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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功亏一篑

青云之志 关越今朝 4251 2024-11-16 00:27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与激烈思想斗争,高行东决定接受罗程意见,先拿一处地块进行试种。这里固然有不得已的妥协,否则罗程不予签字盖章,镇委书记总不能“偷”、“抢”公章吧?同时也是力求稳妥之必需。虽说罗程态度极其生硬,高行东很是气愤与恼火,但细想罗程担心也非绝无道理,听人劝吃饱饭。

  尽管找到了接受的理由,但高行东还是憋了一肚子火,哪有书记被镇长这么欺负,让尿几股就尿几股的?

  莫生气,莫生气。

  在反复斟酌与自我稳定情绪两天后,高行东给林氏林业苗木公司林总去了电话,言说只拿出一个地块试种。林总很是不解,再次重申了两块试种的意义,并询问其间的原因。

  高行东当然不会如实讲说,那样也太智商堪忧了,还嫌丢人不够吗?他给出的理由是,镇里很看重这个项目,班子已经完全取得共识,正因为重视才要稳妥,以备二期栽种更科学更合理,这是以后长期全面合作之必需。

  既有的初步共识被打破,也与成熟的试种规律相悖,林总见高行东态度坚决,便给出“再考虑考虑”这样的回复。

  这一考虑就没音了,三天,五天,一周,半月,林总都没给任何回应,林氏苗木其他人员也再未联系。

  高行东这个火大了去了,既火于罗程的横生枝节,也的确口舌生疮肝火旺盛。

  就在这两周时间里,二评并终裁的传言愈传愈列,也的确有操作与进展的实际举动,好似很快就要真正进行了。

  还是在这两周,除了会上必须坐到一起,高、罗二人没有任何直接交流,即使必须沟通,也是由副职或下属去过话。别扭,都别扭。

  怎么办?怎么办?

  别的先放到一边,“东槐一号”必须得有个结果呀,否则还弄个什么劲,就为了起争执?难道有病不成?

  本来为了不被动,也是保持矜持之所需,高行东一直秉持“不主动联系”原则,现在看来原则也得灵活一下了。

  万般无奈情况下,高行东决定联系林氏苗木,催问进度。在又一次仔细斟酌了措词、语句后,高行东拿过了电话。

  “叮呤呤”,固定电话适时响了。

  林总?

  看到来电号码,高行东又惊又喜。尽量平息了一下情绪,才拿起听筒:“你好,林总。”

  电话里立时传来林总回应:“高书记,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

  这话还真不好接,承认久等与否都不合适,于是高行东含糊地回了句:“不客气。”

  “高书记,你这原则性太强了,我服了。”感叹之后,林总语气一转,“但一处试点的意义差的太多了。”

  什么意思?高行东没有接茬,但心中预感不秒。

  林总再次转换语气:“不过公司确实相中了贵镇做事认真的态度,也对地块比较感兴趣,一处就一处吧。”

  这家伙说话大喘气呀。

  高行东心中揶揄,情绪却立时好了。

  就这样,极短的通话后,林氏林业苗木公司副总次日又到了镇里,具体详谈合作的事。

  这次会谈,高行东只做总衔接,具体操作由罗程牵头。罗程没有任何推脱,反而当仁不让的主导起了谈判。谈判很是焦灼,整整历时三天,期间对接了六次,内部磋商更是几十次计。

  其实好多合作意向已经沟通过,罗程大多也认可,只是在某些方面又细化了一些,焦灼的点主要就在安全排涝、防涝上。罗程认为这是项目安全保障之必须,但林氏副总却觉得再次突破了既有方案,涉及调整之处会很多,比新做方案的工作量都要大得多。

  谈啊谈啊,最终总算达成一致。

  在签约之时,林氏副总不无抱怨也不禁佩服地表态:“罗镇长太难缠了。”

  不管怎么样,总算是达成了,高行东心中一块石头才算落地。可在第二天,心中又生起了十五只吊桶,令他忐忑不已,这次是因为二评的事。

  二评与一评不同,现场匿名评议,现场公布评议结果。

  当高行东赶到现场的时候,只有一名候选人到了,简单打过招呼后,他坐在了指定位置。

  看到右侧空位所对应桌签,高行东暗自咬牙:真他娘出门没看黄历。什么人安排的位置?

  就在高行东刚要互调空位桌签时,又有两位候选人进了会议室,径直坐到桌签对应位置。

  得,这下没法调了,否则显着自己太小器,也让人小瞧。

  “各位来的够早呀,都等着金榜题名呢!”

  随着话音,小眼尖嘴窄脸的范腾飞走进屋子。

  看到桌签时,范腾飞立即夸张地说,“真是缘分不浅,我挨着老高呀。”

  “宁可不要这种缘分。”高行东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

  “怕什么呀,竞争无处不在,要勇敢面对才行。”范腾飞讥诮着坐到位置上。

  高行东“哦”了一声:“到底是干群局厉害,副书记讲话都这么有水平,不得了。”

  “哄”,那三人都笑了。他们既是笑范、高二人见面就掐,更笑高行东对范腾飞的讥讽。

  先前是范腾飞上来就夹枪带棒,不曾想老实巴交的高行东说话也这么损。人们都知道,干群局就是闲局,没权没势尽麻烦,副书记就更提不上串了,可高行东却那样说,显然是埋汰人呢。

  范腾飞不由气恼,但很快便“嘿嘿”一笑:“那是,怎么了,副书记照样和正书记打擂台,还把正书记打的……”

  不等对方说完,高行东立即打断:“是,是,太厉害了,你的意思我明白,是说我们四个都不如你。”

  “我,这……”本来是要挤兑高行东,不曾想却被这个面瓜拉了仇恨,范腾飞一时没有合适语句。

  那三人也都是老油条了,焉能听不出高行东祸水东引,但心理使然,还是对范腾飞露出了反感之色。

  我冤呀,比窦娥都冤。注意到那三人神情,范腾飞更对高行东恨的牙根痒,便要出言反击。

  正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陈副部在前,众议员在后,一行人走进了会议室。

  恨恨地收回了目光,范腾飞立即换上满脸笑容,第一个起立鼓掌欢迎。

  高行东等四人也跟着站起来,拍着巴掌,笑脸迎候众人。

  几十人一同落座,刚刚还空荡荡的屋子立即显着紧凑,气氛也为之一变。

  副部长没有寒暄,而是直接进入正题。在由助手宣读了相关规则后,便宣布评议开始。

  此次评议按照抽签先后顺序进行,高行东抽到第一个,最后一个是范腾飞,评议选项也在原来好、差基础上增加了中评。

  无论任何比赛,第一个出场都最被动,虽然评议与其他比赛有区别,但范腾飞依然这么认为,脸上立即现出讥讽与得意。

  第一个就是自己,虽然最终一同公布评议结果,但眼角余光扫到两个议员按键方向时,高行东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如果没看错的话,那俩议员一个选左一个选右,照这个概率的话就是一半一半呀。

  除了主持人的简短串场,就是“嘀”、“嘀”的按键音,屋子里的气氛既紧张又诡异。

  每个评议加上主持词、汇总差不多五分钟,整个评议下来不到半小时,接下来就是等待宣布。

  虽然仅是十多分钟,候评五人却倍受煎熬,既盼望又担心,内心实在忐忑。

  “安静,下面宣布评议结果。”

  随着陈副部出声,现场顿时彻底安静,反倒显着呼吸声清晰可闻。

  “高行东,好评四十一,中评五,差评十四。”

  听到这些数据,高行东不由得眉头紧锁,范腾飞却是脸上乐开了花。

  高、范二人都清楚,这些数据意味着什么。总共六十名投票议员,好评率最低要求三分之二,四十一票就是刚上线呀,否则立即就出局了,根本无需综合评定。

  第二个,第三个,每四个,一个个宣读下来,好评率都在百分之八十五以上,有两人好评率还超过了百分之九十。

  范腾飞适时捅了捅高行东,脸上嬉笑尽显,意思不言而喻。

  高行东懒得理对方,他现在已经没什么心情了。

  “范腾飞,好评四十,中评三,差评十七。”

  什么?

  听到这个评议结果,现场人们反应不一。

  范腾飞直接失态出声:“怎么可能?”

  屏幕上适时出现详细匿名投票图标,六十张选票,三种颜色正好对应相应数字。

  比老子还低,高行东立即现出报复式的微笑。

  “我一评比你高。”范腾飞咬着后槽牙,低声找着面子。

  “最终评议分值按三七权重计算,即一评百分之三十,二评百分之七十……”

  陈副部还在继续做着总结,范腾飞已经在心里骂了娘:这么一算的话,老子还有优势吗?能不能超过高面瓜呀?

  五分钟后,陈副部宣布二次评议结束,也就意味着整个评议环节剧终。

  综合两次评定,高行东、范腾飞显然成了“难兄难弟”,但却没有任何同病相怜之感,反倒都在为对方道个“该”字。

  评议结束,人们都各自返回单位,等着最终整个考核结果。

  两次都特低,一次倒数第一,一次倒数第二,高行东心中希望之火小了好多,但火苗并未完全熄灭。毕竟七项考核大类,万一其他项还有优势呢,比如政绩。

  三天后,一个电话打来。

  看着来电号码,高行东心脏“呯呯”跳的厉害,谜底就要揭开了。

  尽量平静了一下心情,高行东拿起电话,热情地说:“您好!”

  “高书记,副区考核分值出来了,你排在第三。”手机里是一个平静的声音。

  第三?不是倒数第一?太好了。

  高行东不由得心情激动,却也更为忐忑:行不行呢?

  “这次区里一共遴选两人升副区,因此……”

  得到这样的讲说,高行东心中希望之火“吧嗒”一下灭了。

  懵懂的听完,又含糊的应付了两声,高行东压下听筒,软靠在椅背上,长长叹息了一声:“唉……”

  “叮呤呤”,

  铃声再次响起。

  高行东看都不看,而是直接抓起电话:“喂。”

  听筒里立即响起声音:“老高呀,怎么会这样呢?知道吗,你和第二名仅差了零点一五分,差之毫厘,功亏一篑呀。若是你的政绩再多一点点,假如槐树种植再多一块的话,指定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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