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了解,让罗程明白了沈天娇之所以甩锅的底气,姜碎嘴不见了。不用说,一定是沈天娇提前安排的,最起码也做过授意,看来沈天娇是准备死扛到底了。
可这锅是你想甩就甩得了吗?你又如何能切割利落呢?
罗程暗自冷笑,但他没去跟催沈天娇,只要度假村继续贴封条停业就够了,她反而会主动找自己的。
果然,仅过了两天,沈天娇就上门了,而且开口便是拜年话:“多谢镇长火眼金睛,帮公司揪出了内鬼、叛徒,否则还不知被姜碎嘴坑成什么样呢。”
罗程“嗤笑”一声:“是吗?那贵公司准备怎么追究责任?”
沈天娇叹着气坐到了对面:“唉,这姜碎嘴太坏,也太滑了。背着公司偷偷卖水,获得不法收益,事情败露又第一时间逃脱,我是有苦难言呀。”
“哦,跑了?这么的,我马上帮着联系警方,直接下通辑令,别说他在东域基地范围,就是跑到域外去照样能够抓获。”罗程说着,直接抄起电话。
沈天娇赶忙起身,挡住了对方手臂:“就不劳镇长费心了,公司自会尽力找他。再说了,家丑不可外扬,毕竟他曾是公司高管。”
“好吧,那我要忙了。”罗程说着,低下头去,拿过了文档。
沈天娇转了转眼珠,脸上笑成一朵花:“镇长,您看这封条是不是先揭了?”
注意到罗程没理自己,沈天娇又进一步说:“当然了,毕竟姜碎嘴曾经是公司的人,也是在做副经理时犯的错,公司虽是受害者但也有失职之处,我们愿交一定的罚款。十万,怎么样?”
“再交十万,不,二十万保证金,保证下不为例,好不好?”沈天娇又补充道。
罗程抬起头来,冷声道:“我要忙了,你还是去递所谓的《申诉书》吧。”
“这,什么《申诉书》呀,开玩笑的,我怎么能那么做呢?要做早就做了。镇长您看,度假村毕竟是镇里重点企业,每年纳税额也很可观,另外那么多员工都等着吃饭呢,老这么停着也不行呀。我今天就是来认错的,希望镇长大人不计小人过,宰相肚里撑大船。”沈天娇边说边比划,动作十分夸张、滑稽。
“你这也是认错?到现在还鬼话连篇呢。”罗程挑着眉毛说。
“镇长真是幽默,批评都这么有水平。”沈天娇继续陪着笑,“当然了,我也可能有个别疏漏的地方,还请镇长明言。”
罗程说了句“好啊”,放下纸张,接着道:“那我问你。当初镇里初推行节、涵水方案时,度假村一直不理不睬,你也是故意给童镇长难堪;可在我找你时又表现出了难得的配合,表面节水工作做的还很到位。这是为什么?是不是故意挑拨离间正副职关系,你好趁机加紧时间偷偷卖水?”
沈天娇马上接话:“镇长,不是你说的那样。我看不惯童宇那跋扈劲才反感她的,但度假村节水工作一丝都不含糊,你也亲自在现场看过了,我对您是由衷的敬重。至于您说的加紧卖水绝对没有,当然也不排除被姜碎嘴利用,那个可恶的家伙。”
“沈天娇,当着明人何必说暗话?那天在我办公室,你可是接了纯纯矿泉水沈副总电话的,这又怎么说?”
“纯纯……沈……哦,根本没有的事,那是接的姜碎嘴电话,不信你可以查我的通话记录。关于你伪造假公司的事就是他讲给我的。这家伙实在可恨,当时还以为他是在为我们公司考虑,其实却是在为他逃跑争取时间。”
“据我所知,姜碎嘴可不是那天才走的。”罗程话中满是玩味。
“可他是在那之后失联的,之前已经以出差名义离开度假村了。”
“你这么拖来拖去、谎话连篇有意思吗?”
“我真的无辜,真的是被姜碎嘴欺骗了。要不你拿出证据来,我绝无二话。”
“机会是你自己浪费的,怪不得别人。”罗程说着,在电脑上操作起来。
不多时,电话音箱传出了对话:
“毕总监,越是天然也越质朴,返璞归真是真谛。虽然水务署的鉴定还没出来,但当地已经有了另一种认定。”
“这能说明什么?不就是镇里一个节涵水证明吗?上面公章这么模糊,该不是假的吧。”
“这家合作单位非常有实力,域内域外都有产业,从基地到市里都有关系。毕总监,跟你说实话吧,镇里跟这家企业关系更没得说,这个证明就是镇长给出的,怎么可能是有假?虽说这只是节涵水证明,可也变相证明了对水源地的保护,随后还会有进一步的证明。”
罗程适时按下暂停键,冷冷地看着对方:“你当初一而再再而三的要镇里出所谓的证明,其实就是为了给水厂提供的。更为恶劣的是,在镇里没出证明情况下,你竟然自己伪造了。这是什么性质,你不清楚吗?”
“我……这,这个姓沈的怎么能胡说呢,肯定也是姜碎嘴瞎编的。镇长,我对天发誓,如果是……”话到半截,沈天娇忽然又说,“镇长,您能不能把所谓的证明给我呢?这样方便公司进一步追究姜碎嘴责任。”
罗程摆了摆手:“非要不见棺材不落泪?你走吧,不要再烦我。”
“镇长你……”
“出去。”罗程直接点指屋门,吼道。
“我,你……”沈天娇唯唯诺诺地离开了镇长办公室。
一溜烟地回到公司,沈天娇钻到里屋套间,取出另一部手机拨出了号码。
过了有一会儿,里面传出姜碎嘴声音:“沈董……”
沈天娇立即打断:“怎么忘了?不要带任何称呼?”
“是,沈……您那情况怎么样?”
“我问你,当初那份文档你给那家企业了吗?”
“文档?哪家企业?”姜碎嘴显然不太明白。
“笨,还有哪份?就是一再提醒的那份,当时不让你给……”沈天娇一时不如何暗示,话也只说了半截。
姜碎嘴长“哦”了一声:“您是说那份证明,就是节涵……”
“你就说给没给对方?”沈天娇继续打断。
“没给,绝对没给,只是给他们看了看。”姜碎嘴说到这里,忽的又道,“当时袁经理说是让副总过目,拿走了十多分钟,不会是他们彩色套印了吧?”
“当初跟你说的人不离文文不离人,你怎么……猪,蠢猪,猪脑子。”沈天娇直接破口大骂。
“怎么了?姓罗的看到了那东西?”
“要只是看见倒好了,怕是早在他手里了。”
“在他手里又如何?一口咬定是矿泉水公司弄的,反正我又不在,他能拿你怎样?”姜碎嘴很不以为然。
沈天娇却不这样认为:“哪有你说的那么轻巧?只要那东西在他手里,只要他一展示,必然会有部门到公司调查,再结合卖水的事实,根本就说不清。那可是假冒公务文档,与一般的造假不同,性质也完全不一样。”
“不至于吧,否则他为什么不拿出来?他展示了吗?”
“现在还没展示,但不代表他手里没有。既然水厂能套印,他怎么就不能?从他的风格来看,他手里始终都握着牌,从不轻易拿出来,可一旦拿出来就麻烦了。”
“要是他真拿出来又有人调查的话,你就往我身上推,反正他们也未必找得见我。”
“到时再说吧,麻烦。你好好躲着,不要与外界发生任何联系,等着风头过了再说。放心,这里有我,天塌不下来。”
对姜碎嘴嘱咐一番后,沈天娇结束了通话。
本来希望能从对方口中得到有利的东西,不想一通电话打下来,反倒心里更没底了。沈天娇站起身,在地上来回的踱了起来,她意识到情况越来越不秒了。
之前罗程没把话点透,自己还可以打马虎眼,现在却是直接挑明了,只怕再硬着头皮也无济于事。更为要命的是,度假村已被贴了封条,所有经营全部停止,没有任何收入进项,各种开支却还有一大堆,这么下去怎么行?
可如果承认了偷卖水,那同时也就承认了制造假证明,这污点更大了,随时都会成为把柄呀。
“叮呤呤”,铃声忽然响起。
沈天娇快步出了套间,瞅了眼来电,拿起听筒来:“怎么办呀?难死了。”
“哈哈,有那么难吗?”对面是一个轻松的男声。
沈天娇长叹一声:“唉,进退两难呀。”
就在沈天娇打电话的时候,罗、童二人正在探讨度假村的事。
听完罗程讲说刚才的经过,童宇问:“你说沈天娇会怎么做?”
“这个女人反复无常,还真不好说。”停了一下,罗程又道,“但我能猜出她现在干什么,指定与姜碎嘴在核实证明的事,还可能正与幕后指使者在讨教秒方。”
“幕后指使?有吗?会是什么人?”童宇追问着。
罗程点点头:“绝对有,否则她的表现解释不通。至于是什么人还说不好,什么原因也不得而知。”
童宇“哦”了一声,缓缓点头:“看来她也是进退两难,进无可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