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紧些,我们要改道了。”裴子鸿领着房遗爱他们在北山脚下转了三日,再出山时,房遗爱便发现,他们竟是到了乱葬坡下。
乱葬坡,葬乱人。
想当年,他与来福,就在这乱葬坡上,一刀结果了那悍匪刀疤,踏上了重回燕州之路。
没想到,数年后,他与来福,又再度站在这里。
看到房遗爱站在乱葬坡下,一动不动,来福心头便有些担忧。
听着来福的声音,房遗爱回了回神。
果然这人上了年纪,就爱忆从前了。
房遗爱的衣袍被风掠起,打了个卷,又重新贴回到身上,落到旁人眼中,便是谦谦君子。
只有房遗爱心里明白,他终究还是迈不过自己那个坎。
“无妨,只是一出来看到这熟悉无比的地方,有些吃惊罢了。”
房遗爱摆了摆手,很是不在意地说了一句。
看到房遗爱面色无恙,来福这才将已经悬了一半的心给慢慢地放回了原处。
“如今,这燕州城早就换了主,我们要如何进去才不落人耳目?”
这乱葬坡离燕州城还有些距离,依着他们几人的装扮,怕是走不了几步就会被人发现。
“这点小事,何须愁眉?”裴子鸿看到来福有些忧心忡忡,不由得一笑。
房遗爱知道这裴子鸿的手段不一般,便看向他。
只见裴子鸿慢悠悠地从身后的包裹里头取出一个小盒子,很是不舍地抬手轻拍了两下:“有这个法子在,不要说一个小小的燕州城,即便是整个大唐,你们也能横着走了。”
房遗爱看着那盒子,心想定然是易容术之类的物件,却见裴子鸿将那盒子打开之后,取出了几道文牒,分发到房遗爱他们手中。
“你们前头可说了,不会在燕州停留太久,故而不必大费周章,直接拿着去用便是。只是……”
说到此处,裴子鸿停留了一下,眉眼间有些不舍:“这些文牒,是当年一位老友为我所制,据他所言,只能用一次。”
当年情,留到今日可回望之物本就不多,眼下,便是要再去一些了。
“如此,便多谢裴大侠了。”
房遗爱他们三人在北凉多年,早就恢复了原来的面貌,再者北凉地寒,几经风霜,人的面相本来就有了极大的变化,若非熟识他们之人,一时半会也看不出来。
房遗爱他们拿了这文牒,又装扮了一番,果然风平浪静地进了燕州城。
再度站在那片再熟悉不过的地界上,房遗爱再度轻叹了一声。
这里,是他的故土,可如今,却被迫远离。
“来福,回老宅,待取了东西后,我们立刻出城。”房遗爱对着来福吩咐道。
虽说眼下这燕州城里已经没有了他们熟识之人,但是他们若是在这燕州城里逗留过久,难保不会出什么意外。
而这些意外,房遗爱经不起。
“是,少爷!”
对于房遗爱的顾虑,来福自然是言听计从。
原本他们回到故土是件喜事,但是一想到楚景辉这一路来对他们的态度,哪里还有什么喜事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