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起动了,夏侯渊坐在窗前,望着站台远去,将整个繁华的上海抛在身后。渐渐地,天地变成一片黑暗,偶尔才有一点两点的灯火在黑夜中亮堂着。
此时此刻,他的心里全是玉央,那个从小精怪古灵的小丫头,是他生命里的灯塔,一直指引着他前进的方向。
如今的她,越大越漂亮,也越大越难缠,就像一匹长在草原上的烈马,野性十足,常人根本难以将她驯服,令她乖乖听话。
玉央会被调~教成这样,全赖于静姑姑和六叔。
小的时候,傅家二老曾一度将玉央养在膝下,那时的静姑姑已是经商高手,自治恒城,又要洽商,整日里忙得不可开交,傅家二老养着玉央,其实是把她视为了挟持静姑姑的法宝,逼姑姑事事以傅家为先。
那时,姑姑和姑丈感情极好,也就不甚在意这事,只要孩子有人带着疼着就好,那毕竟是傅家的骨血。
可后来,傅继业纳姨太了,静姑姑终于勃然发怒,带动她的守城静卫军和傅家撕破了脸——就在大喜那天,把玉央抢了回来,喜堂之上见了血光,差点就把傅家那对老封建给气死。
那回静姑姑可狠了,只扔下一句话:“想要霸着玉央,行啊,一年之内,我就能让傅家从江南的富贵名单里除名。再逼我,我就离婚,捅破了天,还有高个子顶着。我夏侯静什么都不怕。”
静姑姑和傅继业本是对璧人,可惜啊,傅继业太过迂孝,因为静姑姑生养坏了身子再不能怀孕,因为傅老太太想有孙子抱,算计了姑丈搞大了一个姑娘的肚子,终于还是破了婚前的约定,纳了姨太太。
这在很多人眼里稀松平常,就连他父亲也有好几位姨娘,可这在静姑姑眼里,那就是背叛。
只是,后来,静姑姑一直没有提离婚,只因这底下有太多的利益关系。
当婚姻不再成为个人的私事,而变成牵动社会经济变动的巨大影响力之后,一向以大局为重的静姑姑,选择了忍而不发。
但,脾气纵然再好,总归是有脾气的,而玉央一直就是静姑姑的软肋,也是静姑姑的心肝宝贝,她无法容忍傅家人一边轻视她是女儿身,一边又非要将她养在老太太身边,还想将她养成有所谓的“大家闺秀”——那些人时不时会嘲讽静姑姑没有妇德妇道,却不想,傅家正因为姑姑非凡的商业手段才一步步发迹,成为了江南一颗耀眼的明珠。
后来,傅家终于放手了玉央的抚养权,可静姑姑太忙了,总是走南闯北地忙生意,对玉央难免输于照顾,于是就将玉央交给了六叔夏侯战教养。
说起他们夏侯家的六爷夏侯战,那可是一个不得了的奇人,打小就聪慧过人。
用洋人的话来说,那就是一个IQ过200的天才,什么都一学就会,什么都一看就懂,任何事都难不倒他。唯一的缺点是:不爱被管束,天性闲散,爱云游四方。
玉央交到六叔手之后,就开始学起诸国言语,一张嘴尽是德语法语俄语英语,唧唧歪歪一大串,没几个能听得懂。
后来待大了些,六叔便带上她游历起诸国。
一年时间,六叔带着玉央在外头至少会走上七八个月,剩下几个月,多数会定居香港,而他也就只有那几个月里能见到玉央。
他喜欢玉央。
打小就喜欢。
玉央可爱,从小粉嘟嘟的,扎两个小辫子,眼睛大大的,就像黑萄葡,笑起来甜甜的,就好像这世上没有任何烦心事能扰到她。
玉央聪明,打小就机灵,学什么都只有一遍,什么鬼主意都想得出来,胆大得能把天都给拆了,比男孩子还要野上三分,且特爱和男孩一较高下。
玉央心善,嫉恶如仇,见不惯仗势欺人,没有大小姐脾气。她总说,人与人之间是平等的,男人和女人也是平等的,婚姻也该平等,她的思想总是那么的前卫……
最最重要的是,玉央救过他的命。
那一年十五岁,放学回来的路上,他被人刺杀,他以为他一定会没命,结果,玉央突然跑了出来,镇定地就像大人似的,给他做了急救,终令他逃过了一劫。
醒来时,玉央趴睡在床沿上,小脸甜美,就像天使,特别的漂亮。
那天,他亲了她的额头,心下暗暗发誓:玉央,从此,我就是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