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靳劭离认罪了,包括给香草喂毒丸、以及灌半夏水,全是他让人做的。
这就是事件的全部真相了吗?
肯定不是。
他把靳夫人该担起的责任,全给担了去,一力顶下所有,得令靳夫人就此置身事外。
傅玉央不打算深究下去——只要靳劭离咬住这事与靳夫人无关,她就无计可施,此番这件事,撼不动她分毫。
至于那个杀死香草的凶手,她相信肯定和靳夫人无关。
这人这么做的主要原因在于:挑拨离间,最后甚至以自杀的方式想达成这样一个结果。
所幸,她把这一切看得透彻,否则,她必会觉得这是靳夫人指使的。
基于家丑不可外扬,靳夫人最终的裁决是:靳劭离面壁思过,并在香草灵前告罪。
事后,她对傅玉央表示了歉意,说:“幸好你心思敏捷,否则真就伤了婆媳情份……”
这些全是假得不能再假的场面客套。
不管怎样,三房之间的嫌隙,经过这件事件,不可能一如往常——一条人命横在中间,谁能做到释怀?
如果香草没死,还好,可香草死了,傅玉央心里很难受。
这天傍晚,傅玉央让人将香草送进了寺庙,请高僧超度。
虽然,她不信鬼神,但是,香草是信的,而她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么一件事了。
当天夜晚,她夜宿寺中,但为送行香草。
晚上,夜深人静时,灵堂上,佛门弟子在念经超度,她在寺中观着那寂寂月色。
陈年过来问她:“二少奶奶,要不要派人将此事报去告知二少知道?”
之前可以不报,可现在,都出人命了,他觉得必须报了,否则,二少怕是要怪罪——不管是被劫持,还是香草惨死,都不是小事。
傅玉央还是摇头:“不用。他有他的要事忙,我的事,我既然能处理,又何必让他一心挂两头。又或者在他看来,这也许也就只是死了一个不足道的底下人而已……你们二少杀起人来不见得是好人。”
陈年听了忍不住替二少鸣起不平:“二少奶奶,二少杀人,杀的全是想坏天下大计的大奸大恶之人。”
她听了很想发笑,可是世道如此,她又岂能怨得了人?
所谓律法,有时形同虚设,而金字塔尖上的人,才是王道,自古如此,所以啊,这世上的人,蜂拥着都想追逐那至上无上的权力,所以,世间的杀戮总是无休无止。
何时,这世间才会有清明盛世?
何时,个人的权力可以不凌驾在法律之上呢?
这样的时代,到底会不会到来?
又或者,那仅仅只是理想当中的时代。
弱肉强食,那才是生活常态。
*
彼时,靳夫人在璟园,坐有摇摇椅上,双手不住地捏着眉心。
“那天,老四来找,与我合力使了这一计,本以为可以逼她就犯,想不到她居然把这件事的真相全给翻了出来。这丫头真是厉害,比起她母亲,有过之而无不及啊……起来吧……这事失败,责任不在你,好在,老四守信,把所有责任全扛了去。”
巧姑跪在地上,因为办砸了这件事而自责了一番。
“谢夫人。”
巧姑站了起来。
“此次事件,唯一的好处是拔了一个内奸。真是想不到我身边竟藏了这么多双看不见的黑手。”
提到这事,靳夫人的语气很沉重,睁眼时却看到巧姑神情浮着异样的神情:“你这是有什么话要说?”
“夫人,这个内奸,你说会是谁安排的?这是谁想让您和二少奶奶就此结成死敌?”
“这就难说了。总之,经此一事,再想向傅玉央下手,可就难了。回头,我恐怕还得受了大帅的责罚。”
就这时,靳温晴一中急匆匆闯了进来,嘴里急声而问:“外头传的都是真的吗?香草是被四哥陷害才变成了间谍的?”
“嗯。”
靳夫人淡淡承认。
靳温晴被这事实惊到了,半晌才问道:“那您知道吗?”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靳夫人反问。
“如果您不知道,香草一事,就与您无关;如果您知道可故意屈打成招,母亲,我就想不通您为什么要这么做了?”
靳家七小姐,虽然任性,可是心性是善良的,这一点,她与靳劭锋倒是很像。比如,前天还想要那文疏的命,第二天她就来说:母亲,算了,把有人弄死有点小题大作。
她就是这样一个心善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