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你?”
“没错,这就是儿臣所为!”
太后愣了半天,不知该如何回答,并非担忧刘礼的所言所行为他带来不良之效,而是不知下一步该如何走。
刘礼出来保护在情理之中,但是揽下罪责倒是意料之外,太后没想到刘礼会爱屋及乌到一个奴婢身上。
“皇帝,你这是关切过度,还是有意为之啊?”
太后想了想,决定将此事当作有利的一条。毕竟所有事情都有两面性,好坏只在一念之间。
“母后,我看三弟是过度忧心此事,还望母后不要轻信过激之言。另外,母后念在雪嫔家父劳苦功高的份上,饶恕雪嫔和莲子几分吧!莲子虽然有错,却不尽知礼数,所谓不知者无罪,请母后宽容一次!”
刘忠听此,走到刘义身边,劝慰道:“大哥,此事可不是太后一人能决定的,牵扯到天子清誉和皇家尊严,岂能被轻易饶恕。我劝大哥冷静些,莫要像三弟一般关心则乱!”
“二弟,你这话未免走失情谊!”
“我倒觉得,大哥的坚持走失偏颇!”
太后止住两人的争论,又目不转睛地盯着刘礼,语调轻缓地问:“皇帝,此事你究竟想如何?”
刘礼知道太后不会轻易放过他的任何把柄,于是坦然面对着太后每一寸目光。
“母后,此事儿臣有错,母后也该自省!”
“母后做错什么了?”太后轻轻一笑,心中却有几分忐忑涌了出来。
“雪嫔入宫前,儿臣一直不关心后宫,也未曾在意儿女私情。母后与众人屡次进言,劝告儿臣多与后妃走动、延绵皇嗣,还告知过许多秘事”
刘礼看了看太后诡异难堪的神色,继续说道:“儿臣自知母后关心,也知道母后想等儿臣真的懂事后才归权。人人常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儿臣这才想要以此尽孝!”
太后愣了愣,尴尬地笑笑。没想到,以前都是她拿归权说事,现在成了刘礼辩解的加分项。
“即使如此,母后该自省什么?难道皇上认为是母后催得太急了?”
“母后的确催得紧,儿臣又理解错了,母子未能好生沟通才造就此事。”刘礼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刘义,笑着说:“若是母后能够待儿臣如大哥那般,或许不会出现此事,更不会有人对儿臣说些闲话。是是非非,一起都在因果之中。”
“这这”
“儿臣所言,皆为心事!”刘礼笑了笑,心中已然有了计谋。“不过,虽母后待儿臣冷漠些,不如大哥,也不如二哥,但是儿臣尽孝心的诚心却不比两位兄长少。儿臣想着,母后若真喜欢皇孙,做成了也是一件欢喜之事!”
太后点头一笑,温和地看着刘礼。“皇帝原来是这样想,都怪母后没有与你好生来往。母后待你们都一样,只是按着不同身份来爱惜罢了。原本想着皇帝日理万机,又与母后一起商议政务,这感情自然会在其中流转,却没成想是一大疏忽!皇帝尽孝心令人感动,可是为何非要选择此等方法?又非雪嫔不可呢?”
刘礼知道,太后接下来也要怪罪自己,于是惭愧地回道:“事到如今,儿臣只能一一直说了。**香,儿臣并不认识,甚至对之一无所知。昨日,有一个黑衣人来御阳宫找我,告诉这等东西的用法和效果,说他会将这东西于明日放在雪嫔的住处。我本来要探究此事,却被政务缠身,申时才匆忙赶来看看,想来也不会被打搅得太晚。谁知一来竟是这等场面,看来那个黑衣人就是歌笑说的人,他想要让儿臣误会雪嫔和歌笑。不过,这手段过于拙劣,儿臣自然不会上当!”
屋内的人都愣住了,大家都被皇上和太后搅糊涂了,只有确切明白事情缘由的人才能透析此中道理。
刘义自知刘礼现在的选择是不再温和应对而是选择反击,不过他也别无选择,唯有帮助刘礼将太后的计谋破坏,否则将会保不住这个同样聪明、而且阴狠的母后。
“此事原来是有人心怀不轨,一来想要扳倒雪嫔和歌笑王子,一来又令三弟和母后陷入难堪。幸好母子之间不存隔夜仇,这话一说开就好了,如今倒是一同知晓了外人心思,这着实令人开怀!”刘义看了看太后,“母后,你看此事是否要重新定义了呢?”
太后冷漠地坐着一言不发,她被这两个皇子弄得心神不安:毕竟都是皇家的人,这心思真是丝毫不逊于哀家,真是我的两个好儿子!
“三弟,既然你知晓黑衣人为何不早些查明?”刘忠惊疑地看着刘礼,“刚刚歌笑说及此事,你为何不给他作证?若是刚刚说出,岂不更快解除疑惑?拖延至今,却是为了保一个奴婢,看来你对歌笑王子和真相并不多么在意啊!这才叫不合情理,需要好生思量!”
太后点点头,同等惊疑问道:“皇帝,你为何现在才说?是否是有心隐瞒,或是假意编造?身为一国天子,你可不能说谎啊!”
刘礼轻轻笑了笑,温和地看着太后。“母后,儿臣不正是为了你在意的颜面吗?若是儿臣说得清楚明白、不留余地,那不说母后了,整个北华皇室恐怕都要陷入非议。如今,既然你们怀疑,那儿臣亦可当着众人的面说一说!”
“不必了!”太后愤怒地瞟了刘忠一眼,令刘忠将无关人等都带了下去,宫人只留了那两个宫女。
有些事,说不得,太后丢不起那个脸。比起两个人,还是她的面子和威严重要得多。
刘义看了看太后,抓紧时机问道:“母后,既然歌笑王子被人构陷,关于他的罪责是否”
“不可!”太后气得站了起来,将所有人都看了一遍。“一切都还有待考究,歌笑王子即便是被人设计,他也确实玷污了雪嫔和凉华的名声,此事不可以轻容!二皇子,平定宫中流言之事就交给你去办,务必保全所有人的名声。对外宣称醉月轩起火一事蹊跷,正在调查中,将嫌犯歌笑和莲子押入刑司牢房,严加看管!”
“母后!”刘礼不服,却被刘义拉住了,他听了刘义的几句分析便不言语了。
的确,若是太后以失火之罪定论,此事对谁都有转机,醉月轩也始终要出一个人。
“莲子说到底还是失职,没有保护好主子,也不该将合欢香带入宫中。再者,就说她敢拒收哀家的花,这就已经够她死千百回了!怎么,皇上是觉得母后判错了?”
莲子一听,害怕刘礼和风行说错话便跪着谢恩。“奴婢多谢太后,此事莲子有罪,一定会好好改过!雪嫔毫不知情,甚至被药物、烟火伤害,请太后宽容以待!”
“雪嫔?!”太后笑了笑,沉默了一会儿。“雪嫔看似没错,却得了红颜祸水的罪责,令皇上终日寝食难安,又令六宫时刻不宁。今日,差点坏了哀家和皇上名声,对内对外都难逃罪责。素问侯王严苛,定是不许自己的女儿成这般模样。是以,雪嫔也应该好好管教才是!”
“母后,雪嫔还很虚弱,况且此时不能受罚!这一切都是儿臣的错,与她毫无关系,还请母后不要迁怒于她!”
太后正要回话,突然听见一阵吵闹声,似乎是凉华和禾雨在喊着:雪嫔,你慢点!
未几,雪嫔突兀地出现在众人面前。她衣服松垮地穿着,头发微微凌乱,妆容也毫不整洁,看起来就像刚从睡梦中惊醒。
刘礼见此,脱了外衣给她穿上,却被她冷淡傲娇地扔了很远,似乎拼了命也要抗拒刘礼的恩宠。
众人惊了又惊,唯有莲子和刘礼明白雪泽的心思。莲子匆忙地过来,将雪泽的衣服整理好,低声劝慰道:“主子,你这是何苦呢?皇上也是为你好啊!”
禾雨和凉华跑了过来,告诉太后:雪嫔醒来,知晓自己被皇上宠幸便激动不已,不听劝说地跑到了这里,想请太后赐死!
“雪嫔,这是何意啊?”太后忍住喜悦,惊疑地问她。
太后和刘忠一样,看着皇上爱而不得又无可奈何都欢喜不已,只是这份欢喜的原因不尽相同。
“太后,求太后将青苓赐死!这一切都怪青苓,你就处罚我好了!歌笑王子没有错,他也并没有轻薄我!莲子更没有错,她对一切也毫不知情!请太后给青苓一个痛快!”
“这这,你先起来吧!”太后亲自将雪泽扶起来,温柔地说:“哀家会查明真相,也不会将歌笑王子和莲子如何,你且放心!你身子虚弱,还是回到浮梦阁去休息吧!”
“不,我不想在这个地方!时常有人嫉恨,还在院子里挖出些媚药,屋子里点有浓香每天,每天还要见到不想见到的人我,我真的不喜欢皇宫,太后看在青苓诚恳的份上赐予白绫一条吧!”
太后看了看满脸失落的刘礼,哀叹道:“雪嫔,你怎么能让侯王担心呢?既然你不喜欢此处,那就去更安静的地方吧!皇上你也忍忍,等雪嫔想开了就好了!”
刘礼明白雪泽这般做法的意义,却还是感到心疼难受:你说这些话,一样令人痛苦,你要去冷宫,又让我如何放心?为了保全她们,为了让太后不怀疑,你果真不在意一切吗?
太后见刘礼已经失去了心智,便大声决断:“醉月轩失火,令雪嫔再度受惊,即日起搬去东郊湖。莲子护主不力,罚之降一阶,另外每日学习宫规、不得懈怠。歌笑王子牵扯其中,暂且押入牢中,待查明真相后再度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