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落梅完全不懂姜无炎的意思,只不过眼前的他,似乎又瞬间变回了自己认识的那个姜无炎。
姜无炎笑着说道:“落梅,你的一席话让我冷静下来了。你说得对,造反这个想法实在是太过疯狂了。也许是我太过急于求成,才会诞生出如此疯狂的想法,谢谢你及时点醒我。”
欧阳落梅赶忙摆手道:“不,你不用谢我,也不用道歉。这些日子咱们一直奔波,你也一直在筹谋算计,难免会想得极端了。再说,我那么多次的冲动行事,都是你把我拦了下来,现在终于轮到你冲动一次,我自然也是义不容辞啊。”
姜无炎笑了笑,继续说道:“落梅,造反一途确实如你所说,虽然是条捷径,但也是下下之策。汉夷两族和平共处的道路虽然充满艰辛,但只要坚持下去,不放弃,就一定能够找到完美解决这个问题的法子。”
欧阳落梅闻言,激动地站了起来。他走到姜无炎身旁,兴奋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对啊,这才是我认识的姜无炎啊!我相信,凭你这聪明绝顶的脑袋,一定能够想出完美的法子!”
姜无炎揉着肩膀,笑着回道:“这几日咱们就好好休息吧,等到那些名门正派来了,就随意打发了他们,然后咱们便去皇城找明帝,让他兑现承诺。”
欧阳落梅道:“好,那咱们今天就去找个酒楼吃个大餐,庆祝一下!”
月色朦胧,星光点点。
欧阳落梅昏昏沉沉地回到自己的房间,一头倒在了床上。
方才他喝得实在有些多。
这段时间压制着的痛苦与疲惫,仿佛都随着刚才那一顿大酒烟消云散。
他现在放松极了,只想在床上美美地睡上一觉。哪怕明日会头疼欲裂,那也是明日的事情。
“咚,咚。”
欧阳落梅听见了敲门声,但是他并不想应答,他只希望来的人能够识趣些,可以自己离开。
“吱。”
推门声响起,看来这人是不太识趣的。
欧阳落梅翻过身,背向门口。他其实已经猜出这位来客八成是杨姨,这府中也只有她这么不识趣了。而她此番来的目的,欧阳落梅也能猜个七七八八。所以他打算不搭理她,想必她也是没什么法子的。
“落梅,你睡着了吗?”
“嗯?是大嫂?”
欧阳落梅赶忙挣扎着坐起身,只是眼睛还睁不太开。他眯缝着眼,看着眼前人缓缓向他走来。
香气,一股十分熟悉的香气钻进了欧阳落梅的鼻息。他精神一振,猛地睁开了双眼。
他明明看清了眼前人,却觉得有些恍惚,好像在做梦。
眉眼话柔似天泽,梦萦青衣连反侧。
庭前梅花芳又露,只是佳人难再得。
眼前的一袭青衣,欧阳落梅已不知在梦中见过了几百遍。他甚至想过,为了再见她一面,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可是眼前人,真的是她吗?
欧阳落梅清楚地知道,十分清楚,但泪水还是不受控制地缓缓流下。
“落梅,你怎么了?”
欧阳落梅向后一躲,躲过了她伸过来的手。
他说道:“大嫂,我没事。”
苑冰晴点了点头,转身拿起桌上的碗递到欧阳落梅面前,说道:“这是我熬的醒酒汤,你喝了吧,不然明早可要头疼了。”
欧阳落梅一把接过醒酒汤,赶忙喝了下去。
他想掩饰自己的尴尬。
苑冰晴道:“呵呵,不用喝得这么急,小心呛到。”
她把碗拿了回来,温柔地看着欧阳落梅,柔声说道:“我穿这身衣服,是不是把你吓到了?”
欧阳落梅低头沉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苑冰晴抬起右手,摸着自己的袖子,痴痴地看着。
她说道:“这是冰雨最喜欢的一件衣服,你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就穿着它。”
苑冰晴又看向欧阳落梅,说道:“落梅,你看着我。”
欧阳落梅抬起头,看向苑冰晴。
苑冰晴道:“今日我穿上这身衣服,就是想告诉你,我已经放下了。你也该放下了,明白吗?”
欧阳落梅张开嘴,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
苑冰晴叹了口气,她坐到欧阳落梅身前,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脸庞,柔声说道:“落梅,冰雨的仇你已经报了,不要让你们的感情成为你的枷锁,就让它成为一段美好的回忆,好吗?”
“噗!”
苑冰晴等来的并不是欧阳落梅的答复,而是他喷出的一口鲜血!
“啊!”
她尖叫一声,立马站了起来。她的脸上还有胸前都沾满了血。不过眼下她顾不上自己,她看着欧阳落梅正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胸口,刚要上前询问。突然,她感到一股大力从背后传来。下一刻,她就被人拽出了屋去。
“大嫂……”
欧阳落梅挣扎着站起身,但没走两步,又浑身无力,只能支着桌子勉强地站着。
“什么时候,我是什么时候中的毒?”
他开始仔细回想方才的那场宴席,那场宴席只有无炎、杨姨和自己在,苑冰晴不能喝酒,怕扫了兴,所以就没有去。若是在那场宴席中被下了毒,那么无炎和杨姨也有危险。
“不好,我得去看看他们。”
他赶忙席地而坐,想要运功逼毒。但他发现自己竟然无法调动体内的真气,内力全无,好像被人给废了一样。
“怎么可能?”
他实在无法相信,他有神功护体,本是百毒不侵的,就连华三问都拿他没辙。但现在这毒如此猛烈,竟弄得他如废人一般,不仅内力全失,而且浑身无力,连起身行走都相当困难。
他扒着桌沿,正努力地想要站起身,就见姜无炎缓步走了进来,站在他面前,低头看着他。
他赶忙问道:“无炎,你没事吧?”
他赶忙站起身,想要走上前去,却没站稳,一下扑倒在姜无炎怀中。
姜无炎把他扶回桌前坐好,他抓着姜无炎的双臂,使尽浑身的力气说道:“大嫂被人抓走了!”
姜无炎道:“放心吧,冰晴她没事。”
他挣开欧阳落梅的双手,后退了两步,站在那里,看着欧阳落梅。
欧阳落梅痛苦地捂着胸口,汗水正如倾盆大雨般从头上滴落。
他看着姜无炎,双唇不停地颤抖,似乎还想要问什么。
姜无炎道:“你不用开口,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冰晴好得很,杨姨好得很,我也好得很,我们三个都好极了。”
他明明在笑着,但眼神却是那么冰冷。
欧阳落梅看着他的眼神,似乎明白了什么,但他却怎么都不能相信。
姜无炎道:“哈哈,看看你的样子,这件事有那么难以置信吗?”
他放肆地笑着,十分得意。他鄙夷地看着欧阳落梅,就像在看着一条丧家之犬。
他冷冷地说道:“这毒,就是我下的!”
“什……什么?”
欧阳落梅已经没有力气瞪大他的双眼,说出这两个字,已几乎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姜无炎道:“没听懂吗?我让冰晴给你送来醒酒汤,顺便在里面下了点药。”
他走到欧阳落梅跟前,凑近他的脸左右看了看,点了点头,说道:“看来这药确实奏效,连你的神功都护不了你了。”
欧阳落梅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尽管眼前的事实是如此的令人难以置信,但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来思考这些前因后果。
他已经把目光转向了床上的两把神剑。
姜无炎却又挡在了他面前,冷笑道:“怎么,你还想抵抗?”
“呼……”
欧阳落梅憋足一股劲,使劲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撞向姜无炎。
他知道自己虽然中了毒,但是姜无炎却根本不懂武功,肯定经不住自己这一撞。只要能把他撞开,将神剑拿在手中,那便还有可能逃出生天。
但他这一撞,却好像撞在了一块铁板上,不仅没把姜无炎撞开,自己反倒跌在地上。
姜无炎大笑道:“哈哈,你还有什么招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