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神医与秦无逸虽说下意识地想要将房遗爱的话头拦上一拦,但亦明白他说的,虽不吉利,但也算是实情。
两人一时之间,竟是不知作何答来。
房遗爱却是没多少忌讳。
他这命数,十数年前就应已作古,如今尚在,不过是上天垂怜。
与其浑浑噩噩活着,不如肆意潇洒一番。
三人沉默了一会儿,易神医突地想到一桩要事:“属下得见少主,心下欢喜异常,倒是有件事情忘记了问。”
房遗爱道:“不妨问了。”
易神医起身,向着房遗爱所在之处走了几步,突道:“恕属下逾矩。”
说完,还没有等房遗爱说话,他的手指,便够到了房遗爱手腕。
捉着房遗爱的脉,易神医便紧紧地闭了嘴,再不多言半句。
依着他此前的观察,房遗爱这身体颇有些好转的迹象,这令他颇为震惊。
毕竟房遗爱的身体如何,那底子就在那里头摆着,可是糊弄不了人的。
更何况,房遗爱在离开大唐之前,他的身体,都是经由他手调理。
如今,让他探得房遗爱的脉搏,沉稳而又有力。
虽说,这后继有些乏力。
但无论如何,都相较之前,有了所谓的进步。
“想来少主,是有一番奇遇。”易神医啧啧称奇。
房遗爱却道:“奇遇算不上,不过是机缘巧合。”
扣着那手腕又查看了一番过后,房遗爱便又开口道:“可开始否?”
易神医将自己的手收回,又从衣兜里头翻找出一个瓶口被封得极为严实的瓶子。
“少主脸上的这道面具因为年代久远,若不拿些药水软化一下,恐怕是拿不下来的。”
说完,便示意房遗爱躺下。
而他,却是将那瓶子的口子给起开,往房遗爱脸上滴了数滴。
“静侍这药水将这面具彻底软化,需要等上一个时辰。”
房遗爱听完,却是笑了:“十数年也等了,不差这点时候。”房遗爱终年以假面示人一事,如今除来福与秦无逸知晓之外,便还有眼前这位易神医了。
当年房遗爱决定要以面具示人之时,易神医想阻止,但他阻止不了。
如今,房遗爱下定决心要拿掉,易神医依旧是无计可施。
不要说这面具已经在房遗爱脸上呆了十数年,即便是刚安上便取下,对人的那个本来面貌都有着不小的影响。
易神医拿出了毕生所学,却仍是战栗不已。
倒是房遗爱不甚在意道:“顶着这副尊容,一顶便是十数年,想来也是够了。”
易神医却是只顾着长叹一声,手里的活儿却一直没有停着。
他将那药水滴在房遗爱脸上后,又举着一个黑乎乎的碗儿,将里面盛着的一些同样长得黑乎乎的如面糊状的东西拿根小棍儿挑着,一下下地往房遗爱脸上抹。
房遗爱只感觉着自己的脸上像是被糊着一层厚厚的面粉那样,脑袋一晃,那粉儿便扑扑地往下掉。
“嘴巴闭上,不得出声。”像是早就知道房遗爱想要做什么,易神医直接开口,让房遗爱刚刚打算说出口的话,不得不憋回肚子里。
房遗爱看不到自个儿脸上的变化,一旁的来福与秦无逸却是看得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