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言一回头,原来是几年前由户部尚书拔至丞相的蔺儒蔺丞相。慕言与此人也还算熟识,虽然在任户部侍郎的时候与他未有太多私交,但多年朝堂上摸爬滚打,也觉得此人是个中正平和的人,也不在朝中攀附权贵只是做好自己的职务,是个少有的不依附党派的人。
慕言惯例性的行礼问好,“不知蔺丞相如此匆忙所为何事?”
“还能有何事?之前见你在朝堂上举棋不定,想必是心中感惑不知如何决定,当断则断啊!”蔺丞相语重心长不断劝着慕言。
“丞相此言既出,想必心中已经有了人选?”慕言问道。
蔺丞相哈哈一笑,“真是瞒不过慕大人。”蔺丞相左右环顾了一圈,见无人在一旁便从袖中掏出一张纸条,“你看,此人如何?”
慕言看了纸条仔细思索了一番,“此人是礼部的人如何能信他?”
蔺丞相又环顾了次四周,偷偷藏起纸条。“此人乃我外亲,虽在礼部任职,但与贾尚书等人不曾结交,办事勤恳却多受人排挤。近年礼部事务多是此人在办,若只有那帮只会溜须拍马的草包,这礼部事务早就乱成一团糟!”蔺丞相拍了拍慕言的肩膀,与他作别,又小声地说:“朝中只有你我知道此人真实身份,这次举荐他为试官,既保了你清正廉洁的名声,又可以在朝中培养正直的新人,日子一久,他们没了根基自然便倒了。”
他又走了一步,回过头又对慕言说:“慕大人前日里提的新政,我也颇为认同。若是此事有成,我定与群臣再度向皇上进谏。到时你我大计皆成……朝政也焕然一新,何乐而不为啊?”
说完便阔步离开了,只留下慕言一人在原地思虑不断。
慕言发着呆慢慢往家里走着,一切外物变化,各色行人,全都不在他的眼里。七弯八绕地又回到了那个无人问津的深巷。转过最后一个弯,正准备迎接自己那个破落院子,竟见一人在门前与慕夫人说着什么。仔细一瞧,竟是陆之远。
慕言气愤地走了过去,“不知陆兄此来所为何事?”
陆之远赶忙行礼,赶忙解释:“我此行为的就是来找先生,慕夫人觉得男女有别,不便请我进去坐坐,我便在门外与夫人小叙。”
“若是为了试官之事,我已有了决断,无须多言!”慕言一甩衣袖,便迈步走了进去。
慕夫人赶忙跟上,一边追着慕言的步伐一边说着:“夫君……你且听听陆之远说些什么吧……不要听信小人谗言啊!”
慕言回头盯着慕夫人,怒目圆睁,“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说完又往房里走。
慕夫人赶紧跟上,“夫君……你听我说……”
只听砰一声关门声,一道木门将两人隔绝。木门两边的人各有所思,却一言不发。
慕夫人叹了口气转头走了。
慕言也靠着木门缓缓坐下,“我到底还能给你什么……”,随着轻声叹息又陷入沉寂。
隔日上朝,皇上又再次问起了慕言有关试官举荐之事,“慕卿,昨日有关试官之事,你决断的如何了啊?”皇上撑着下巴满脸的不耐烦,“你快些做决断,这几日朕的耳朵都被烦出老茧了!”
慕言拱手回答:“臣已有决断,臣举荐礼部侍郎,李仲魁。”慕言语毕,满堂哗然。
皇上又伸手掏了掏耳朵,“哦?素闻慕卿与礼部不合,为何举荐礼部的人?”
慕言答道:“用人唯贤,此人多年勤恳用功,只是寡言少语与众臣不睦,导致朝中风评较差,还请皇上将这次机会给他,一洗冤屈!”
皇上稍稍正坐,“李仲魁!你可有异议!”
李仲魁从群臣中走出,“慕尚书与皇上厚爱,臣甚感佩,定当竭尽全力,不负众望!”
蔺丞相自顾地笑了笑,对皇上说:“既然试官举荐之事已经决定,臣还有一事禀报。”
皇上又不耐烦地撑着下巴,“又有何事,赶紧说吧!”
蔺丞相也是出队拱手,“此事也是关于慕尚书,前日里,慕尚书多次提起的新政之事,多被朝中闲言碎语排挤,如今慕尚书摘下面具,谣言不攻自破。自然应当旧事重提了……”
皇上又气呼呼地问起:“这通商到底有什么好的,你们整天说得我都烦了,我龟甲国物阜民丰有什么是没有的?”
蔺丞相耐心地解释道:“我国固然物阜民丰,商品物资也应有尽有,可却都不是顶了尖的好东西。那西边的沃野之国,平原千里,多年畜牧打猎为生,战马健硕,弓劲而箭利。皇上近年出猎是否感觉无趣了?这些新玩意定能助皇上大展雄风!”
皇上一拍掌,“好!你接着说!”
蔺丞相接着说:“那北边的平景国,多年以木工为生,机巧之术精湛,可制精巧机关,其内机关环环相扣旁人难解。前日里王公公送您的机关鸟,便是他们的手笔。”
皇上一扭头看着王公公,“当真如此?”王公公点了点头示意。
皇上一拍手,“好!此事便交与慕卿负责,蔺丞相从旁辅佐。可得尽早给我办妥了!”说完又起身一甩衣袍,“朕累了,退朝!”
朝中众臣宛如千斤重负释放,不久便作鸟兽散。
陆之远找上慕言,“先生!等等!”
慕言回过头问道:“有何事?”
陆之远忙将心中疑惑说与慕言:“那李仲魁虽说一直行事端正也不攀附,但终究是礼部的人,不得不防啊!”
慕言怒道:“不选他难道选你?”说完便扭头走了
“先生!先生!”陆之远不断在后面喊着,慕言却没有丝毫回头的意思,一身朴素朝袍渐渐在偌大的宫廷里变成一点,渐渐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