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火知道在青瓦城外有一座马头山,至于马头山上是不是有山贼,这就不是林火能够知晓的了。
这事情也无关紧要,等张狗儿的叔叔查明白自己侄儿去了哪里,林火应该早就回到蜀国了吧。
林火现在一心想要找到太史殊,于是他扛着张狗儿兜兜转转,最后还是回到了和丰赌馆。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
事实也正如林火所料,等他带着张狗儿从小巷中七拐八绕回到和丰赌馆,赌馆里早就人去楼空。
之前那满地呻吟的壮汉不知所踪,刀疤脸的尸体更是巡查不到。只有还来不及拆毁的铁笼,还有地上洗涤不净的血渍会告诉未来人,这里曾经发生过的故事。
林火从原路进入和丰赌馆,将张狗儿随意放在一张凳上,又寻了根铁链将他五花大绑。之前张狗儿那些手下用铁链偷袭林火,现在就落到了他自己头上,也算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做完这些,林火伸手捏住张狗儿手腕,准备用真元将他激醒。
就在林火准备运劲之时,他突然听到二楼有轻微的脚步声响。林火耳廓微动,但面上不为所动,依旧是装模作样地捏着张狗儿的手腕,但暗地里他却用余光去瞥二楼。
林火一瞥之下,正见到一个男孩儿冒出头来。
那男孩儿长着一对贼溜圆的大眼珠子,同样在小心翼翼地观察林火。
林火微微一笑,突然俯身捡起地上一块碎木,运起真元,朝男孩儿方向用力一掷。
只听得“嘭”的一声,二楼那片楼板便被林火暗藏的真元震碎,男孩儿郎发出一声惊呼,直接跌落下来。他在空中手舞足蹈地想要抓住些什么,不过是徒劳无功。
可他最终还是没有跌落地上,全因为林火一把将他衣领拽住,“你是谁?”
那男孩儿面色煞白,显然是方才吓得不轻,但是等他看清楚林火面容,嘴巴一歪立即哭了起来,“恩公!原来是你啊!恩公!你回来了啊!”
恩公?
林火摇头苦笑,他现在听到这两个字就觉得头疼。
他仔细看看了这男孩儿面容,又和记忆之中比对,还真是之前被他解放的囚徒之一。
林火摇了摇头,便将那男孩儿放下,“你们怎么还没走?”
那男孩儿就像是没有听到林火说话,自顾自地在那儿抹着眼泪,就是“恩公!恩公!”的叫个不停。
林火无奈摇头,只能放出天位威压。
那男孩儿被天位威压一震,终于收了眼泪。
林火缓缓将气势收回,笑着说道:“不哭了?”
男孩儿吸着鼻子点了点头,“不哭了!”说完这话,他又低头去看,“尿了。”他两腿之间湿了大块,还在滴滴答答地往地上渗水。
林火无奈扶额,“直接说吧,你在这里监视我?不对……”林火看了眼男孩儿尿的裤子,“谁也不会派你这样的来监视人的。”
男孩儿羞得一片通红,唯唯诺诺地说道:“我不是来监视恩公的,我身子小钻进钻出方便,是费叔叔叫我回来偷摸看看还有什么吃的喝的没有。”
“费叔叔?”林火疑惑地问道。
男孩儿听到费叔叔的名字,眼睛里就像是放出光来,就连自己刚刚吓尿了的事儿也抛诸脑后,“是啊!就是之前和恩公说话的那个人,他就是费叔叔!费叔叔可厉害了,刚刚要不是他提醒我们快点走,我们可能就被和丰赌馆后面来的坏人给杀掉了。现在费叔叔又给我们找到了落脚的地方,我们再也不用担心活不下去了。”
林火看得出来,面前这男孩儿很是崇拜他的费叔叔,也就是之前那位中年人。虽然林火很想告诉这孩子,生活里的苦难多得难以想象,但是看着这孩子对未来充满希望的模样,林火还是没把那些话说出口。
他只是笑笑说道:“看来你很崇拜费叔叔啊。”
男孩儿笑得无比灿烂,“那肯定啊,费叔叔可厉害了,以前是将军府的武师,后来好像是得罪哪个富家公子,才被赶出了将军府的。对了,那时候薛将军还没来青瓦城呢。”
林火随意听着,心里却想着其他事情。
这些人虽然是林火随手救下的,但是他也不能完全坐视不管。林火稍作思考,便从怀中掏出几张银票来,“这里有几千两银票,你给你费叔叔,他会知道怎么用。”
男孩儿却连连退后,把林火递来的银票推远,“费叔叔说了,恩公已经救了我们的命,我们不能再要恩公的东西。以后的日子,我们要自食其力。”
林火愣了愣神,他确实没想到那个中年人方才还是为生存而活的囚徒,这会儿便能够说出这种话来。或者这位费叔叔,当真能够带领这些囚徒走出一条路来?
男孩儿见林火不说话,也就摆了摆手,“恩公,如果你没什么吩咐的,那我就先走了。仓库里的东西都被那些坏人搬光了,我得快点回去把这些消息告诉费叔叔。”
林火望着男孩儿离去的背影,迟疑了片刻,随后出声将他叫住,“稍微等一下。”
男孩儿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林火,“恩公有什么事儿要我帮忙吗?”
林火顿了顿,单膝跪在男孩儿面前,与男孩儿在同一高度,“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儿笑着说道:“我大名叫萧三秋,小名狗蛋。”
“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林火讶然道:“这名字还真是不错。”
萧三秋听到林火夸耀,笑得更开心了,“恩公好厉害啊,这都知道!我娘生我的时候,我爹正好不在家,第二天才见到了我,他就给我取了这个名字。”
林火自然没有去问萧三秋现在爹娘在何处,若是他爹娘还在,他也不会落在到被和丰赌馆囚禁的境地。林火在心中叹了口气,随后摸了摸萧三秋的头顶,“三秋啊,你要记住,无论未来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像现在这样,永远开开心心的,若是这样,什么事情都无法将你打倒。”
萧三秋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我肯定听恩公的话。”
林火同样报以微笑。
萧三秋摸了摸自己脑袋,“那恩公,我走了?”
林火挥了挥手,“去吧,去吧。对了,你的衣服都破了,回去了记得让你费叔叔给你补补,都冬天了,可别冻坏了。”
萧三秋身手异常灵活,这会儿不走楼梯,也已经爬上了二楼,“恩公我知道啦!”说完这话,他已经从二楼小窗钻了出去。只是他不会发现,林火已经将那些银票,夹在了他的衣服缝隙之间。
林火如今分身乏术,就当是对他们的小小帮助吧。
目送萧三秋离开后,林火摇了摇头,将这些囚徒的事儿抛诸脑后,重新走到昏迷不醒的张狗儿身前。
林火拎起张狗儿的手腕,便将真元刺入他体内。
张狗儿浑身打了个机灵,痛呼一声清醒过来。
林火对张狗儿这个人毫无好感,自然是没有留手,这一下激得张狗儿呲牙咧嘴,面上五官全因为疼痛而挤到了一块儿。
不等张狗儿彻底清醒,林火将匕首顶住张狗儿的咽喉,“我问,你答。”
张狗儿脖颈上爬满冷汗,盯着近在咫尺的寒芒,就连口水也不敢咽,轻声说道:“大侠饶命!大侠饶命!”
林火见着他这种孬种样子,也就将短剑拿开了一些,出声问道:“我听说,在青瓦城中没有你找不到的人,是不是?”
听到是要找人,张狗儿脸色立即好看了些,“原来是要找人啊,大侠你早说啊,你看我俩在这打生打死的……”
林火略微皱眉,又将短剑逼近,“我问,你答,不听废话。”
张狗儿脸色立即发青,赶紧回应道:“是是是!无论大侠要找谁!您就算是要找条狗,小的也能给您揪着尾巴拖来。”
林火冷冷说道:“我要找人的人,他叫做太史殊。”
“太史殊啊!这还不容……”张狗儿面上原本该是洋洋得意,这会儿又变得煞白,“您要找太史殊?”
“怎么?”林火寒声问道:“他是薛富贵的囚犯,你又掌管监狱,你可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他关在哪里!”说着这话,林火已经将短剑贴在张狗儿脖颈皮肤之上。
“不不不。大侠你误会了!”张狗儿额头上冷汗直流,不断向后仰着脖子,只想离开短剑越远越好,“小人确实知道太史殊关在哪里,可是……可是这太史殊不归小人管啊。”
林火略微皱眉,将张狗儿稍许放松一些,“不归你管,看来我还得再找你叔叔。”
“大侠!你这就有所不知了。”或许是林火放松了一些,张狗儿的脸色也好看了不少,“就算你找到了我叔叔,他也帮不了你,因为那个太史殊根本没有被关在我们青瓦城的牢房里。”
林火急忙追问道:“那他是在哪里?”
张狗儿答道:“像他这么重要的大人物,自然是关在将军府里。”
“将军府?”林火重复道。他不用去问是哪一位将军,毕竟如今青瓦城中将军只有薛富贵一人。
可是将军府防备何等严密,别说林火这半吊子天人能不能杀入杀出,就算让他找到了太史殊,他也很难将太史殊安然无恙地救出将军府。
如今这事情陷入僵局,到底应该怎么解决。
林火陷入沉思之中,难道真要他拼上一把,夜闯将军府?
“大侠?大侠?”张狗儿突然在此时出声招呼林火。
林火抬眼看他。
张狗儿眼有喜色,“大侠是不是在想,怎么才能混入将军府中?”
林火冷眼看他,手指摩挲短剑剑脊。
张狗儿脸色立即垮了几分,“我知道以大侠的功夫,杀入将军府肯定是没有问题,不过想要救人出来,可能,我是说可能有那么一点点困难。”
林火冷冷说道:“有话就说。”
张狗儿赶紧说道:“我在将军府认识朋友,可以带着大侠去找到那位太史殊大人,绝对不会惊动任何人,大侠你意下如何?”
林火沉默了片刻,随后说道:“你是要拿这个给自己买命?”
张狗儿看到林火有所松动,眉毛也飞扬起来,“也不能说是买命,我们也算是各取所需。大侠要是杀了我,恐怕也寻不到那位太史殊了吧。”
林火微微一笑,“或许是找不到了。”
张狗儿面上笑意更浓,“看看,我说什么来着,既然这样岂不是正好?我能活命,大侠还能找到太史殊,一箭双雕,一举两得!快点给我松绑,我们可得合计合计……”
“不过啊,我做事有个原则。”林火骤然起身,将短剑扎入张狗儿胸膛之中,“我绝不向恶人妥协!”
张狗儿低头看着自己胸口短剑,满脸难以置信。他张嘴想要说话,偏偏吐出来的全是血沫。
林火背过身去,不再去看张狗儿。他开始烦恼,明明知道太史殊就在将军府中,可这将军府该怎么进去?
杀了张狗儿是他为人原则,但太史殊这事儿,又该怎么收尾。
林火摇头苦笑,一扭头正望见方才萧三秋跌落之处。林火脑中灵光一闪,想起一个人来,“费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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