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车靠得近了,方见得彩石上皆建了各式的建筑,有形若大葫芦的酒肆、幽灵枯骨装点成的客栈、挂了各式灵法织衣的商铺。``し
还有许多黑曜石做成的灵车在来往穿梭,没有行驾的亡灵们在空中飘飘荡荡、川流不息。
一幅幅画面飞掠而过,新鲜劲儿一去,无忧又望着窗外发起呆来。
见冥女又露了愁绪,倾心与玉琪对视一番。倾心赶紧端起一盘糕点,俯身过来柔柔说道:“冥女,可要进些小食?”
无忧回过神,瞧着倾心柔软手掌间捧着的翡翠玉盘,盘里摆放着一片片莹润软糕,若白色的花瓣围出了一朵盛开的芙蓉。
仔细瞧了,便能发现那每一片每一瓣上都染了几点晶莹的露珠,若刚刚出水的芙蓉。
玉琪呈上玉筷,无忧抬手接过,望叹道:“姐姐们手巧,这般的模样儿,哪里还舍得入口呢?”
倾心笑道:“冥女说笑了,这糕儿本是用九天御园里的芙蓉花蕊碾磨制成,清甜爽口入口即溶,唇齿留香。”
玉琪接道:“冥王圣君,为寻这些食材可好费了些功夫,冥女若尝了定会喜欢其中的味道。”
不忍拂意,无忧颇有些期待地拨起了一片儿,稳稳夹住放到了嘴里。眼眸微暗,竟是清淡得没有味道,如同嚼蜡,她勉强地打起精神吃下了两片。
其后的几日,冥王都会在辰时来看她,与她说三五句闲话。无限好文在晋江。
倾心与玉琪会将她打扮得漂漂亮亮,也会费尽心思地为她做可口的吃食,但无忧总是胃口欠佳。
每日,星月雨雪会轮流陪着她出门散心。待几人熟悉了,无忧方才知道伺候她的四美男竟是冥界的四公子,并非小侍,也算在冥界鼎鼎有名的人。
这四人眼眉口鼻皆有一处让无忧心动,可她仍然最喜欢星,喜欢那双能让她沦陷沉醉的深眸,所以,星在她身边的时间越发的多了。
无忧也渐渐生了些女儿心思,见到他会脸红心跳,会情不自禁在素帛上绘下他的眼睛,或在酣睡中盼他入梦。
这日,星又带了她出门。倾心在外驭马,星背靠着卧榻,轻搂着无忧,让她靠在他的肩头。
被星温暖的气息包围,无忧舒适地闭目假寐。
马儿嘶鸣了两声,华车突兀地停了下来。无忧不安地动了动身子,星轻声安慰:“冥女不用担心。”
说完,星扬声问道:“外面出了何事?”
倾心在外回道:“渡冥使带了贵客请见。”
星略有不悦:“自该去见冥王,为何竟在半道截了我们,扰了冥女的兴致?”
倾心不疾不徐地道:“来客已见过冥王,特要请见冥女。”
特来见她?无忧支起身子,暗道,会是谁呢?不知是否相熟,若是,或能问出些自己的过去!
思及,无忧赶紧道:“好,请来客稍待。”
既得了冥王的默许,星并不拦她,只是脸色微微有变。
倾心乖巧地在外打了帘,迎了无忧下来。玉足落下,悬空处霎时间蔓延铺陈开一条约莫可并行三人的路来。
纤长的浅粉云纱拖弋在翡绿的石路上,两边是碎石散布的黑色天空。
无忧在一头站定,见得路的另一头停了一辆黑色的灵车,灵车前站着粉雕玉琢的少年少女,此时,二人正巴巴地紧盯着她。
无忧并未动作,只远远地将他们打量了一番。
个高的是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披着一件立领的黑纱斗篷,穿着一身水蓝的锦袍,头戴玉冠,白里透红的脸上嵌着一双滚圆的大眼,黑白分明雪水汪汪,似噙了泪一般。
耀目的男子或俊或美,倒难得见到这般珠圆玉润面如冠玉又带了点可爱的少年公子。
矮的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穿着一身鹅黄色的短衫儿,配了一条阔腿的水笼裤,梳着百花分肖髻,髻上绑着两只展翅欲飞的黄色蝶儿。
柳眉月眸,肌肤吹弹可破,红嘟嘟水润润的唇带着一点向上的弧度,仿佛时时都在笑一般,看着很是讨喜。
见三人都只沉默地相互打量,渡冥使冷冰冰地道:“冥女,属下乃冥界的渡河人,载来的是妖界的贵客。”
无忧略有些怅然,轻声反问道:“妖界?”此问一出,那少年已然笑眯眯地飞身过来,一张小圆脸凑得极近,大眼直盯着无忧道:“好丑!”
无忧不明所以地摸了摸脸,方才想到什么,杏目圆瞪,叉了腰道:“说谁呢?”
少年一脸讨打的模样:“说你呀,莫非你刚才要死不活的样儿还不够丑的?”
无忧气结挥掌就向他揍去,少年早有所备,笑嘻嘻地闪了开去,无忧不依,又追了过去,二人一时打闹起来。
冥界几人见势,未免殃及池鱼,赶紧避到了一边。
那小姑娘被冷落,心生不满噘着嘴走了过来,在一旁劝了架道:“无忧姐姐,快别和包子哥哥闹了,他说的话向来就没个正经。”
无忧顿住手中动作,转头问那小姑娘道:“你说的无忧,可是我的名字?难道你以前就认得我吗?”
见无忧面露急色,小姑娘眼眉弯弯正要笑着接话,那少年却一把将她抱住,反手捂了她的嘴道:“你乃冥界中人,我们却是妖宗,八竿子打不到一块,怎会认得?不过是拜访冥界,恰好听闻冥女年岁与我姐弟相仿,便着意来与你会上一会。”
无忧疑道:“真的?”少年叱道:“当然真的,你不信就算了,反正我们不认得你。”
小姑娘被少年捂得难受,忍不住挣扎起来。晋江原创首发,谢谢支持。
少年略略松手,低头俯在小姑娘耳边说了什么,小姑娘点了头,少年方才将她放开。
无忧总觉得少年对她隐瞒了什么,但又不好迫他,只得试探着道:“闹了半天,还不知你们是谁呢?”
少年正色道:“皆属妖界。我叫雪灵,不过你也可以叫我的小名儿包子。她是我妹妹,叫雪晴。”
无忧将那少年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眼神很是炙热,强忍住笑道:“你叫包子,这名儿果然相衬得很啊。”
包子立时横眉竖眼,眼见又要闹腾,渡冥使在旁道:“妖王,织梦夫人与您同往到访,既为那事而来,还是早些去见冥王的好。”
包子神色微暗,无忧好奇问道:“你是妖王?那织梦夫人又是谁,你们究竟为何事而来?”
雪晴紧走几步,挽了无忧的手道:“近段时日还能为其他的不成?当然是为那六界公议的大事儿了,姐姐莫非不知道么?”
无忧摇了摇头,想到一片空白的过去,心情有些低落:“怎会知道,我原本什么都不记得了。”
见无忧的模样,雪晴跟着红了眼,想说些安慰的话,星却突然靠了过来,很自然地将无忧半揽在怀里。
无忧自由些甜蜜抬眼看他,星低头柔声道:“妖王与圣君还有正经的事要议,我们不便过多纠缠,不如去逛逛商铺,买些有趣的小件如何?”
无忧笑容浅淡:“好。”她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妖王,少年的大眼中一片水汽蒙蒙。
无忧惊觉:“你怎么了?”包子笑得勉强:“没事,不过是风迷了眼。”稍顿,包子别开了头,涩然道:“冥女自去,雪灵不再叨扰,若你我得缘自会相见。”
包子看着无忧,心里越发担心伯奕,不知那看似聪明实则迂腐的师公会受怎样的苦,若小主人有一天想起了,还不知会怎样的心疼。
无忧胸口发闷,未及回答,就觉眼前一花,包子与雪晴皆上了灵车,一时竟离得远了。
无忧怔愣地望着远去的灵车,星富有磁性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走吗?”虽是问话,却不待她回答,二人就到了车内。
倾心在外驭使,华车再次跑动起来。无限好文在晋江。
车内,无忧和衣躺在玉卧之上,美目轻掩,对窗外的景象视若无睹。
星半倚玉卧边缘,懒懒地坐在地上。他修长的手指轻柔地梳着无忧的发尾,将被风吹起的丝丝发结一一地解开。
车内很是安静,星心思微沉,初始得了冥王的令不得不来伺候这个所谓的主人,如今与她日夜相对,却似动了真心,不想放她离开自己的怀抱。
放开发卷,星情不自禁地想去轻抚卧上人玉洁的面颊,指腹尚未触及那饱满的秀色,卧上人的美目却赫然地睁大了:“星,我想回去了。”
明亮的凤目生了寒意,星怅然若失,她是想要回去寻方才的少年吧,看那少年的神情分明是认得她的。
作者有话要说:以前总为无忧不值,她那么爱伯奕,伯奕却显得清冷。现在二人分开了,却又见不得无忧心中有他人了,哪怕只是一点好感,终究是太追求完美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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