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起这些往事我就心酸,我仍然清晰地记得自己是如何说服父母将猫留下来的。猫的表现挺不错,我给它取名叫小波,但唯有一点,它长大之后,好像并不怎么会抓老鼠,家里仍出现老鼠的踪迹。
可是这有什么关系呢,我把小波留下来的原因,是它的善解人意。我在小学和初中时都没什么知心朋友,每当我在学校遇到什么不如意的事而烦闷的时候,总是它,轻快地跳进我的怀里撒娇,弄得我一身毛。
那好像在说:“呵,你烦个毛线啊!”是的,连一只猫都比我乐观。
“咔嚓!”门口突然一声响,我心微颤。
糟了!老妈要回来了,我得赶紧把零食藏起来,要是被她看到,肯定会受到一顿臭骂的。
嗒嗒嗒......
我抓起书包跑上楼梯,然后冲进房间关上门,把它塞进书柜再用钥匙锁上,我拍拍手,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做完这些,我便若无其事地走下楼,对刚进门的老妈打了一声招呼。
“刚才怎么那么响?家里进贼了吗?”她还在门边换鞋。
“没有,我发现一只鸟儿飞了进来,所以想把它抓住。”
“打开门窗让它自己飞走不就好了,瞎折腾什么?”
“好的,小的立刻去。”我心中一喜,蹦蹦跳跳又上了楼。
“慢着,你给我过来。”
怎知,老妈的脸色突然一变,我表面上迷惑不解,但已暗感不妙。
“你又买零食吃了?”
“没有啊,绝对没有。”
“还说没有,看看这是什么。”老妈伸手一指地上的小波,它正愉快地啃咬着一只鸡爪。
小波,原来是你害了我。
“这可能是它不知从哪里捡来的吧?”我依旧口硬不承认。
“我看不是吧?包装纸还扔在垃圾桶里呢。”
我低头选择沉默,没办法反驳,自知能瞒天过海,可终究还是逃不过老妈的法眼。
那一晚,我被骂得狗血淋头,可我仍然没有显露出要悔改的意思。到星期天晚上,我还是顺利将剩下的零食带进了学校。
教室里,班主任说上星期考试的成绩出来了,前十名的学生会有一次自由选择自己座位的权利,其他学生则由老师来分配。
秋老师手上就有一张空白的座位表,每一个方框代表一个座位,学生们一个接一个上台,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我知道在那之中没有我,只希望老师不会将我排到中间靠后的位置,其他的都还好。
星期一一大早,班主任就拎着完整的座位表走进来,我看后心里不是滋味,为什么我要坐在右后方?难道我的考试成绩垫底了?
虽不是什么理想位置,但我还是随同集体一起利用课间时间调换了座位。可到下节课我就后悔了,我的新同桌是一位瘦小的小个子,顽皮得很,活像一只活泼好动的小猴子。
而这恰恰就是我最不喜欢他的地方,因为我挨着他,所以我便成了被捉弄的对象。
他捉弄我的手法很简单,最多的就是用针头刺我的手臂,或者故意把我的东西推下桌子。要是书本之类的,他还会伸出脚轻轻踩几下,把鞋印留在上面。窝火是常有的,要不是在上课,我真的会控制不住打他一顿。
可等到下课,我又会失去报复他的勇气。诚然,反击不是解决问题的有效办法,但是不反击就等于承认了自己的懦弱。
所以有一次,我瞅准了他中午还没来,将他桌面上的书全都推到地上,而且还满怀仇恨地踩几脚,但没有留下清晰的脚印。果然,他回来看见了,马上就大发雷霆,还气急败坏地说,你等着瞧。
不知怎的,他整堂课都没有理我,把脸深深埋进两只手臂里,一声不吭。我以为他只是一时生气,一会就好了,于是我也就没理会他。
可谁知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一下课我们就被班主任给叫到办公室去了,说的自然是扔书的事。老师的情绪很激动,问我为什么会做出如此出格的事,还说我不仅学习不行,品行也不怎么样,在她的面前,似乎说任何反驳的话都是无用功。
站在一旁的同桌露出清白者的姿态沾沾自喜,任何人就只看到他伪装过的无辜。
就这样,我成了老师们针对的对象,其结果就是,我的座位被换到最里边的那个角落,与一个真正的“差生”坐在一起。
经过一段平静的相处,我渐渐发现这位学生并不像差生,相反,他智力超群。
赖福生就是个特例,他沉默寡言,又不苟言笑,不爱学习,喜欢做些让人无法理解的事,周围的同学都说他是个怪人。
可就是这样一个怪人,令我的印象特别深刻。就说有一次上化学课,他用小臂撑起头,另一只手捏着化学书页来回翻,视线一般只停留几秒,仿佛在看一本自家的漫画书一样。
当时我们的相处方式是河水不犯井水,我在为一道化学方程式绞尽脑汁,而他就只在一旁看书。
看到我为这么一道简单的题白白付出时间和脑力,他竟有些不耐烦了。抽出纸和笔,他使用左手直接写下那道完整的化学方程式,然后把纸扔给我。
我一看便惊呆了,自己的智商好像在无形之中被侮辱了。
更可怕的是,他对其他科目也一样在行。
那一次,班主任讲着讲着课突然就叫我起来。
“请问,细胞学说最早是谁提出来的?”她轻抿着嘴,估计想要借此取笑我。
我懵了,你叫得这么急,怎么可能答得出来嘛?还好,尴尬之中,我低头看到赖福生的手指指着书上的一行字,于是我马上将它们读出来。
“是德国植物学家施莱登和动物学家施旺提出来的。”
不止如此,赖福生还活跃在枯燥的历史课上。
“试问,古代商朝最牛逼的女战神兼女祭司是?”历史老师勾起嘴角,似乎在等待观赏我的丑态。
我又懵了,喂喂,这题超纲了吧?这个藏匿在历史边边的知识谁能答得出来嘛。
无奈之中,我的眼角又瞄向一边,只见赖福生慢慢悠悠地在纸上写了两个字。
“妇好。”我面无表情地读出来。
见历史老师点头,被震惊的全班同学立即为我鼓起掌来。
既然赖福生的知识面这么广,还会解答题目,那么他应该不会被称为差生才对。可实际上,他偏偏深藏若虚,老师提出的问题他回答不出,叫他上台解答也只是很谦虚地写下两个冷漠的字不会。
等他下台来,我好奇地问他原因,他回答道,自己不喜欢写粉笔字,但又不想上去了什么都不干,所以就以这种方式委婉地拒绝解答。
和他坐在一块总能让我惊喜连连,好像每一天都充满着惊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