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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第三个人

白露点苍苔 霜雪人间 3054 2024-11-19 08:03

  明素青今日也过得甚是窝火。前有“玉衡”台上惊天一大雷,众仙家嘈嘈切切都一头钻到了前掌门的风流韵事之中,天枢门百年盛名,到底经不得多少折腾;而后有松阳长老欲言又止,神色古怪,他一问方才知道,原来这一切弯弯绕绕,绕到最后,原是那枚铜镜有所古怪。

  他在山门前那惊天一剑,众仙家震撼,有言其颇具山石道人之真传,或为下一任掌门候选也说不准。临衍小辈弟子,自不可能真给他坐上掌门之位,然他背后的怀君可不同。他剑法超群,生性温吞,又是前掌门的亲师弟,无论他本人意下如何,他身后的一群人必推着他站到前台来。明素青平日里作风强横,既收了一群心腹便也得罪了不少人,这一群人抓着个救命草便尤爱兴风作浪,沐芳低调不问世事他们便瞄上了怀君,怀君再一退避,下一个便又是临衍。

  反正来来回回总有人要同他为敌。此番又被薛湛一搅合,明素青同松阳二人这才反应过来,真正的惊天大秘密不在前掌门的风流韵事之中,而在临衍处。若此秘密若处置不当,莫说派系之争,便是天枢门百年基业都有可能就此一蹶不振毕竟凌霄阁的旧例挂在前头,谁同妖魔有所勾连,谁便要被各家戳着脊梁骨口诛笔伐。

  这样相较来看,前掌门那点风流破事倒显得无关紧要。他思前想后,越想越是心惊肉跳,这才连夜往临衍处一探虚实。当真细究起来,前掌门清名之事说大不大,但临衍到底何方人士,他那被连翘重伤后一系列的反常之态又所为何事,此桩桩件件,当真要命。他这急慌慌一来,遇了许砚之,稀里糊涂被哄了一通,现在看这架势,不单怀君,连沐芳怕都是知道的。

  他越想越气,越想越是恐慌,这一恐慌,也就失了长辈风度。他一拂袖,朗声道:“我天枢门弟子的房里到底藏了个物件还是藏了个人,莫非我作长老的都没资格过问么?!”话一出口,隔壁房中顷刻亮起了一盏灯。

  一盏又一盏,众弟子被这一朗声所惊醒,纷纷披着外衣提着灯,揉着迷糊的眼来一探究竟。这一句甚是不客气,若当真藏了个物件倒还好说,藏了个人……大半夜的能藏什么人?许砚之在一旁听得瞠目结舌,道:“有一说一,衍兄弟作风端正,您这一无端指控恐怕有些不合适吧?”

  明素青对此莫名出现的一人本就揣着一口气,这见他竟当众同自己顶嘴,拂尘一挥,斥道:“你又是谁?在我天枢门里又哪里有你说话的地方?!”

  眼看周遭之人越聚越多,怀君与朝华皆暗暗心惊,方才见明长劳一走,三人摸黑本想施个封印咒暂且糊弄一番,然而今晚接二连三皆是不速之客,眼看北镜好容易来了,这又杀出了个程咬金,这可怎么是好?临衍朝二人摇了摇头,披上外套,打开房门。

  月明星稀,虫鸣声细碎,四面八方围过来看热闹的脚步之声令他哭笑不得。他朝众人一躬身,尤其朝明素青重重一鞠,道:“弟子方才睡得沉,不知长老到访,万望恕罪。”他将黑乎乎的房间露了大半个角,道:“想来砚之也是想让我多睡会,若因此惹了您不快,请千万莫怪罪他,都是弟子的错。”挨打立正,认错恳切,众人都还没反映过来明长劳这一通火从何来,临衍又将房门大开,道:“外头更深露寒,长老请屋里一叙。”黑洞洞的门中略可见些床铺书柜的倒影,怀君与朝华缩在窗子下头,既感憋屈也是哭笑不得。

  黑洞洞的房门仿佛一张豁口,众人都举着火把,明素青左右四顾,见小辈各自惴惴,一时也进退两难。若退,丢了长辈威严,丢了好大一张脸;若进,他一个长辈夜探人家房中,若得有心之人编排,还道他专拿捏着前掌门的关门弟子过不去,这又找谁说理?眼看围观之人越来越多,一个个提着寒灯的人影都是一张张编排造谣的口,明素青寻思了片刻,对许砚之道:“既如此,那你方才堵在门口这一通编排,却又是为何?”

  许砚之还没来得及答话,便听北镜抢道:“都是我的主意!我白日里见大师兄受了伤,正打算来探一探,是我给诸位添了麻烦,长老要罚尽管冲我来,切莫牵连无辜。”她这一言,一低头,虽颇有小女儿之态,众人一看,恍然大悟。这一恍然大悟,便连明素青都不好再行追问。

  正犹豫间,小道尽头又来了一人。今日怎的乌泱泱谁人都在往弟子房中探?

  那人白衫长裙,头发以一枚核桃木簪子松松挽着,鬓角压了个合浦珍珠钿,珠子圆润饱满,衬得她更是白面如瓷,正是云缨。她腰间一枚短剑今日也带在身上,众人见她,这才想起来,原来她的占星台距此弟子房不远。

  她平日不搅和门中杂事,今日一来,既显疲惫也一脸杀气。只见她如登朝的女帝一般朝众人一一睥睨罢,冷笑道:“这白日里还没吵完,晚上还想接着吵么?!”要说门中诸长老,众弟子怕明素青是因着那把戒尺,众人不愿多同云缨往来则因着此人脸色一贯不好。她挂着个八百年不见欢喜的脸,若非她医术高明妙手回春,平日就连明素青都不愿招惹她。

  人家师兄师妹一群小辈瞎闹,你们长辈一个个掺和进来,再掺和便同前山那群八卦搅屎棍子有何区别?明素青一念至此,长袖一拂,拂尘一甩,道:“如此,你且好生休息。明日朱观主还专程说要看看你。”

  众人闻言一惊,莫非明日还有后手?明汐也一惊。方才他众人皆一脸好奇往弟子房中涌,他便也跟着一起涌,谁知这一涌便见严师,他忙提着裤腿混到人群中一个不显眼之处,只想着快些开溜溜之大吉。谁料明素青眼睛尖,方才这一口气如一拳打在棉花上,现在好容易来了个明汐,他这一阵窝火便刹时有了个出处。

  “你在此地作甚?”他冷声一问,明汐腿一软,忙道:“我也来看看师兄……”

  “你今日干了什么还有脸出来,还不回去思过崖好好反省!”他一通吼得明汐险些尿裤子,明素青吼完这一嗓子尤不甘心,又对北镜道:“你一个姑娘家,多少注意些体面。”他此言一出,怀君险些站起来同他拼命。朝华忙将他的肩膀一按,只听临衍又道:“如此,先行谢过师妹。”

  众人浩浩荡荡来又浩浩荡荡走,许砚之三人进了房中,眼见怀君脸色铁青,朝华与临衍互不对眼,临衍方才强撑着一口气同明素青周旋许久,此时胸口的伤处当真见了些浊气。三人这才七手八脚将临衍一顿安放到床上,临衍还没坐稳,见北镜,忙起身郑重到了个谢。方才北镜一言已彻底将自己扯到众人的闲谈之中,她以姑娘的名声为临衍打掩护,这一番磊落确实令临衍都措手不及。

  北镜摆了摆手,临衍便也不顾虚礼,脱下了上衣。他这一脱,北镜目瞪口呆,只见那黑紫的一块伤除去浊气外,那纵横交错的纹路竟已顺着他的胸口,颇有往脖子上蔓延之势。

  “此事复杂,回头同你细说,你先来给为师护法,其他几个先暂且退避。”他说这话时眼睛直勾勾盯着朝华,朝华一挑眉,心道,我若真想轻薄你的小师侄还用得着现在?她又暗瞥了临衍一眼,方才形势紧急来不及细思,此时冷静下来一想,方才那一通桃色,竟是因着妖血之顾?

  朝华冷哼一声,与许季二人挤到书房之中。二人皆闻其“功勋”,多对其不忍直视,朝华浑然不在意,心道,这一群小屁孩怎偏生对男女之事这般念念不忘?

  “再盯着我当心长针眼。”她悄声道。

  “……”许砚之悻悻收回目光,又看向季瑶。季瑶也对此事不予置评,但她这一低头的功夫,月色如水,她左脸的疤被一层薄薄的淡绿色膏体盖了,竟显出几分楚楚之态。许砚之戳了戳她的肩膀,她回过头,许砚之一张口,话在嘴边,忽然化作一腔无言。

  “……怎么?”季瑶被他看得心下发毛,许砚之别过头,心道,仔细一想,这姑娘当真同其他女子都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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