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看他那鬼鬼祟祟的模样,不觉得像一个小偷么?”小宋以一种讲笑话的口吻讽刺道。
没有人笑,也没有人回应,所有人都是有目共睹的,所以我绝不会接受这样一个十足荒唐的根据。
我发声为自己辩解:“我手上没拿任何东西,不是我!”
“不是你又会是谁?那天就只有你一个人进去过。”
第一次交锋我便败下阵来,而且忽然失去了可反驳的理由,不断有冰冷的视线在身上游走,现在感觉整个班都在针对我。
“呃,那个......我可以插一下嘴么?”一只举起的手吸引了人群的注意。
老师看了一眼品行端正的元开,点了点头:“嗯,当然可以。”
“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觉得很奇怪,话说,星期五晚上是没有晚自修的,你凭什么确定没有其他的人呢?”
“呃,这个......那个......”这突如其来的致命问题吓倒了小宋。
“除非,你把图书室的钥匙交给老师了。”元开眯着眼补充了一句。
这下子,小宋似乎更慌了,面无表情的他在心里做着最后的挣扎。他定定地盯着元开,试图从他笑吟吟的脸上找到答案。
“啊,对了,”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我是留宿生,所以钥匙不交还给老师也没关系。”
“哦!原来是这样。”我以为元开起来是帮我解围的,问完问题就要坐回去了,谁知他又若有所思道:“刚才我在想,如果小宋同学利用职务之便,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书带走的。”
“呵呵,可我总不能拿了书去陷害别班的学生吧?”大胆的猜测被小宋一问带过,虽然他的脸色依然阴晴不定。
“哦?不过,你的这段视频并不能指出匿才就是偷书贼。既然你怀疑是他干的话,那么就检查一下他的书柜、私人柜好了,可能会有所发现也不一定。”元开突然扭头悄悄对我使眼色,我不明其意,但却想起了一句世人皆知的名言: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没用的,他很可能早就把书藏起来或者带回家去了。”
元开并没有听进他的话,反而以自己的行动作为无言的反抗。他先是移开了自己的座椅,在我的抽屉里东翻西找,然后又去捣鼓我的新书包,仿佛真的在寻找那本书似的。
在这种情况下,我只站在一旁默默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若有任何可疑的动作都会增加不必要的麻烦。
然而,就在搜书行动快结束之时,一件意料之外的事发生了。
某颗石头突然掉落在元开的脚旁,响声之大,好似砸开了一个大窟窿。真正出人意料的是,元开不仅处变不惊,还扭过身将它拣了起来,不慌不忙地举起来展示给大家看。
“不好意思哈,原来泰戈尔的《飞鸟集》在我这里。”
全班一阵哗然。
我看在眼里,脑中突然升起一阵眩晕。
“这......这就表示......”小宋睁大了眼睛说不出话来。
“不过呢,”沉静的眸子自信十足,“就算这本书在我抽屉里,也不可能是我偷的,班里大多数人都知道,那天我很早就回家去了。”
李老师拍着手制止了班里的骚动,眉开眼笑道:“既然书已经找到,那就没必要再追究是谁的责任了,闹出那么大动静,隔壁班都要过来投诉了。”
听到头儿出面圆场,元开拎着书三步做两步走上台,只要归还了丢失的书籍,探究谁是那个可憎的贼人也就变得无关紧要了。
这一刻,当元开准备将手里完好如初的诗集递给惊愕的小宋,后者的指尖快要触及书本的扉页时,门口突然想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李老师!李老师在吗?”好像是一班的班主任。
“哦!我在!”在她几步走出去之前,她回过头对我们说,“你们先等一下。”
班上的气氛犹如泛滥的河水,一下子又沸腾了。
讲台上的两只手尴尬地垂下了,元开胡乱翻开薄薄的诗集,匆匆看了几眼,抬眼对小宋说道:“说句大实话,我没看过这本书。”
“是啊,挺深奥的,我也不爱看。”他颔首回应道。
约莫过了八分钟,李老师回来了,从她一反常态的甩门动作可推断出,绝不是隔壁老师过来投诉那么简单。
“......我刚刚看了上周五夜晚的录像,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她冷眼扫过在座的同学,特别是台上的两个人,“那晚的确有人进过图书室,而且还不止一个!”
这一坏消息像**般在课堂上炸开了,众人纷纷在底下讨论到底是何人,值得庆幸的是,这总算排除了我的嫌疑。
“是两个。”李老师摇着头,继续说,“只不过由于太黑,看不清他们的面孔。”
话语一出,小宋的反应是最大的,他直挺挺地站在那,额角渗出了汗。近旁的元开不动声色地将书塞入他的手里,意味深长地拍了一下肩头,然后就迅速溜到台下。
在大家的逼视下,小宋终于当场说出了真话,那晚他的确落了一件东西在图书室内,去拿回来也就两三分钟的事情,这点同桌可以作证。但关于之后进去的那个人,他自己着实不知情。
直到最后,那位神秘人的真面目还是无法揭开,这在我的心中留下了一个结,可能永远都不能解开。
等偷书风波彻底平静下来后,我问元开,是否当真不知道那本诗集为什么存在于自己的抽屉里。他告诉我,怎么可能呢,他回来时远远就看见了,有一位素不相识的人将一本书捅进我柜子的最底层,自己所做的,就只是把它收回来而已。
心结更紧了,或许是死结。
有一段时间我的大脑一直处于死机状态,只有无限空白,上课时也仅仅是盯着黑板发呆,这在高三紧张的学习生活中是致命且无益的。而更加要命的是,我因此产生了一种被害妄想症,一出教室的门就怀疑有人躲在某处想要趁机报复自己。
李老师见我的精神状态一天比一天低落,如再碰上同样的事情无疑将雪上加霜,于是便建议我回家休养几天,稳定一下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