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寅北一直走到许诺面前才停了下来,低头朝她腿上望去。
就这么会功夫,许诺膝盖上的血滴已经顺着小腿蔓延到脚腕上了,她的肤色本来就白皙的可以,一双腿也是尴尬的特意站的笔直靠拢了,他这样低头望去,只见着一片雪白中烙下几滴玫瑰红。
看着竟也有几分惊心动魄。
“先包扎下吧。”厉寅北粗略看了下,知道只是皮伤擦破而已,伤处难看是难看了点,好在没有伤到大碍,及时止血包扎下就可以的了。
“我记得这里有医药箱的,我拿下纱布和胶带就好了。”许诺嗫嚅着应道,言下之意却是让厉寅北可以不用插手的了。
“恩。你先坐到沙发那边去吧。”厉寅北说时伸手过来扶着许诺朝沙发那边走去。许诺也只得无比别扭的走到沙发那边。
她刚惊魂不定的坐了下来,便觉得视线之内有道阴影晃动了下,还有点莫名的衣袂风声被带了起来,下一秒,许诺就察觉到自己的身上披了件长袍下来。
分明是厉寅北脱了他自己身上穿的睡袍,还带着他暖暖的余温,许诺心头猛的一紧,脑袋里立马想着他不是穿着睡袍么,居然就这么脱了。。。。。。她自己一想到这么点小心思,愈发窘迫的厉害起来,根本不敢抬头去看面前厉寅北的身影。
好在厉寅北随即就走远了点,没一会又走回到这边,在许诺的身边坐了下来,许诺视线微垂,带到他单薄的裤腿,原来里面是还穿了一套单薄的睡衣睡裤的。
她自己这么一想,这才偷偷的吁了口气,跟着抬头起来。
厉寅北的睡袍本来就长,加之披在许诺的身上,分明是长及她的脚腕处,方才趁着厉寅北起身去拿药的时候,许诺特意把睡袍往身上拢了拢,顺带着往大腿上遮了下,这才没有像方才那么光溜溜的露出大腿了。
厉寅北打开医药箱,从里面拧开双氧水的瓶盖,拿了棉签沾了双氧水就往许诺面前走去。他原本是下意识的半蹲下去要给许诺处理膝盖上的伤处,视线里才见着许诺身上的长睡袍半披半遮,即便刻意捂住了大半个身子,偏偏在那片严实之中露了一小片的白皙出来,是有伤处的那侧大腿。
顺着那没有捂住的缝隙,若是他再蹲下去,自然会避不可避的看到更多。
明明这湿冷的大半夜,他却听到了自己喉间不经意的滑动了下,下一秒早已迅速的站直身子回去,把手上的棉签递给许诺,“以防万一,消下毒再包扎。”厉寅北提醒道。
“哦。”许诺没留意双氧水的瓶身,以为是酒精之类的,刚从厉寅北手上接过去就低头想要往伤处擦去。
“可能会有点疼。”他又加了一句。
许诺继续点了点脑袋,这才拿棉签在伤处擦了一圈。那双氧水碰了伤处,立马有嗤嗤声响起,伤口的周遭也随即冒了一圈白泡出来。
有厉寅北在边上看着,许诺即便是痛得直冒冷汗,原本闲着的左手不知何时发狠的抓在身后的沙发上,仿佛这样便能减轻些痛楚似的。
“好了。”她说时把沾了血水的棉签扔到旁边的垃圾桶上。
厉寅北原本以为许诺会吃痛出声的,未料到她居然一声不吭的就擦好了伤处。双氧水消毒功效虽好,擦到破皮的地方药效的确是很烈的。
以她这样的年纪,又是女孩子,会这样忍痛的倒是不多见。
他这般想着,递纱布过去时不由得又往许诺身上看了一眼。
许诺接过去后便凭着脑海里那点可怜的常识把纱布盖了上去,其实她还是第一次处理自己的伤口,那伤处还在发疼先不说,还要她自己亲手去包扎伤口,实在是有些勉强的,她自己硬着头皮包扎时,手上也没个轻重,稍一触及伤处,那血水随即就渗透了纱布映了出来。
厉寅北见着她笨手笨脚的样子,终于是看不过去,这才开口说道,“我来吧。”说完后早已侧了身子过来,手一伸就拿掉了许诺方才放上去的纱布。他自己又重新剪了一片大小合适的纱布,在纱布上挤了点有助伤口恢复的药膏,之后才用镊子夹起来,轻拿轻放覆盖到许诺的伤处那边,随即又腾出另外一只手来撕了好几条纸胶布缠在纱布的周遭。
整个过程熟稔的一气呵成。
许诺低头看了下她自己腿上包扎完好的伤处,回想起方才厉寅北娴熟的手法,她也是满心的钦佩,眼下便言不由衷的问道,“厉先生,你以前是不是学过医的?”
“没有。”厉寅北干脆的否认起来。
“哦,我看你这么熟练,以为你是学过这些的呢。”他这么二话不说的否认了,许诺也有点尴尬,眼下继续搭话说道。
“处理伤口是应急的常识而已,你有空也可以学下,没有坏处。”他简短的说道,一边利落的把旁边矮几上的医药箱整理好盖回去。
“恩。”许诺应时又点了点脑袋。
她觉得,厉寅北说的话听起来似乎都挺有道理的。
“早点回去休息吧。矮几上的备用钥匙带上,过几天我要去外地出差一阵子。”厉寅北说时目光在矮几那边逗留了下。
顺着他的目光,许诺果然看到矮几上正有两个钥匙放在那边,一个是大门的钥匙,还有一个是她房间的钥匙。
想必是他刚才听到她回来的动静,这才特意下楼给她拿备用钥匙的。
许诺想到这时,心头蓦地涌上来一丝暖意。
“恩。”许诺点头应了一声,厉寅北才往楼上那边走去了。
这么一耽搁,都快到晚上十二点了。
伤口刚包扎上去,许诺也生怕动作幅度太大了,又引得伤处继续出血,眼下便小心翼翼的朝浴室那边走去。
伤处不能沾水,进了浴室后,她也不敢淋浴,接了热水拿毛巾擦了下就算了事。
等她换回自己的睡衣,把厉寅北的睡袍往胳膊上一挂,想着下次见着他的时候再还给他好了。
未料到那睡袍这般长,即便是挂在胳膊上也是长的可以。
许诺还得腾出手去拿她自己换下来的衣物回房间,那件大睡袍就占了好大的空间,她便又把长睡袍披回到自己身上,自己的衣物揽在胳膊上,这才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许诺便把身上的长睡袍脱了下来,她看着碍眼,随手折叠了下打算先放在一边,未料到见着睡袍的下半截不知何时沾了血迹上去,那睡袍正好是浅米色的,上面那歪歪斜斜的血迹淌在上面都格外的扎眼。
大概是先前包扎时小腿上的血迹没擦干净沾上去的。
她默默的看了眼睡袍上的主唛,知道也是价值不菲的,估摸着还不能机洗来着。这当会了,她也是困得要命,实在没有动力再一瘸一拐的跑到楼下去手洗。
反正自己来大姨妈有时候侧漏了沾到内裤上第二天也是能洗干净的,道理肯定都是一样的。许诺想到这时,继续动手去折叠起来,之后才躺到床上准备去睡了。
许诺临睡前又拿出手机看了看,其实她也是困得要命,随便翻了下手机不知不觉中就翻出了林程远的短信。
以前的林程远对她多好啊,天气冷了热了都是要第一个发短信过来提醒她的。她也没有习惯去删除短信,不知不觉中林程远的短信都积了很多页。
黑夜中,许诺对着短信怔怔的发起呆来,今天她自己焦虑的很,也是气昏了头,那一巴掌肯定是挺重的吧?
可是她能怎么办?之前她从没对林程远提过许永建的事情,那是因为她知晓着他的父母都是温儒知礼的老师,家庭环境使然熏陶出林程远也是这样的性子。说她自卑也好自私也罢,她就是不愿意让林程远知道她那苍夷困顿的家庭出身。
她以为自己能够和许永建一刀两断各不牵连的了。
她只是没有料到会到现在这样的境地。
林程远居然不相信她的说辞。
也是,陡然间冒出来的无赖父亲,在他人眼里听起来更像是个临时捏造出来的故事吧。
许诺发了好久的呆,终于还是把手机放远了点,扯了被子过来睡觉了。
幸好再过一天之后就是周六了。
许诺趁着周五晚上加班到凌晨把手上的任务完成了,这才骑着电动车回去了。
周六那天她是难得没有定闹钟,身体倦到了极点,一觉醒来就是早上十点多了。
许诺昨晚回来时还觉得自己头重脚轻的厉害,好在睡了这一长觉,起来时就觉得精神好多了,她自己快速的起来就赶着先去医院了。
许薇薇第一期化疗已经开始了。
才两天过去,许诺到医院的时候,许薇薇就已经有点轻度不适的症状了。
许诺过去时正好是中午,她见着许薇薇也没有胃口,回去时就特意路过超市买了点食材回去。
她自己在网上查过相应信息的,知道化疗期间最好还要配合食补的,以便增强体抗力。
等许诺去了趟超市回住处,她先是快速的把食材清洗好都放进锅里了,这才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正好是个大晴天,落日的余晖大半还朗照着。
许诺还没休息几分钟忽然就看到了厉寅北的睡袍。
都过去一天了,她得抓紧把厉寅北的睡袍拿去洗下。
等她拿着睡袍到楼下,转了一圈都没看到很大的洗脸盆可以容纳这件长睡袍,干脆拿了洗衣液到外面院子里花岗岩的水槽那边去洗。
结果,许诺刚准备把厉寅北睡袍浸下去,外面就开进来了一辆拉风的车子。
没一会后那车子停好,随即就下来一个衣冠楚楚的中年人。他本来是径自就要朝里面走去,路过许诺身边时特意走近了点,等他看到许诺在手洗一件男士睡袍时,原本寡淡的脸上表情不知何时就跟着丰富多彩起来了。
“我三哥呢?”陆可非忍住心头满满的求知欲,口头上还是寻常淡然的样子。
“我也刚回来不久,不知道他有没有回来。”许诺先前有听过厉寅北自称三哥这个称谓的,知道面前之人在询问厉寅北有没有在家,她便如实应道。
其实先前在会所那边的包厢里,陆可非就看清了许诺的样貌,只是那会许诺光顾着质问厉寅北去了没留意到旁人的样貌,眼下也没有认出陆可非。
那个时候她一怒之下就泼了厉寅北一脸的茶水,根本都没办法让他淡忘啊。
而且谁能料得到就这几个月的功夫,厉寅北居然把这么一个率性泼辣的女子收服成了居家小女人,眼下在零下温度的寒风中,居然还手洗他的男士睡袍!
陆可非一想到厉寅北那会装酷的跩样,眼下多瞄一眼许诺手上的男士睡袍,他真心觉得,三哥这人,真是太会装了!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抱歉今天更晚了~~话说万年酱油帝陆先森又来刷存在感了,下章顺便让靳boss也来凑个热闹,一起来拆厉先森的台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