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傕、郭汜力主投降,在很多人看来似乎有些反复无常没一点骨气。然而,事实上,在西凉军中不少人都与他们的想法一样。毕竟,这个时间点上,不把朝廷放在眼里,还是只一种台面下的表现,整个大汉朝还真没谁,敢堂而皇之的公开不听朝廷调令。
名节这个词,在古人身上有着堪比生命的意义。若是从堂堂大汉朝的中郎,沦落为逆贼,这可不是一般人愿意接受的。就像是李儒的感叹一样,若是董卓还活着,就是带着整个西凉军造反,估计也没多少人会离开。但是,当董卓死了之后,西凉军中的绝大部分人,还是愿意归附朝廷,不论这个朝廷是谁在当权。
正因为这种思想,当李傕等人决定单独起兵返回洛阳时,整个西凉军绝大部分选择了跟随一起行动。
华雄则完全是另一种人。不是他真的多傻,不知道与朝廷作对的害处,只是对于他这种人来说,董卓的提拔之恩,已远远超过个人的得失。董卓死了,他就要为董卓报仇,即便是与全天下为敌,他也不会有什么顾忌。而李傕等人的做法,对于华雄来说,则是一种赤裸裸的背叛,因此他才会不顾一切的率领本部人马追赶李傕的大军。
事实上,华雄的地位在西凉军中远远比不上李傕和郭汜,最多也就是和张济在一个水准线上。对于董卓来说,擅于统兵的李傕、郭汜二人是手上的大将,而华雄最多算一个武艺出众的猛将罢了。从双方统领的兵力上,就可以很清晰的看出这一点。
华雄点起三千骑兵之后,便向着李傕大军追击。由于走的时间还短,不过半个时辰之后,华雄所部就已经挡在李傕大军的进路上。他也不傻,知道靠三千骑兵去突袭拥有六万铁骑的大军会是什么下场,因此选择叫阵,想是要靠自己的武力“降服”李傕。
得知华雄挡道,李傕真是一个头两个大。虽然想要去投向陈涛,但是李傕并不是那种喜欢赶尽杀绝的人。如果可能的话,他真不想和西凉军中任何人起冲突,哪怕是华雄这个莽夫也一样。可如此,已经被人挡住了道路,他也不得不出来直面华雄。
双方见面,自然是不会有什么好话,一个喊着对方不知好歹,一个则怒骂对方是贪生怕死。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两人一阵喝骂完了,自然是要真刀真/枪的斗上一阵。
都是西凉军中的将领,互相的底子很清楚。再加上,李傕虽然厌恶华雄,但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心中有愧,手上的力道自然又小几分。如此一来,武艺本就比不过华雄的李傕,更是无法与对手相提并论,不过是十余个回个就败下阵来。
华雄本来就没什么头脑,赢了李傕自然是得意洋洋,在阵前来回策马好不威风。
望着不识好歹的华雄,李傕和郭汜都有点头痛。其实,真要是生死对敌,一开始李傕就不会与华雄玩什么斗将,直接令麾下骑兵冲杀
上去,区区三千人还不够杀半个时辰。原本,他们还想着让这莽汉发泄一下,然后乖乖退去就好,却没想到对面的“傻子”还玩上瘾了。
正当李傕无奈的准备挥军进攻时,突然从侧翼中冲出一员黑甲小将。
“绣儿?”张济的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咬着牙说道:“这死丫头,和她说过多少次,老实呆在军中,就是不听话。”
“张将军,这位是?”李傕显然不认识冲向华雄的那位小将,便开口问起。
张济咬牙切齿的说道:“这是某家的侄女,因为爹妈死的早,从小就跟在某身边。某不善管教,让这丫头成天喜欢舞刀弄枪,好生生一个女儿家变得……哎。”
“若是如此,不如某去接应一阵。华雄那匹夫可不懂什么手下留情,若是伤了张贤侄,那就不好了。”郭汜说着就想要拍马上前,却被张济伸手拦住。
“那到是不必如此。”张济说道:“某家这野丫头习枪天分极高,说来惭愧,三四年前,某家就已经不是那丫头的对手了。华雄虽然勇猛,但想要在这丫头手上讨好却也难。”
听张济如此一说,李傕和郭汜都是一呆。张济的本领如何他二人自然是知道,这小女孩子竟然能让张济自承不是对手,光这点就足够引起他们的兴趣,更何况还是三四年前,那时眼前这看着绝对不超过二九年纪的小丫头才多大?
华雄耀武扬威的在万军阵前来回策马,只觉得扬眉吐气,这几天的怨气也是大大发泄。正得意间,忽见眼前西凉军侧翼中奔出一骑,一身黑甲,脸上带着一个精致半脸鬼面,手中一杆银枪在阳光下寒光闪烁,不出片刻就已冲到眼前。
西凉军中大小将领,几乎没有华雄不认识的,但明显眼前之人,与华雄记忆中任何一人都不相同。
想了想,实在没认出眼前之人是谁,华雄也不在意,想着肯定是某个不知名的小将,想要出来混个脸熟。如此一想,他便一拍战马,手中钢刀随意的横扫过去,想要靠蛮力将来人击落马下。
华雄满以为一击就能将那小将打落马去,但没想到自己手中的钢刀才刚一抬起,一点亮银就已直奔自己的眉心而来。华雄吓得魂飞魄散,要不是常年在战场上锻炼出来的直觉,让他下意识的低了一下脑袋,恐怕这一枪已经将他的脑袋洞穿。
咣当。
一声轻响过后,两马已是交错而过。只见此刻的华雄披头散发,原本威武的虎头盔,此刻已被那小将挑在枪尖上滴溜溜的打转。
“嘻嘻,传闻西凉勇武第一的华将军,也不过如此嘛。果然是,见面不如闻名呀。”清脆的话语声从那小将的口中传来。
耳听着李傕阵中将士们兴奋的欢呼声,又见那小将竖起长枪得意洋洋的挑着自己的头盔,华雄恼羞成怒,暴喝一声:“小子找死!”
话音落下,华
雄用刀背在马股上猛拍一下,赤红着双眼飞马冲向那小将。
“这么小气呀,还给你吧。”那小将手中枪身微微一抖,挑在枪尖上的头盔顿时向华雄飞去。华雄也不去管那头盔,反手一刀将头盔劈落,手中长刀上已经染上一层红芒,显然是动了真怒,催动起灵兵。
“切,打赢了就兴高采烈,打输了就发脾气,你几岁呀。”那小将不屑的调笑一句,手中银枪上蒙起一层似水雾般的淡淡蓝光,枪尾轻轻一碰马股,胯下战马顿时四蹄翻飞疾驰而去。
“华雄,让你知道谁才是真正的西凉第一勇将!奔雷枪*流星!”双方快接近三个马身时,那小将娇喝一声,瞬间手中的银枪就像是凭空消失一般,旁人只看到一阵蓝雾笼罩向华雄。
而身处其中的华雄,只觉得眼前似乎千百个银色光点扑面而来,别说是要辨别真假,破除枪阵,就算是想要格挡都是千难万难。
“绣儿,住手!”
眼看着华雄就被刺成满身窟窿时,一声大喝从李傕阵中传来,正是面色铁青的张济发出。
“切!”轻哼一声,华雄面前的那万千光点瞬时消失,只觉得腋下一麻,还不待他反应过来,只觉得一股大力从左肋传来,竟将他的身体挑离战马,一阵腾云驾雾之后,跌落到地上。
马蹄声轻响,尚且被摔到晕头转向的华雄,抬起头时,发现一杆银枪横在眼前,枪尖正对着他的咽喉要害。
“绣儿,还不住手。”远处张济飞马赶来,冲到一边时,翻身下马猛然打开张绣的银枪,把华雄扶起来之后,满脸歉意的说道:“华将军,某家侄女年幼无知,实是某管教无方。”
华雄红着脸,但依旧耿直的抱拳说道:“张将军无需为某脸上贴金。若不是张将军喝住,如今某早已经身首异处。令侄武艺高强,某不是对手。今日某已战败,张将军想去何处,自去就是,若是来日相遇,你我非友是敌,倒是某自不会手下留情。请。”
说完,华雄又看了一眼那依旧在马上的张绣,向他抱抱拳,随即大步离去。不消片刻之后,华雄带来的三千骑兵退的干干净净。
“这莽夫倒也是个爽快人。”李傕走到满脸感慨的张济面前感慨一句,随即转首笑看着张绣说道:“张将军倒是会藏私,令侄如此武艺,我等竟然一无所知。当日要是有令侄出手,恐怕那吕布都好过不了。”
“还不是叔叔不让绣儿出手,否则哪有那吕布耀武扬威的机会!”张绣不满的哼哼道。
“臭丫头,还敢说!要是伤了华将军,日后我等如何有面目见西凉父老?还不给某下来跪下!”张济大怒,指着张绣骂道。
“我不才要。叔叔惯会教训人!耶……”伸出舌头对着张济做个鬼脸,张绣竟调转马头飞也似的逃回阵中,任凭张济喝骂,理也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