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妹道:“不是,人家说是来找你的。你过了午时还没回来,人家也不肯先吃饭,说要等你回来一起吃。你先快去洗洗吧,看在有客人的份儿上,今天就放你一马。”
她又凑到乖仔耳边,轻声说道:“人家可是大名鼎鼎的无炎公子,你可别把人怠慢了!”
乖仔似乎并没有对无炎公子这个名号感到吃惊,他直接走出门去,不一会儿便回来,脸上手上还沾着水珠,盘着的头发也散了下来。
李小妹道:“快坐吧,别站着了。你看看你,来了客人还不好意思了。”
她搬来凳子,三人围坐桌前,她又说道:“无炎公子,咱们先吃饭吧。”
姜无炎像是没听到李小妹说话似的,仍旧直勾勾地盯着乖仔,开口说道:“听李姑娘说,乖兄是失忆了,对吗?”
乖仔本来已经拿起了碗筷,听了姜无炎问话后,又把碗筷放了下来,看向姜无炎说道:“没错,大概一年前我流落至此,当时是小妹救了我,不过当时我已经失忆了,之前的事我统统都忘了。”
李小妹插嘴道:“这些我刚才都跟无炎公子说过了。公子,难道您认识乖仔?”
姜无炎点了点头,说道:“想必是认识的。”
他的脸上又浮现出灿烂的笑容,继续问道:“乖兄,以前的事你真的忘得一干二净?”
乖仔道:“没错。”
姜无炎道:“那这个你怎么解释?”
他从怀中把那张药方拿了出来,递给乖仔,又说道:“一个月前,明光门的祁立和北沙帮的古战在此地发生冲突,双方以死相拼,皆受了严重的内伤。你就是以这个药方将他们二人治好的,对吗?”
乖仔接过药方,只看了一眼,便放在桌上,说道:“这药方是我胡乱写的,当时我就跟他们说了,治死了概不负责。”
“呀!”
李小妹突然惊呼一声,把碗筷放下,对姜无炎说道:“那两个人不会真死了吧!”
她双手抓上姜无炎的胳膊,边摇晃边焦急地说道:“那两个人喝完了药可是生龙活虎地离开了啊,他们要是死了可不一定就是乖仔医死的,公子您要明鉴啊!”
姜无炎温柔地将自己的胳膊抽了出来,说道:“李姑娘莫要着急,那二人现在依旧生龙活虎,好得不能再好了。”
李小妹道:“呼,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乖仔的药方真有问题呢。”
姜无炎道:“这药方确实有问题。”
李小妹本来已经放下的一颗心又被姜无炎的一句话提到了嗓子眼儿,她焦急地看着姜无炎,恨不得直接把结果从他嘴里掏出来。
姜无炎却依旧不紧不慢,他又把目光转到乖仔身上,缓缓地说道:“这药方的问题并不在药上,倒不如说,这些药妙得很,妙到除了医仙华三问以外,再没有别的大夫能开出这个药方。”
闻听此言,乖仔的嘴角抽动了一下,李小妹更是惊得张大了嘴,她立马问道:“这药方真的这么厉害?”
姜无炎点头道:“不错,这药方正是华三问的独家秘方。”
李小妹不可置信地看向乖仔,又上下打量了他一下,问道:“难道你是医仙华三问?”
乖仔依旧保持沉默,低着头,好像在思考什么事情。
姜无炎摇头笑了笑道:“华三问已逾天命之年,李姑娘,你看乖兄有那么大年纪吗?”
李小妹又看了看乖仔,说道:“看上去也就十七八呀。”
她又看向姜无炎,赶忙问道:“无炎公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姜无炎道:“这药方除了华三问以外,还有一个人知道。”
说到这里,姜无炎死死地盯着乖仔,恐怕若此刻乖仔的头发少了一根,他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偏偏乖仔还是什么反应都没有。
姜无炎只得摇摇头,继续说道:“那个人就是华三问的至交好友,落梅公子。”
李小妹闻言直接吓得从凳子上跳了起来,这一下把桌子上的碗也碰了下来。幸亏乖仔眼疾手快,直接伸手将碗接住,又放回了桌上。
此刻,李小妹看乖仔的眼神已经不只是惊讶,而是惊恐。
若说乖仔是华三问,李小妹还真能相信,但若说乖仔就是那名满天下的落梅公子,她是一千个一万个不相信。
她颤抖着将头扭向姜无炎,问道:“公子,你……你是说乖仔他……他就是……落梅公子?”
姜无炎道:“没错。”
他又看向李小妹,继续说道:“一年前,落梅公子突然失踪,而乖兄也正是那时出现在这里,而且他也敢独自去黑熊出没的山上采药,他又知道医仙华三问的秘方,他不是落梅公子,又能是谁?”
他又看向乖仔,双眼似乎要喷出火来。
他说道:“我认出你,本就不需任何证据的。哪怕你化成灰,我也能一眼把你认出来!”
李小妹又看向乖仔,打量着前两天新给他置办的棕色劲装。这劲装虽然干净利落,可比起无炎公子的华服还是差远了,但当时乖仔可是真的十分开心,那爽朗的笑容还印在李小妹的心里。
她实在无法想象,眼前这个与自己相处了一年的有些笨笨的大男孩儿就是她心目中的大英雄落梅公子。
乖仔此刻终于有了反应,他抬头看向姜无炎,冷冷地说道:“我说过,我已经失忆了。”
说罢,他便拿起碗筷吃起饭来。
姜无炎又将桌上的药方拿起,举到他面前,大声问道:“你若失忆,又怎会记得这药方?”
乖仔道:“我也说过,那是我胡乱开的。”
姜无炎气得把药方往桌上一拍,站了起来,大声喝道:“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你明明没有失忆,却要假装失忆,难道就是因为冰雨的死?”
“啪!”
乖仔将手中的碗朝桌上一拍,把碗拍得粉碎,米饭溅得到处都是。
他本来以为他已经忘了那段伤心的记忆,没想到再被提起时,还是那样的激烈,甚至要把他的心搅烂。
他又看向姜无炎,冷冷地说道:“你既明白,又何必来?”
他站起身,把门打开,说道:“你走吧。”
姜无炎叹了口气,说道:“你为何如此偏执,你就没想到冰雨的死另有蹊跷吗?”
乖仔闻听此言,立马瞪大双眼看向姜无炎。姜无炎走到乖仔面前,继续说道:“你二人初一见面便情投意合,她怎会早已心有所属?若真如此,我和冰晴又怎会不知?难道她连她亲姐姐都瞒?你们相处了半年,她对你是不是真心难道你看不出?她怎会是迫于压力与你在一起?她又怎会无奈选择自杀?这根本都是无稽之谈!”
姜无炎方才说的这一席话,每进到乖仔耳中一句,他便激动一分,等到姜无炎说完,乖仔已是双眼通红。他双手抓住姜无炎的双肩,大声吼道:“但那封遗书确是冰雨的笔迹,这又作何解释?”
姜无炎握住乖仔的双手,试图让他冷静下来。乖仔长出了几口气,被姜无炎拉着坐回桌前。李小妹识趣地走到门外,回头说道:“我先出去了,你们慢慢聊。”
说罢,便将房门关上。
姜无炎坐回到乖仔对面,乖仔立马问道:“无炎,你快跟我说,冰雨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
姜无炎道:“你还记得清风门的朱凌峰吗?”
乖仔道:“当然,他是清风门第一高手,当初你让我给他下过战帖,但他并未应战。”
姜无炎道:“害死冰雨的凶手,就是他!”
乖仔道:“什么?他为什么要害死冰雨?”
姜无炎道:“他也只是听命于人,真正的幕后主使是清风门门主,步飞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