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劭飏一直跟在后面,听了这番对话,才知她在一个月前在这里见过南方顼,才晓得原来那小子竟得了肝癌,怪不得这一个月,他越来越消瘦,情绪也越来越暴躁。
的确,只要把罗伯特请回去,就能证明南方顼病得厉害,即便那天他没死,来日也无多——这将成他自杀的诱因。
可惜,罗伯特不肯去,因为他家里有人病了,正等他回国。
傅玉央说了很多好话,可是罗伯特一直在说“sorry”,一点想改变想法的意向都没有。
他见状,忙上前把她拉出去,低声说:“我来试试……你先出去……”
傅玉央不觉看了他两眼:“你……行吗?”
因为昨晚上不小心扑进了他怀里,她心里有些别扭,后来就懒得再和他说话了。
不是她怀疑他,而是他长了一张不擅聊天的脸,淡寡寡的,疏离的模样,很难取得对方的信任。
靳劭飏沉默了一下,什么也没说,折回去笑着向罗伯特伸出了手,以纯正的英伦口语和他交涉起来。
傅玉央只能在外面等着。
小菊一直偷偷地往里望,小声对她说:“小姐,二少的洋文说得比你还要溜。”
的确很溜,和人交谈时,钢琴似的嗓音,充满愉悦感,竟让人觉得很是亲切……
呃,这好像与她无关。
她只关心能不能请动罗伯特,要是请不动,她就得另外想办法,或是另外走关系……
一刻钟后,靳劭飏走了出去,脸上全是笑容,而罗伯特则跟在身后,看样子两个人好像成了朋友。
这光景,看得傅玉央下巴差点掉落。
罗伯特笑着对她说:“苏小姐,你放心,我会跟你们去江北的,现在我得回家和太太交代一下,改一改行程……”
又随意聊了几句,罗伯特先行一步。
“哎,你……你怎么搞定他的?”
她忍不住发了问。
一直以来,她觉得自己的口才是极好的,想不到这人比她还好,这让她生了好奇。
“我认得英国驻沪外交官史蒂夫,他是我在伦敦时的教官,正好史蒂夫和罗伯特又是好朋友,曾在罗伯特面前提到过我,再上加这些洋人喜欢结交国内军阀,这么一说起,再请他帮忙,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好吧,不管怎样,靳劭飏这个名字还是管点用的。
以前的靳二少默默无名,经过这三年,世人说起靳劭飏,都知道他是靳军当中一名不可多得的虎将,更是傅夫人亲点的女婿,名声雀起,有权的人,自有人卖他账。
倒是她,虽是傅家大小姐,却一直活得低调无名,面子方面,暂时是不如他,可那也是因为她没打出自家的名头,不管是母亲的名头,还是她大舅的名头,在江南可都不得了。
不过,她又想想,这些全不是她的名头,好像也没什么可骄傲的。
傅玉央从来是不在意这些的,现在无端被他比了下去,骄傲的自尊心有点受挫,莫名就生了一点小郁闷。
“哎,你怎么了?把人请到了,还不高兴?”
他歪头看她。
“没不高兴。请到了那就走吧……”她领头往外去,走了两步,又回头道:“哎,记得让你的副官保护好他……回去的时候分开走比较好……”
是的,她想得很周到,必须保护好罗伯特。
“知道。”
靳劭飏淡一笑,低声叮嘱顾海:“你留下,安排好一切,保护罗伯特安全抵达平城。记住,一切要悄悄地进行,必务保证他的人身安全。”
“是。”
顾海答应。
说话间,傅玉央已往楼梯方向走下去。
“哎,现在去哪?”
见状,靳劭飏扬声问了一句。
“去祭五脏庙,我有一个好处去,想吃就跟上。”
傅玉央挥挥素手,背影秀致,整个人显得潇洒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