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初晨,南方滟自是认得的。
姓柳,比靳劭飏大三岁,是个美丽温婉的女孩子,六姨太的内侄女,因为家道中落才来了帅府寄居。
二十一岁自大帅府出嫁,当时大帅给了初晨一份丰厚的嫁妆。
初晨最擅长厨艺,和靳劭飏的关系也最为要好。
可是,她居然到今日才知道,这桂花糕竟是他思念初晨姐的相思物件。
“为什么突然告诉我这些?”
南方滟的心情顿时大坏,想都没想就将这些糕点全扔到了地上,踩了,脸上生恼地抬头质问。
这光景,着实把顾海吓了一跳:女人吃起醋来,还真是不得了。
靳劭离瞄了一眼那被贱踏的糕点,双手插袋,笑得玩味十足,“只是想让你早点清醒。小四,如果你非要嫁我二哥的话,那你得早早明白这么一件事:在地位上,你永远争不过傅玉央;在感情上,你又争不过柳初晨……哎,这样一个名份和感情都给不了你的男人,你要来干嘛?这世上难道就他一个是男人了吗?为什么非得一再地用热脸去贴他的冷屁股?值不值啊?”
“闭嘴,他会喜欢我的,他会的。”
被刺到了痛处,南方滟急怒交加地叫了一句,坐上自己的车,走了。
靳劭离渐渐收了笑,一步步继续走下来,从地上捡了一块没碾坏的桂花糕,拍掉上面的灰尘,在顾海困惑地注视中,漫不经心地说道:“太浪费了,我拿去给我那小狼狗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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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几天,傅玉央被关在一幢小楼里,门和窗都被封死了,任她扯破喉咙,夏侯渊权当没听到。
副官胡兢来送饭时,劝她说:“大小姐,您就省省吧,这几天就在这里静养着,看看书,睡睡觉,只要过了五月二日,三少就会把您放出来,到时会给您陪不是的。”
饭是从门洞里送进来的,夏侯渊这是把她当犯人看了起来。
傅玉央从小到大可没受过这样的气,这待遇,比在江北还不如。
她恼火得不得了,可是又无计可施。
这人是铁了心,不让她北上了。
怎么办呢?
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三天过去了……
眼见得这都四月二十七日了……还有五天,就是大婚之期,再不去阻止,那淮秀就真的要代替她嫁进去了……
不行。
这绝对不行。
傅玉央在房里来来回回地踱着步,心里烦躁得快冒烟。
冒烟?
有了。
这天上午,她终于忍不下去了,决定兵行险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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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夏侯渊正在练书法。
“慈不掌兵”,这四个字,他写了一遍又一遍。
这是父亲的教诲。
一个男人若婆婆妈妈,太过仁慈,就不配为将为帅。但凡统帅,都得杀伐果断,深谋远虑,而决战千里,有时为了得到最后的胜利,就得有所牺牲。
他一直牢记,所以,在战场上,他是以狠著称的,由他指挥的军队皆为虎狼之师。
在军事上,他是成功的,如今天下,一提到江南,谁不会道一句“桐军少帅”是个人物。
放眼江南,所有人皆敬畏他,独傅玉央这个坏丫头一直无视于他。
他忽觉得,自己对她的纵容是不是错的?
不顾一切地得到,会不会更行之有效?
“报告……有紧急电报……”
门外头忽传来胡副官的声音。
“进来……”
夏侯渊应声。
门开,胡副官进来,脸上皆是沉重之色,走近,敬了一礼:
“平城急电,昨傍晚,玉央小姐乘坐的小汽车突然爆炸,小姐被炸伤,傅夫人遇刺,身中两枪,现在昏迷当中,危在旦夕,整座平城已陷入全城戒备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