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顾海把大夫请了来,诊了一下脉。
大夫说:“无碍,含上一颗退烧丸,明后天再吃上两贴药,就能好……但这退烧丸,体温一旦降了,就不能再多用,只能在高烧时用。所以,体温可能还会反复,需照顾仔细了……。”
靳劭飏道了一声“谢谢”,接过大夫递上的退烧丸,让顾副官跟着去抓药,自己则坐到床上,将那个女人拎过来枕在自己的大腿上,把退烧丸塞进她嘴里,继续用酒精给她擦。
渐渐地,她那痛苦的呻~吟声就小了,那热度也慢慢下去了。
见状,他那根紧绷的心弦也就松了下来,给她掖好被子,借着灯光端详她。
这辈子,他是第一回这般照顾人……
苏毓,我是上辈子欠了你,还是怎么着?
一边想揍你一顿,一边还要照顾你。
这种滋味,太怪了。
“二少,要不,你去休息吧……我来照看……”
小翠一直在观察,心下很惊讶二少这般的亲力亲为,她认得二少二十几年了,好像从没遇上过这种事——这贵客,那得有多金贵啊,竟能劳驾了二少。
“不用,你回去休息吧,我在这边看着就好……”
还是不放心,他打算再守上一守。
*
清晨。
傅玉央迷迷糊糊醒了,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上的外套被脱了,衬衣扣子也被解开了两个,空气里飘着浓郁的酒香,坐起时头沉沉的,疼得就像要裂开来了,嘴里不觉就呻~吟出声。
“先生,您醒了。”
那个叫小翠的忽跑了进来,瞧见她醒了,脸上全是喜色,转头又冲外头叫了起来:
“二少,苏先生醒了。”
下一刻,只穿了一件白衬衣的傅劭飏拧着脖子走了进来,那姿态甚是闲适自得,宛若这里是他的卧居之地。
“你……你怎么在这里?”
这可不是一个好人,她又惹了他,就怕他再使些坏报复她,眼神不觉露出了戒备之色。
“先生,昨晚上是二少守了您一夜,您怎么一醒来语气就这么冲……”
小翠见这人这么不识趣,忍不住抱打不平了一句。
“小翠,去给她准备一点清淡的早点。”
靳劭飏打断,把多嘴的小翠给打发了。
床上,傅玉央拥被,拧起了那对浓黑又纤细的月眉儿,惊诧于小翠的话:他守她一夜?
“怎么样?终于活过来了?”
他双手插袋,说的话损得特别厉害。
“破坏他人姻缘,是要天遣的……瞧,天遣来了吧……昨晚上要不是小翠发现得早,再加上我没留宿军营,正好睡在大帅府,我瞧你啊,就算没烧死,也得烧成脑残……这叫什么来呢,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满口尽是兴灾乐祸。
“既然二少这么恨我,那就不该出手搭救,合该让我烧死了才好……”
傅玉央没好气地顶回去,心下自也是郁闷的,平白在他手上受了恩情,让他装了一回好人——他呀,好人不了。
见她终于又会耍嘴皮子了,傅劭飏不生气,而是暗暗勾了嘴角:这丫头就该伶牙利齿,生龙活虎的,死气沉沉的就不好玩了。
此刻,他整个人放轻松了,想着,干脆就再好好损她一损,解解气也好,遂应道:
“我也想啊,可回头被大夫人关着的老三如果问我要人,我交不出来,那你就成坏了我们兄弟情的大祸害了。
“嗯,我瞧着,你呀,生来就该是祸害精,祸害精都命长,我不救你都行……
“我还等你好起来应了婚事,将来好叫我一句二哥,和我的玉央做妯娌,给我二弟生儿育女呢……”
哎呀呀,真是没一句好话。
特别是最后一句,真是讨人厌。
傅玉央气炸了,一把抓起身后的枕头,就扔了过去,抡圆了眼,恼道:
“谁成了你的玉央?
“谁又想做你的弟媳妇了?
“靳劭飏,你给我听好了,不管是傅玉央,还是我苏毓,都不可能嫁进你们靳家……
“纵然你们家再如何强权都没用,三军可夺帅,匹夫不可夺志……
“我宁死不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