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程下车后,直奔事发现场而去,此时外面天际已经微微发白。
警员正全神贯注执行警戒,忽见不远处有人影快速撞来,立即提高警惕,并出声警告:“站住。”
听到同伴呼喊,立时又有两名警员聚上,三人一同严阵以待,大声警示:
“快站住,再不站住就……”
雷捷适时跳下了商务车,远远地喊着:“他是罗局,应急局长。”
罗局?罗程?他这是干嘛?
就在警员们懵懂间,罗程已经到了近前,但他并没冲撞警员,更未跃过警戒线,而是环着警戒线外围左拐再左拐跑去。
尽管已经听到副局长提示,但见罗程反应怪异,警员们出于本能,还是在警戒线以内快速移动起来,基本与罗程保持平行前进。
“滋溜”一下,罗程右拐,进巷子了。
什么情况?
三警员一愕间,雷捷到了近前。
“雷局,什么情况?”
“我也不太清楚,但罗局肯定不是无故而为,应该是和这事有关。暂时我们不要打扰他,但要随时注意他的呼应,如有需要及时支援。”
“是,雷局。”
就在雷捷与警务人员对话之际,罗程已经进了巷子右侧的楼房。
“噔噔噔”,
罗程一路拾级而上,直接来在五层,快速辨识一下方向,抬手敲响了右侧屋门。
“咚咚咚”,
“谁呀?”屋内传出不耐声音。
罗程回道:“老板。”
“老板,这么早……”随着话音和脚步声,屋里传出“咔巴”开门声响。
不等从里面拉开屋门,罗程已经推门冲了进去。
“嗡……”一阵发动机声立时传来。
开门人被撞了个趔趄,堪堪靠在墙上才没摔倒,随即大嚷:“你是谁?来人呀。”
罗程根本不管此人,而是径直循声冲进主卧。
“嗡……”
“住手。”
随着罗程呐喊声起,屋内另一人当场坐了个皮墩,切割机手柄也跟着脱手。
“嚓……”,
就在切割机即将彻底触地时,罗程已经哈腰握住手柄。
“嗡嗡嗡”,齿轮转动数圈,终于停了下来,罗程才把切割机轻轻放到地上。
侥是切割机齿轮没有切到实物,但还是荡起了阵阵灰尘,瞬时空间里已满是土味。
“你他娘的干什么?”
“他娘的找死呀。”
先前那人也进了屋子,与地上之人都开口大骂。
两人实在不明白,好好的挣辛苦钱,咋就来这么个家伙?抢劫也不应该抢我们呀。
难道是亡命暴徒?想到这一折,地上之人立即大喊着爬将起来:“救命呀。”
另一人也跟着大喊:“救命,救命呀。”
“嚷什么嚷?这就是救你们命。知道吗,你们差点害了成千上万人,差点成了杀人犯。”罗程厉声喝斥。
“杀,杀人犯?”
“胡说。”
两人怎么能相信这样的鬼话。
“看看外面是什么?”罗程抬手点指。
两人对望一眼,然后沿墙根向着阳台移动,但仍不时瞅着罗程,生怕被其推到楼下或有其他不轨。
“看到了吧,外面有液化气泄露,气已经飘在半空中了,最怕明火,铁的、纤维的也怕。你们在这楼上‘嚓嚓’的切地板砖,就那大火星子一起,极有可能引起爆炸。就这空荡荡的窗口,气早进来了,你们闻这味,大火星子顺窗口也能蹿出去呀。”罗程点指二人,大声训斥。
虽然二人文化不高,但也知道对方所言非虚,顿时吓的脸色蜡白,冷汗直冒。
正这时,雷捷已经循呼救声带人赶到,了解现场情形后也是吓的不轻,若是罗程晚到一步,后果不堪设想。其实罗程同样后怕,看当时的样式仅差毫秒呀。
通过简单询问得知,这栋楼即将现房销售,老板要装修五个样板间,这二人承包了地面铺砖工程。两人是外地人,为了赶工期就住在了地下室,想着趁其他雇佣工人没来,先加工一些边角料。昨天晚上收工的时候,外面没情况,早上起来就直接到了楼上,更不知道外面的事。这还是因为楼里停电,换了储电式切割机,中间耽误了几分钟,否则……
听说了这些,雷捷更为后怕,后怕因警方工作不细差点酿成灾难。
尽管两工人已经言明楼里再没别人,但警员们还是立即满楼找人,尤其地下室更是挨门进。
雷捷轻轻把罗程扯到一边,悄声问道:“老罗,真神了啊,在车里坐着就知道这的事?”
罗程摆摆手:“怎么会呢?是我前几天早上开车出来,在这个楼下注意到的。当时也刚天亮,看着楼里一闪一闪的火星子直溅,以为是着火了呢。后来下车听到切割机声,才知道怎么回事,刚才正好薛区长提到‘带火花作业’这才想起来。”
“牛。反正有你参与的事总有意外收获,还记得逮明晓阳弄出武义仁吧。”雷捷说完,带着两工人下楼而去。
之所以要带走两名工人,一是为了安全起见,二是还要做进一步询问核实。
罗程又到窗口处查看了一下,转身也要下楼,耳中却忽然传来了声音。
“不搬,就不搬,给钱才搬。”
“不要逼我,不要进屋。”
“你们进来我就跳楼。”
尽管这声音不太高,但罗程却听清楚了。
罗程不再迟疑,立即出了房间,直接“噔噔噔”到了顶层七楼,然后攀着检查孔上了楼顶。
“别进来,进来我真跳。”男人喊嚷声更清晰了。
罗程微微哈腰,顺着略有坡度的屋脊跑去,眨眼便到了楼顶西侧。
“我真跳了,别过来,别过来。”
通道西侧也是一栋七层楼,而且已经于上期交付使用。顶层边户一扇窗子开着,声音就是从那里飘出来的。隐隐的,还能听到有人劝解的声音,是让这人别跳楼并放其进屋。
“我,我真跳了,要么不搬,要么给钱。”随着话音,开着的窗扇处露出少半个人影。
听这意思,这人好像甄敬军说的难缠鬼呀。
他不会跳的。尽管做出了这样的判断,但罗程还是没有离去,而是在考虑着一旦有险情,能否来得及出手。
中间可隔着十来米呢,自己又不会飞,除非有什么可借力的东西,于是罗程转头四顾寻找着。
“尚方胡,你要冷静。”
楼下忽然响起喊声。
上访户?真叫这个名字?
罗程循声望去,对面楼下出现了七八个人,有警员有便装,警员大张也在。
说话的是便装女子,应该是南郊社区人员。
“那就别让我搬。除非给钱。”楼上男子一副无赖口吻。
便装女子急着道:“不搬怎么行?太危险了。”
“我不怕。”
“你……可也会给别人带来危险。”
“别人跟我有什么关系?”
“尚大哥,你就搬了吧。”
“不搬。除非拿钱。”
便装女子没有立即回应,而是与身旁众人小声合计后,才回复:“可以,一百。”
“一百?打发叫花子呢?从半夜就把人叫起来,又是夜风又是睡眠严重不足的,我都感冒了。阿嚏,阿嚏。得吃药,不,输液。”
“那就二百,怎么样?”
“二百……再加点。”
“加……五十,不能再加了。”
“二百五就二百五。”
“哈哈哈……”
罗程跟着人们一起笑了,这个家伙还真是个奇葩。
忽然,罗程目光盯在房顶边沿处,并俯身慢慢地伸出手去。
“我说的是每人二百五,我家四口人,正好一千。”
尚方胡再次出声,楼下人们立时笑不出来了。
“你……你这也太过了吧?”
“过了?那我就不搬,又没请你们来。”
“那……好吧。”
“现在给钱。”
“我没带那么多。”
“一次性全清。”
“等我们几个凑凑。”
就在便装女子与身旁几人再次合计之时,忽的响起“咣当”一声。
“你们骗我,跳了。”尚方胡忽的大嚷起来,整个身子也已骑在了窗框上。
“别跳,回来。”随着话音,一只手臂从屋内伸出。
“别过来。”尚方胡身子尽量后仰。
“看你往那跑。”
眼看着大手抓住了尚方胡衣服,但尚方胡整个人却不由自主的向外倒去。
“啊……”
楼下楼上都发出了惊呼。
刚才这一切发生的太快,罗程来不及多想,立即扯住绳子一头,猛的荡了出去。
“啊?”
又是一声惊呼,但不是楼下那几人,那些人只顾关注尚方胡呢,而是正好从中间通道经过的女孩。女孩倒不纯是害怕,而是没防住会有这么一出,太惊讶了。
罗程整个身子荡向对面楼体,在即将撞上之时,他用脚尖轻轻一点墙壁,力道顿时小了好多,随即右手伸出,“啪”的一下抓住了外挂的上楼“天梯”。
“蹭蹭蹭”,蹬着天梯,罗程已经到了楼顶。
“啊……救命啊。”
尚方胡刚才并没摔到楼下,而是被屋内人扯住了裤角,同时滴水管也挂住了衣服,但形势已经非常危急。
现在尚方胡头朝下不停地喊嚷挣扎,屋内尽管三人手臂齐抓,但显然已经非常吃力,而且PVC滴水管也已发出了“嘎吱嘎吱”声响。
“别叫,别叫。”
“冷静。”
“我不叫。”
“刺啦”,
“刺啦”,
两声衣服撕裂音相继响起,随即便是绝望的“啊”声,尚方胡立时成了断线的风筝。
“啊……”
“完了。”
楼下人有的惊呼,有的掩面,都觉得尚方胡要完蛋了。
并没有意想中的惨呼和惨状,尚方胡还在半空中,但却被人单手抱住了,自然是罗程出了手。
罗程一手揽着吓懵的尚方胡,一手缓缓扯着绳子滑落,在人们惊讶的目光注视下,缓缓落到了地上。
“我真命大呀。一千,给我一千。”尚方胡醒转过来,激动不已。
“去你娘的吧。要脸不?”警员大张扯过尚方胡,立时来了两个脖搂子。
罗程没有继续逗留,而是趁着人们关注尚方胡之时,已经钻出了人群。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现场人们自然都知道了,雷捷更是又惊又喜。
“老罗,你就是我的大恩人,今天已经两次救了我呀。”
雷捷这也并非虚套,否则任一件发生的话,做为警方现场指挥者,他的责任绝对逃不掉。
罗程笑着道:“你吉人天相。”
“诶,老罗,我就奇怪了,你这绳子哪来的?”
“十三号楼外挂楼梯拴的呀。”
“你正好要去那边,那里就有条绳子助你过去?之后你又正好扯断绳子,系在七号楼顶?当你顺着楼顶滑下去时,正好还就接住了尚方胡?”
“是呀。你亲眼所见?”
“这也太巧了吧?”
“巧的好呀。”旁边有人接了话,“这不正是应急局长本色吗?”
罗程转过头去,尴尬地称呼道:“薛区长。”
“夸你呢,何必腼腆?区里也要谢谢你呀!”薛副区长笑着道。
“这,就在这。”
随着话音,一阵浓烈的臭味飘散开来,众人全都转头看去。
“危险。”又是一声喊喝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