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无怪乎雷捷冒汗,本来逮疤哥还指望着二娘们带路呢,现在却把向导弄丢了,而且还是这种情况下跑的,这责任可不小呀。更为关键的是,优乌金矿业透水事故中肯定死了人,疤哥又是破案的关键一环,若是因此耽搁下去,若是到时遇难家属找上门来,这可就捂不住了。真要到了那时候,别说是自己,只怕是局长也难脱干系,跟着一起遭殃的也大有人在。
另外,这样的人逃脱了,加之更加难觅其踪的疤哥,还不定给社会带来怎样的**烦呢。
怎么办?天黑、地形复杂,就这几个人怕是不行了,看来只能调集人手。可若是一调动人马,就代表着已经失败了一半,就代表着……
火烧眉毛顾眼前吧。经过快速思考,雷捷做出决断,取出手机来摁着数字。
无意中转身间,雷捷忽的楞住了,随即抬手一指:“那是什么?”
“好像王八。”警员小孙回道。
“胡说,那是人在爬。”说话间,雷捷已经返身冲去。
看到被人发现,二娘们猛的一纵,直起身子跑去。
“二娘们在这边,往山那边跑去了。”小孙呼喊着,踩着河水奔向对岸。
一时闻讯的人们互相招呼着,向着二娘们围追了过去。
二娘们身手还真是不赖,尽管双手被缚,尽管在冷水里趴伏了十多分钟,但这脚下还真不慢,雷捷这些人一时竟然还追不上。
哈哈,越来越近,只要进了树林老娘就希望更大了。望了眼仅十数米的山坡,二娘们再次咬牙加力,整个人猛冲而去。
四步,三步,两步,老娘要困龙入大海了。二娘们脚下猛的一蹬,竟然两步并一步径直扑到了山坡上,然后又连纵两次。
哈哈哈,再有一步就有树丛了,二娘们眼中不禁放起光来。
“往哪跑?”随着一声喊喝,一个身影迎面扑来,是女警员小赵。
“扑通”,
“哎哟”,
“骨碌碌”,
小赵死死抱着二娘们,一口气滚到了坡根。
“抓住了,抓住了。”人们兴奋的奔了过去。
可就在此时,情形突变,只听小赵“哎哟”了一声,随即便是气管被勒的嘶哑响动:“快,呃,呃……”
雷捷暗叫一声“不好”,脚下狠命加力狂奔。
整团人影猛的分开,二娘们连滚带爬,最终又弹起狂奔,只留小赵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粗气。
“小孙,照顾小赵。”雷捷眼也不眨,径直奔着二娘们追去。
“别——管——我。”小赵吃力地推着警员小孙,泪水夺眶而出。她现在又悔又恨又急,只求抓住嫌犯,其他事都不在考虑范围。
雷捷真不得不佩服这个女人,就是这种情况下,竟然不比自己慢。若是去了束缚,状态再正常一些,自己怕是早被甩没影了。
佩服仅是一念之间,着急才是真正的内心感受。就这七八步的距离,咋就赶不上呢?雷捷偷眼去看,四周人等比自己还远呢。急切万分之际,他不禁后悔:若是有老罗在,几个二娘们也逮住了。
就你们这些家伙,还追老娘呢?全他娘锄大地去吧。看见没?用不了十步,老娘从那边又上山了,难道还能扑出个楞头青?就是出来了,老娘也照样用手铐勒你个半死。
在自得的同时,二娘们也很是懊悔,昨晚若是稍加丁点注意,不让那个死女人抽冷子抱住自己,即使他们俩人也白给。又哪会有今天这一场?还是太大意了。
“五、四、三……”二娘们又开始倒计步,并死死盯着前方山坡,准备再来个凌空一跃。
“二娘们,站住。”忽然侧旁响起一声喊喝。
二娘们微微转头,不禁冷笑:原来是那个死队长呀,你离老娘更远呢。
“嗨”,二娘们暴喝一声,右脚猛力后蹬,整个身子径直扑向山坡。
“呯……”
“咻……”
一粒金属尖物闪着青光,直奔那个腾空的身影飞去。
听到没?听到了。也想到了。但二娘们却无有转向之力可借。
“噗”,
“哎哟”,
二娘们好似断线的风筝般,猛的向下坠去。
“扑通”,
“骨碌碌”,
看到这种情形,几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个别人甚至暂时收住了前行的步子。
可是让人意想不到的景像出现了。就在滚到山根的刹那,二娘们竟然蜷缩身子瘸着蹿了出去,就像野兔一样。
不好,她还要跑。
就在众人再次加急前追之时,大张再次扣动了扳机。
“呯”,
“咻”,
“噗”,
响动一气呵成,金属尖物又钻到了“野兔”身上。
“哎哟喂”,二娘们一声闷哼,上身挺了两挺,再也蹿不出去了。
人们“呼啦啦”围上近前,先是又给二娘们加了禁制,然后才照亮查看伤势。
不偏不向,左右腿各钻了一个窟窿,左在小腿,右在大腿。
“臭娘们,臭娘们。”小赵疯了般冲上来,对着二娘们就是两脚。
本来想要喝止,但晃到小赵脖项上的红痕,雷捷还是稍缓了缓。只到又让小警花猛踢了十多脚,雷捷才沉声道:“行了。”
一行人押着二娘们,径直到了区医院。然后雷捷换上消毒衣物,戴好头套、脚套,亲自在手术室里看守着。这女人可不是一般的阴险,稍不注意就可能出大娥蛾子,到时真就吃不了也兜不走了,不得不防呀。
金属物钻的都不太正,并未进入骨头,很快就取出来了,连准备带包扎也不过一个小时。
在给二娘们做手术期间,大张又带人去了一号家,当然什么收获也没有。这在意料之中,但也必须要去。回到医院后,大张也就全副武装着进了病房,只有两眼看着这个女人才踏实。
从做手术开始,二娘们就一直闭着眼睛,手术结束两个小时了依旧如此。
忍了又忍,大张还是忍不住开腔了:“二娘们,你好狡猾呀。但正是因为你的小聪明,既断送了你的立功机会,也害了你的疤哥呀。”
二娘们双目紧闭,好似根本没听到一般。
“我专门问医生了,你的麻药早过了劲,这么装着有什么意思?”雷捷也说了话。
二娘们脸上缓缓出现笑容,随即又慢慢睁开了眼睛:“本来还想再多给疤哥一些转移时间,可你俩这叽叽喳喳的,实在让人不得清静。讨厌。”
这语气,这用词,这神情,与现在场景太不协调了,应该放到花前月下才合适。
雷捷心中腹诽,嘴上冷哼:“你自信他能逃的出?”
二娘们竟然“咯咯咯”地笑了:“疤哥那么聪明,又有我争取的这些时间,当然还有你们这些笨猪捧场,他是绝对跑的远远了。”
雷捷接话道:“既然你这么自信,那就别打哑谜了,就让我们明白明白吧。”
“哎呀,说实话,你们也太笨了。不过也难怪,立功心切,旱涝保收,自然光想好的了,哪还去管风险?不像我们,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保命、逃跑才是必修课。”二娘们语句中满是讥讽与自得。
虽然这个女人讲的过于偏颇,但也不是没有一点道理,于是雷、张二人并未反驳,而是静等着下文。
二娘们自得一笑,娓娓道来:“其实从一上来,你们就犯了个方向性错误,那就是对我和疤哥感情的判断。我和他多次经历生死,既是爱人也是战友,我们的感情比水深比石坚,别说是一般的恋人没法比,就是几十年的夫妻也未必有可比性。可你们竟天真的以为可以策反我,真是天大的笑话。”
“好啊,既然你们这么想拿我立功,我自然就不能放弃这个机会了。其实要说起来的话,自你们在那几处布点的时候,已经给他通风报信了。因为在那几处附近都有我们的人,尤其近期更是加强了戒备,只要你们的人往那一放,我们的人就会立即报给他。至于我不同意打电话套他话,根本不是我说的担心他警觉,而是怕你们趁机定位到他。”
“其二,每周三晚上都是我俩必定相会的时候,相会地点在另一处所在,因此他去另几处的可能性为零,所以我可不担心有个万一。何况我们的眼线随时都在注意着你们呢。比如四号家那里的1502,那就是我们的眼线,可笑你们去了一趟竟没发现,当然现在也不可能找到了。”
“其实有这两点就足够了,足够疤哥及时转移。但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要带你们去,以麻痹你们,从而为他争取时间。至于我刚才逃跑,首要目的真的不是为了我跑,同样还是为他争取更多时间。当然了,我若能够逃脱的话,比翼双飞岂不美哉!”
看她那神情,看她那语气,这都得意上天了,大张看着就来气。可事情真就按她说的来了,大张干起火可又没脾气,只能呼呼的喘着粗气。
雷捷点点头:“你确实够可以的,戴着手铐蹲坑竟然还跑了。”
二娘们笑意更浓:“首先这要感谢你们的愚蠢,感谢你们先入为主把我当成向导,这就不多说了。当然这还主要利益于我的有心,得益于我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光着屁股挤进便坑里,再从粪汤子里爬出来,这是需要巨大勇气的,稍一含糊就没机会了。当然这还得益于我之前的观察,早就发现了这个逃跑的绝佳之处,也得益于今天下午吃的白萝卜帮了忙。之后我又趴在冰冷的水底,那是钻心的凉呀,一般人能忍受吗?”
“有能耐你继续在那里边泡着呀。”大张忍不住回呛道。
“唉……”二娘们长叹一声,神情随即悲凉,“再泡一二十分也没问题,但我在判断上出了一点儿问题。开始是觉着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直接上了山,你们肯定要追的,所以就想着趴在水底把你们闪过去,单从这点来看是对的。只是后来出水时,判断出现了些许偏差。因为之前你们都是一路向前,即使回头也是偶然,也足够我及时趴在漆黑的河滩上了。可不知这位局长抽什么风,竟然先是死死盯着一个地方,却又忽然望向我那里。”
听到对方如此形容雷捷,大张再次开骂:“你他娘的才抽风。”
雷捷轻轻摆手,制止了属下,随即不无讥讽地说:“受审时你又是哭诉又是抒情,整得跟真事似的,你这样的戏精不做演员真是太可惜了。”
“我不那样的话,你们又怎会相信?咯咯咯,笑死人了。”二娘们真的开心地笑了。
雷捷忽然冷笑起来:“哼哼哼,他这次是真的跑不了了,害他的正是你的畸形之爱。”
“什么?”二娘们不由得脸上变色。