐言中间保持中立的话，他现在，更希望全荔娜跟斐言在一起，只有这样，不管最后是什么样的的结果，她都不会痛苦。

　　允在是真心心疼她，那个坚强到让人心酸的姑娘。

　　他在机械表上按了两下，给全荔娜跟斐言都去了一条讯息，然后直接去了机场，希望到时候他们还能遇上。

　　希望，最后的结果没太遭。

　　“周生大哥……”小冉突然在车里醒来，那张瘦削的脸被打得红肿，因为惊吓过度，她现在还浑身颤抖，“我好怕好怕……”

　　周生忱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道，“没事了，都过去了，以后不会了……

　　“周生大哥，是不是嫂嫂她——”

　　“不是她，她并不知情，你别多想。”

　　小冉果真不再多想，乖巧地点点头，窝在他的怀里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