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房遗爱微微一笑，道：“杜参军似乎是问错人了，这是李侍读的事情，且百骑司之官属亦归秦王府，权柄亦由秦王所控。且突厥之涉外务，清风阁虽可对秦王有交待，但百骑司却是只为陛下之命是从，这点杜参军不会不明白。”

　　杜如晦很沉稳，但有着绝对的时局果断判断，这肖天飞行事看似处处危行，其实皆有前提，有对大局的保稳之后，才会做事。杜如晦看出来了，肖天飞是怕被他带入了坑，若是真的给秦王纳贤且送军情，说不准这百骑司首要换人了。他这个暗局竟又被肖天飞看穿。这个少年的确是不好对付的。

　　他笑道：“突厥天狼人虽暂时收敛，但宫主仍在。封权已死，主谋仍在。百骑司之权是险中求，肖侍读何不稳当一点，少了秦王这个对手，对你有益无害。”

　　房遗爱将手中的茶盏转了一下，杜如晦句句打在他心头，杜如晦似乎已然发现肖天飞与李建成关系之间是有着微妙的裂痕。这个人果然是绝谋，精准拿捏人心的高手。

　　杜如晦的笑意更深，他很明白人都是先保住自己，再及其余，当日肖天飞被东宫所逼投水，虽是清风阁作局，但李建成对肖天飞生疑才是根本。谁不会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呢。

　　房遗爱忽然咳了一声道：“杜参军实是高看我了，李侍读想必早知其后之复杂，我初出东宫只微有小功，已是到头了。其后对付背后之人还得赖李侍读之大才。”他这一连串的推搪，让杜如晦有点烦闷。

　　杜如晦忽然用手指点了点放在手边的茶盏里的水，写了几个字在桌面上。房遗爱看时，正是：“昭玉难定长安，枉论其他？封权之后，又有何人？”

　　房遗爱这时方心头一震，杜如晦果然是秦王的第一谋士，他不知强过李昭玉几个层级。杜如晦一定看出李建成是受过高人点拨，才能把握住焦点问题，即长安的兵力与政势资源在谁的手上，新到任的长安县令正是李建成新派的亲信之人！李昭玉都没算到这一点！

　　而且，因为封权是裴寂的至亲好友朝野共知，封权出了事，裴寂却升了官，大家会有怎样的想法呢？所以虽裴寂推荐了一个亲信，李渊心向裴寂，就没有录用这个人。

　　万年县又不在秦王掌握之内，这正是权力真空之际，于是新任的万年县令又是肖天飞通过制举的法子推荐给李渊的一个人。

　　换句话说，当下虽然一切授官已定，却早都在东宫掌握之中，秦王府侯君集与长安县的所有关系全被消灭了。而这些都是房遗爱秘密进行的，可杜如晦却全都料中了。

　　房遗爱沉吟，杜如晦很清楚李昭玉的能力，这杜如晦是在给秦王铺路，一定看中了肖天飞的实力，周旋利益是他的长项。

　　他笑道：“既然杜参军以诚相见，我亦可通局几分，但是杜参军要明白，中书门下省之失是与清风阁之房梦莹有关系，而其内也必有不可行之处。这一点若是追究起来，你的好友怕是难逃一二不尽之责，若杜参军之能，来日疆场相见，倒应示疑兵，以速决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