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智云却是摇头道:“陛下心性,自是常人难测,但本王却不见得此事就此揭过。”
房遗爱突地笑了:“王爷说的是,草民亦是以为,这一趟出宫,也太容易了些。”
正说话间,身后渐闻马蹄声响。
秦无逸一侧身,便看到打前头一人,手中所执乃是一面镶金黄旗。
北凉天子令!房遗爱的眼睛眯了眯。
“果然是走不得。”
房遗爱的话音刚落,便看到那一骑绝尘而来,在他跟前翻身落马。
“天子宣!”那人将那旗往房遗爱跟前一递。
房遗爱与秦无逸对视一眼,弯腰行礼:“遵旨。”
不过片刻,房遗爱便又回到了李世民跟前。
李世民脸色有些阴沉地看着房遗爱与秦无逸:“朕倒是不知,你们竟是有故。”
秦无逸正想开口,却是被房遗爱给微挡了一下:“陛下,不过机缘罢了,又何必执着?”
李世民将目光定格在房遗爱身上:“朕方才所问,你可还记得?”
“草民自然未曾忘记。”
李世民道:“既是如此,朕便要你随朕出征,你去准备一下。”
他不再是试探的语气,而是直接下令。
房遗爱却是毫无反应,甚至连礼都不曾回一个,这使得李世民勃然大怒:“你就不怕朕现在就砍了你的脑袋?”
房遗爱直视着李世民:“陛下圣明,自然不会计较草民一时的失礼。”
“如今大唐几经战火洗礼,对北凉防范心异于常人。”
房遗爱的声音不急不缓:“且陛下家事缠身,若是选择在此时亲征,实则弊大于利,还望陛下三思。”
李世民一直沉默不语,却在片刻后突地转向秦无逸:“秦无逸,你在此中,又作何为?”
“微臣只盼天下太平,百姓和乐。”
说完,他又想了想,又道:“陛下当为一代明君。”
“你是在怨朕?”李世民脸上微微散去的那股子恼意,又重新聚拢过来。
一个个的跑来,就只是为了让他知道身为一国之君,这决策下得有如何差强人意?
亦或是在怨埋于他,一意要将北凉拖入战火之中?
但那北凉百年基业,又该如何?
北凉如此境地,若只能守成,将来又会如何?
有谁可知?
李世民眼中惊涛翻滚,须臾,却是看向房遗爱道:“朕意已决!”
房遗爱微微闭了闭眼睛,回道:“遵旨。”
李世民不再将目光投掷于他们身上,而是自怀中取出一枚印信,递于秦无逸:“秦无逸,朕许你一个锦绣前程。”
秦无逸一看那印信,眉间乱跳:这印信,竟是原先收于李玄霸之手的兵符!
他总以为伐楚,不过是李世民的一时兴起,却不知他竟是连那李玄霸最为看顾的军权也已经尽握手中。
终究是他小瞧了。
秦无逸深吸一口气,小心地接过那枚小小的印信。
那不过一枚普通的印信,但秦无逸却仿佛看到了眼前有无数鲜血淋漓而下,织网成幕,将他整个人都网罗其中。
生灵涂炭,尽在眼前。
一将功成万古枯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