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在看一幅画:“师父,你看丽姐虽然从事这个行业,可人还是很懂艺术的嘛,还有一副国画哩。”
我一看也是,这个会客厅跟以前去过的那种金碧辉煌的会客厅不太一样,里面很素雅,竹木花卉都是中国风,估计是专门用来招待大佬的——现在这年头的大佬,都是拈着佛珠,捧着香炉,摆着茶道的,贼有禅意。
那副国画愣一看就给人感觉特别潇洒,画着一只五彩斑斓的大公鸡,在青翠苍劲的芭蕉叶下面引颈长鸣,那傲气劲头活灵活现,特别威武。
“师父,这画值钱啵?”
“不知道。”我答道:“画的挺好。”
其实我并不懂画。虽然我跟古玩店老板学了不少知识,可画跟古董的定价方式为品质不一样,画跟书法,小说一样,属于各花入各眼,笔法因人而异,好比你喜欢,我可能觉得不怎么样,你看着不顺眼,我倒是觉得有艺术感,外带作者的名气占画作价值的八成,门外汉不可能看明白。
“那这画叫啥名?”唐本初倒是对这画挺感兴趣:“我觉得画的挺好,一准特别值钱,我看鉴宝,里面那范增的画,能买楼了。”
我哪儿知道叫啥名。
不过看见过祝寿的图,是松树仙鹤,取延年益寿的意思,叫“松鹤图”,这个既然是雄鸡芭蕉,我就随口说道:“鸡芭图。”
“原来是鸡芭图。”唐本初点头称是:“还是师父见多识广。”
他还拿出手机拍了一张,发到了朋友圈里装逼:“传世名作鸡芭图,笔法遒劲,一饱眼福。”
陆恒川的一双死鱼眼扫了我们俩一下,叹了口气:“没文化,真可怕。”
老子咋没文化了,就他妈的你有文化,你连这图叫啥都说不出来,还有心情笑话我。
刚要挑几句酸话来怼他,门一开,丽姐来了,又是招牌性的“哎呦我的李大师啊!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你身体怎么样了?”
说着把我从上往下的扫:“这小身子板,没留下啥后遗症吧?”
“没有,我身强力壮,嗷嗷的。”既然丽姐来了,我开门见山的就把山娘娘的雕像给拿出来了:“我是来给你送神的,保佑保佑你的生意。”
丽姐一看那个雕像,脸色一青,瞬间就想起了上次那个搞得她老公差点成活太监的女罗刹了:“上次郭大师给我请了一个,您又给我请一个?是考验我老公的定力还是咋?”
“这根上次的不一样。”我把山娘娘的来历解释了一遍:“专业跟你这里正对口,你就放心吧。”
丽姐一听这个,这才喜不自禁:“好好好,真要是能调动我手下人的积极性,我可得好好感谢李大师,绝对不马虎!哎呀,李大师咋知道最近什么买卖的都不好干,竟然这么照顾我,有心了有心了!”
“没啥。”我摆了摆手:不过你最好可别让你老公再干上次对罗刹女干的那事儿了,这次是不会废他,可他有可能就废了自己了。”
纵欲过度,一样可能精尽人亡。
丽姐一听很不好意思,羞涩的说道:“看您这话说的,我肯定不能记吃不记打,他也一样!”
既然事情都交代完了,我就跟丽姐道别要回去。
可丽姐一把拉住我,笑着说道:“李大师咋这么急着走?好不容易来一次,都没好好招待过你,这次怎么也得让您玩儿痛快了,咱们这是什么地,就是来玩儿的啊!”
唐本初一听很期待,俩眼目光焰焰的就看着我。
“不行,最近肾虚。”我还是要走,丽姐拖住我就是不许:“李大师你要走不是?连给我个感谢你的机会都不给不是?你这是看不起我,看不起我这里的姑娘!”
阿西吧,不要如此上纲上线好么?
“还有陆先生,”丽姐说道:“你上次一来,多少小姑娘追着问你是谁?你来你来,一起给丽姐镇镇场子,你这么一表人才的,场子里姑娘随便你挑!知道你们是世外高人,可食色性也,人之本能啊!人活一世草活一秋,横不能总这么压抑,快来快来,我招待你们!”
说着,掐住了我就不撒手。
我手上忽然一阵疼,卧槽,难道因为丽姐这里也有“秽气”?对,这本来就是个制造“秽气”的场所,实在不适合我!
我还要推辞,丽姐拽着我就上了电梯:“李大师,你听我说,我这里的姑娘,比那些二三线的小明星都不差!”
快拉倒吧,我这找洗手的眼泪都不好找,真要是去了,那他娘的不是找虐吗?
正寻思怎么脱身呢,忽然一个姑娘从门口给挤过来了,一见电梯里是丽姐,怯怯的吓了一跳,缩着身子就要出去。
没成想丽姐一看她,立马竖起眼睛来:“安娜,你上哪儿去?给我回来!”
那个被称为安娜的姑娘看意思差点没能吓哭了,还是小心翼翼的进来了,还赔了个笑:“丽姐。”
你娘,这个姑娘的姿态,生动的诠释了四个字“逼良为娼”。
丽姐冷哼了一声:“你还认识我呢?”
“您开玩笑……”
“我还以为,你要当这里的老板呢!”丽姐脸色一变:“规章制度,你自己定的?让你上哪儿你不去,让你上钟你挑人,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安娜不敢吱声了,又当着我们三个陌生男人,窘迫的抬不起头来。
看着怪可怜的。
“我可告诉你,你今天上钟还好,不上钟,我把你铺盖卷丢出去!”丽姐骂道:“在我这里玩儿卖艺不卖身,老娘不是搞慈善的!”
“丽姐我求求你!”安娜立马说道:“我真的需要钱,你不要赶我走!”
“你看我赶不赶!”丽姐又瞪了她一眼,这才川剧变脸似得又堆出了一脸的笑来:“李大师,不好意思,惊吓到你了,我平时也没这么凶,主要这个姑娘实在不争气,干我们这一行的,本来就是要男人养,她可倒是好,竟然跑去养男人,我也是服了气了……”
我一听“卖艺不卖身”,心说正好做个顺水人情,就跟丽姐说道:“哎呀,别说,我正好喜欢这个类型的,你就让她陪着我吧!”
这样一箭双雕,我也不用受秽气了,这姑娘也不用怕没客人被赶走了。
那姑娘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我,像是受惊的小鹿,一脸祈求,丽姐一拍大腿:“还真是这个死丫头的福气!竟然能让李大师看上眼,你放心,今天随便玩,一切算丽姐的!”
说着,跟我暧昧的挤了挤眼。
我忍着一身鸡皮疙瘩点了点头。
这会儿到了楼下,丽姐就把我们往外推:“今天一定要玩儿好!陆先生和唐本初,也全随意!”
下面又是那个夜店模样的大舞池,附近好几个包厢,那个姑娘一下就跪在了我面前:“我求求你……”
卧槽了,又不是古代,跪个毛线,我伸手就要扶她,忽然看到她身上,隐隐约约的,像是缠着一丝煞气。
诶嘿,这个姑娘,肯定是遇上了什么邪事儿了。
我顿时来了精神,好呀,她要是能被我的帮助感动的流下眼泪,那手上的黑气,就又能少一点了。
陆恒川端详着她,说道:“夫妻宫青气带黑云,你那个……”
他可能是犹豫说“丈夫”还是“男朋友”,最后抉择出个“配偶”来:“配偶,是不是得了虚病?”
那姑娘一瞪眼,难以置信的望着陆恒川:“你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